第94章 第 94 章 我真的已经不喜欢你了……(2/2)
“怎么了?”云禧问道。
“客栈外有形迹可疑的人。”小北说道。
云禧叮嘱道:“没事,你办事小心一些。”
不用说,肯定是萧慎敬的人。
这些明面上的人说不定只是给她看的,暗处,不知道他还派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她。
换做是其它时候她肯定无法忍受,但如今在京师这样龙蛇混杂的地方,她还有元宵需要保护,就随他去吧。
反正她总会找到解决眼前困境的办法。
在此之前,她需要忍耐。
休息了几日,云禧就带着元宵和小北在街上逛了起来。
最后在廊房胡同看上了一家铺子。
这里许多客栈,又毗邻正阳门大街,又有各地商帮云集,客源稳定。
就是一年的租金太贵。
她的银子有限,
她还要租个院子落脚,置办物什,还得留下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见她盯着那几乎要掏空一半家底的租金数字,迟迟不语。
这份犹豫瞬间激起了老板心头的不耐。
老板那双精明的三角眼在她朴素却整洁的衣裙上飞快地溜了一圈,嘴角撇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带着几分了然和毫不掩饰的轻视。他抱着胳膊,身子微微后仰,倚靠在柜台边,仿佛这样就能睥睨眼前这个“小家子气”的租客。
“啧” 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像是觉得云禧的犹豫简直愚不可及“这位娘子,您可得想清楚喽。我这铺子……”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下巴傲慢地朝门外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正阳门大街方向扬了扬“您也看见了,什么位置?天子脚下,正阳门脸儿!擡眼就是宫墙根儿,脚底下踩的是五湖四海商帮运货的官道!”
他边说边伸出一根粗短的手指,用力地点着桌面,发出笃笃的闷响,仿佛在敲打一个不开窍的脑袋:“看看这满街的客栈,哪家不是住满了腰缠万贯的客商?天南海北的买卖人,下了船卸了货,头一件事儿是什么?就是找地方吃饭喝酒谈生意!我这铺面,就是块淌金流银的风水宝地!您还在嫌贵?”
“您这点银子……呵,想在这京师这地界儿立足?怕是有些……”
有些什么,老板没说,但斜睨着云禧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识货”的鄙夷。
这幅嘴脸把云禧给看笑了。
她正待说话,一旁的小北看不下去了,撸起袖子骂道:“你给我家小姐好好说话,否则我打掉你的狗牙。”
那老板也明显不是善茬,丝毫不惧“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知道老子我什么来头吗?”
“没喂饱的狗总是叫得欢,想让主人赏骨头。”云禧悠闲地掏了掏耳朵,一脸鄙薄地扫了眼大腹便便的老板“凭白污了小姐我的耳朵,走了小北。”
“你说什么!”老板气急败坏就要动手。
结果还没撸起袖子就被小北摁在地上,还狠狠地踹了一脚。
“你们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老板抹了一口嘴里的泥巴,气的浑身的肉都在抖“你们给老子等着……”
门外已经有人看热闹了。
抱着同情地看着云禧和小北离去“这可是京兆尹的亲戚,这两个外地人可要遭了……”
几乎是云禧带着小北刚回到客栈不久,这件小事就传到了萧慎敬的耳中,刀一躬身问道:“陛下,这件事要管吗?”
批着奏折的萧慎敬只是淡淡睨了他一眼。
刀一立刻垂下头“属下这就去办。”
他刚转身,萧慎敬又说道:“把那铺子买下来,再在西门挑一座府邸……宅子,从朕的金库中领百两黄金一并给云禧送去。”
傍晚,云禧没想到那胖老板真的敢来。
虽然是三跪九拜,张口闭口都是“求贵人饶命。”
还献上了房契,声泪俱下,生怕她不要。
云禧刚将人赶走。
很快有人又送来了匣子。
打开一看,里面装着金灿灿的黄金,和一张房契。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云禧正要开口叫人拿回去,却发现门外哪里还有人?
第二日,云禧就将店铺位置确定了下来。
在外城的崇北坊,这里毗邻宣武门,为西南陆路进京要道,往来车马、商队、进京举子必经。
校场口(有京军演武场,休沐军汉饮酒需求旺盛。
“最主要是这里的租金便宜,正阳门需要一百五两,而这里不过才六两。”云禧抱着元宵,笑眯眯地说道:“反正先去大店进一些烈酒,等赚了钱咱们再去正阳门!”
桃花坞酒肆开业那天,萧慎敬一下朝便换了身月牙白的常服出了皇宫。
云禧没有用他给的房契和金子,萧慎敬很是不爽。
但她新店开业,他怎么样都要去捧场。
再说,他和她已经有七日未曾见面了。
知道她爱极他穿月牙白的衣衫,他还特意再寝殿换了好几套,才挑出了一见素面常服。
一根碧玉簪半挽起泼墨的黑发,端的是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崇北坊“桃花坞”开张首日,人气旺得几乎要掀翻那低矮的屋顶。
人声鼎沸,车夫敞着怀划拳,象奴拍着桌子大笑,兵卒们靴子踩在条凳上吹嘘,喧嚣震耳欲聋。
萧慎敬高大的身影现在桃花坞的门口时,宛如一片误坠泥沼的云。
那一身月牙白素面常服,衣袂轻拂,如水泻流云,竟无半分褶皱,上等的冰蚕丝衣料与这低廉的酒肆格格不入,流转着的孤高微光,让周遭的喧闹在他几步之外便莫名低伏了几分。
偶有不知深浅的粗豪目光撞上萧慎敬的视线,也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缩了回去,心头莫名发怵。
贵气天成,气势逼人。
脚下夯实的泥土地面沾满了草屑和不知名的污迹,萧慎敬那双纤尘不染的千层底官靴踩上去,只觉得污秽不堪。
尤其当邻桌一个粗豪汉子“噗”地一声将嚼烂的骨头吐在地上,天子的下颌线瞬间绷紧如弦。他修长的手指极其克制地拂过鼻端,眉宇间压抑着深重的排斥与不适。
引路的侍卫紧隔开人潮,低声请示:“少爷,这儿太腌臜,要不……”
萧慎敬未答,深邃如寒潭的目光却已穿过鼎沸的人头,牢牢锁定了柜台后那抹忙碌的身影。
云禧将一坛新开的烧刀子递给一个身形魁梧的象奴。崭新的靛青围裙系在她腰间,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臂,她脸上带着一种天子从未见过的、鲜活生动的笑容,明亮得有些刺眼。
感受到酒肆里异常的安静,她擡眸,向门口扫了一眼。
四目相对。
尽管此时的萧慎敬足够让人惊鸿心跳,云禧却依旧轻飘飘地移开了视线。
一丝没有对待其它人的热情,简直将像把他当做空气一般,兀自低头拨弄算盘。
“……”萧慎敬。
她没看见他?
决不可能!
难道在她眼里,他堂堂天子还没有这些贩夫走卒重要?
萧慎敬的脸瞬间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