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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 91 章 唯她,他即便是死也绝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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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萧慎敬缓缓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这一生,踏尽公卿骸骨,染尽前朝宗室血。

每一步皆是尸山血海铺就,皇位由森森白骨堆砌。

一路劈荆逆行,一路蛰伏算计,他一生都在抢,一生都在强夺。

命运不公,他便亲手将其攥于掌心,直到天下匍匐众生俯首,他立于九重之巅。

凡他想要的,终究都牢牢握于掌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生杀予夺皆在一念之间。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

而唯独云禧……

不行。

堂堂天子,却在她身上屡屡碰壁,撞得头破血流节节后退,甚至被逼到退无可退,却依旧拿她没有丝毫的办法。

她是焚尽一切的野火,炽烈、桀骜、不受拘束。

难道……唯有放手?

这念头让萧慎敬如坠冰窟。

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杀伐果决,化作从未有过的冰冷绝望,就如那一夜她挥动的匕首,狠狠扎进天子从未动摇过的心魄。

要……放云禧离开吗?

要吗?

可只是这样一想,都觉得无法忍受。

天子毫无意识地紧攥双手。

唯她,他即便是死也绝不会放手。

永远也无法接受。

他和她得在一起。

必须要在一起。

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萧慎敬却在第十八日时撑着病体上朝。

任凭福顺怎么劝都没有用。

因为倭寇海防之事已然拖不得。

此去大同,萧慎敬以视察边疆为借口。

大臣们自然找不出任何话。

而那一夜在阳曲县发生的所有事,被刀一以铁血手腕封死。

除开当夜在场的几人,没有任何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上朝时文武百官看见高高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天子脸色苍白,知道龙体抱恙,但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天子垂眸望着浙直总督八百里加急的奏报“倭寇劫粮船二十七艘”几字在晨光里刺得人眼眶生疼。

“倭寇上月在双屿港 ”兵部侍郎躬身禀告“洗劫宁波商队,掠走生丝六千担……”

“六千担!”御座之上,萧慎敬指骨一蜷,抵住胸前龙袍下那道未愈的伤口。冕旒垂珠遮住了他瞬间蹙紧的眉峰,只余玄色广袖下那只扣住蟠龙扶手的手,指节用力到泛白地质问道:“六千担生丝够织多少匹缎,纳多少军饷?”

满朝死寂中。

左都御史周廷璧躬身出列,他深吸一口气说道:“陛下!倭患猖獗,皆因海商勾连!当锁国门、绝市舶、焚船禁海,方为万世太平之策。”

“锁国门?” 天子的声音终于响起,不高,却似薄刃刮过冰面,他缓缓擡眸,额角一层细密的冷汗在透过高窗的秋阳下闪着碎光,衬得那病后清减的侧脸轮廓愈发如削如刻。目光扫过周廷璧时,唇角竟牵起一丝极淡的笑纹,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透出刀锋般的冷冽“周卿是要朕自断手足,将这万里海疆,拱手喂了豺狼?”

重伤未愈,就连呼吸都会牵动内里的伤口,情绪起伏时疼痛更是剧烈。可萧慎敬却生生将涌到唇边的闷哼压成一声短促的喘息。

“韩成玉的捷报”萧慎敬的喘息稍定,脸色愈发坚韧“三千儿郎,血染波涛!焚寇船,斩贼酋!靠的不是你口中的‘锁国’”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雷霆之力“靠的是船坚,炮利,将士们的命。”

胸口的传来的剧痛像蛛丝网将五脏六腑死死勒住,萧慎敬终于抗不过去,猛地侧过身,宽大的玄袖掩住口鼻压下痛呼,肩背在龙袍下剧烈地起伏。

周廷璧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陛下,龙体为重啊。”

疼痛稍缓,萧慎敬直起身子,薄唇紧抿,指尖径直探向朱笔。那手带着重伤初愈的微颤,握笔的姿势却稳如磐石。猩红的朱砂饱蘸笔尖,他倾身,在周廷璧那份力主禁海的奏疏上,大手挥下痴心妄想四个大字。

“传旨!” 天子威严压得满殿窒息。

“擢韩成玉为靖海大将军,总制东南海防。双屿港设市舶提举司,允商船依令出入。” 他的目光如寒星,扫过满殿俯首的朱紫公卿,最终钉在周廷璧冷汗涔涔的额顶,“谁再言禁海——” 话音一顿,胸膛起伏间,伤口处传来的尖锐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他却硬生生扛住,齿缝间迸出最后的字句,掷地如金石交鸣“视同通倭。”

退朝的钟声在秋日的晴空下回荡,萧慎敬扶着福顺的手臂,一步步走下丹墀。

年轻帝王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到了福顺身上。

虚弱至极,已到极限。

却不得不为国事强忍至今。

看着天子后背被泅湿,福顺心痛难当。

本该好生休养,可萧慎敬却只是在东暖阁的软榻上躺了半刻钟便坐了起来。

“传膳。”

离开太久,累积了太多的奏折需要他批阅。

描金御碗里的雪蛤燕窝羹腾着热气,萧慎敬突然看向福顺吩咐道:“让御膳房做一碟金乳酥,一碗樱桃酪送去永乐宫。樱桃……要渍得透些,云禧畏酸。”

福顺立刻吩咐了下去。

等福顺回来时,萧慎敬已经坐到了御案后。

看着宫人撤下的早膳,几乎未动多少。

福顺劝道:“陛下……龙体为重啊。”

萧慎敬摇了摇头“朕得早些把这些折子批了。”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他放下手中的御笔,问道“送去永乐宫的东西……云禧可曾用过?”

“奴才去问问。”福顺很快回来,发现御案后的萧慎敬一直未曾执笔,反而一看见他进来,便立刻问道“如何?”

忐忑,紧张。

这几乎是福顺第一次在天子的眼中看到这样的表情。

他心口犯酸,恭敬地垂头回答道:“陛下……云皇后未曾食用。”

“那看来,这些年在外面她已经变了口味。”萧慎敬点了点头,沉默好几息又立刻交代道“你让人每日换不同的菜式送去永乐宫,注意她爱吃的是哪些。”

“奴才遵命。”福顺强忍着想开口让陛下照看自己龙体的话,转身朝门口走去。

午时,萧慎敬终于放下御笔休息了半个时辰。

本就虚弱,醒来更是眩晕。

可他刚睁开眼,就立刻偏头,问道“福顺,云禧呢?”

噩梦的余韵,让天子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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