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 她对那个男人笑了六息……（2/2）
元宵被一个在落在面前的竹蜻蜓吸引了注意力，等他捡起来后就看到一个男人拿着傀儡娃娃站在拐角处，笑眯眯地逗着他。
那傀儡娃娃衣裳鲜艳，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关节转动，还能挥砍。
元宵迈着小短腿，被吸引了过去。
终于把小主子骗了过来，刀一松了一口气。
把傀儡娃娃塞到元宵手中，抱着他快速朝后面的屋子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得到刀一没有恶意，还是手中的傀儡娃娃太好玩，他根本没哭。
直到刀一将他抱到一个人不熟的男人面前。
“你是谁？”元宵抱着傀儡娃娃，偏了偏脑袋。
萧慎敬看着面前胖乎乎白嫩嫩的小娃娃，即便还没张开，可他的眉眼看起来太像云禧了。
万千思绪全都堵塞在喉头，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能轻言细语地问道“你叫元宵吗？”
生怕吓到了他。
“嗯。”元宵点头，又被傀儡娃娃吸引了注意力。
他低着头，下巴压出了一圈肥嘟嘟的软肉。
这一瞬，萧慎敬的心都化了。
帝王撩袍，蹲下身，缓缓问道：“元宵有父亲吗？”
“死了。”元宵奶声奶气地说道。
“……”萧慎敬。
对着面前的小娃娃，萧慎敬从未如此手足无措。
他从未做过父亲，不知道小孩喜欢什么，于是昨夜，他搬空了一家专贩小儿玩具的七宝社，什么象牙傀儡、珐琅小马车，小儿戏剧糖果、犀玉玩具……统统搬了回来。
他恨不得将这些玩具统统送给元宵，可又怕被云禧发现。
他堂堂天子，竟像个贼子一般做贼心虚。
最后，萧慎敬命人端来糕点哄元宵吃。
又怕他吃撑，吃坏了肚子。
这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心翼翼。
吃的玩的让元宵没了戒心，萧慎敬终于如愿以偿地抱起了他。
软糯糯身上还有一股奶香……
这是他和云禧的孩子。
他一定会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送给他们的孩子。
可现在的云禧绝对不会接受……
等到奶妈抱着元宵离去，萧慎敬在屋子里处理急奏。
身为帝王，却突然再也受不了这早已习惯的沉寂冷清。
很快，刀一被叫了进来“云禧在哪里，在做什么？”
“云皇后此时正在酒肆。”刀一赶紧回答道。
“一个时辰内，去将她对面的屋子给朕收过来。”
桃花坞酒肆对面是一家药铺。
有常来的酒客走进桃花坞，随口问道：“对面的药铺怎地今日没有营业？”
云禧摇着扇子走刀酒肆门口看了一眼，发现药铺大门紧闭，偏头对店内的酒客说了句：“兴许是掌柜的家里出了什么事？”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云禧不知道有一双眼睛近乎贪婪地打量着她。
她此时穿着最寻常的窄袖苎麻短衫，毛蓝绸裤，覆着面罗纱。
萧慎敬的视线从她的眉梢滑到眼角，仔细地一点点描摹。
描摹她的鲜活，赶走盘亘在心口几年的噩梦。
那些焦黑的尸体，痛苦的嘶喊……
只有真真切切地看到她，那些黑暗的痛苦才会离他远去。
只有她活着，他才不会被噩梦缠身。
傍晚十分，李崇山又来到了桃花坞。
“老板娘回来了？”一见云禧，这汉子立刻满面笑容，藏都藏不住。
“李参将来啦。”云禧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去看的买卖怎么样了？”李参将问道。
为了这一路能顺利出城门，云禧借故去看买卖，还是盛了李参将的人情。
“还需要多考虑考虑，今日再来一壶桃花酿？我请。”云禧说道。
李参将哈哈一笑“那怎么好呢，吃酒的钱还是有的。”
过了一会儿，云禧买的大缸到了，看小北太小，还是李参将一个人抱进去的。
云禧觉得不好意思，在李参将走时，装了一袋卤牛肉塞进他的手中。
“不用不用”站在店门的石阶上，李参将推拒道：“我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占这点小便宜呢？”
二楼阴影处，萧慎敬攥着扶手，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人的拉扯，眼尾在一瞬压出了深深的阴翳。
云禧笑着又将牛肉塞进他的怀抱里“这可不是占便宜，是我的一点心意，李参将难道不喜欢吃我家的牛肉了？”
听到云禧的这熟稔的语气，萧慎敬狠狠皱了眉头。
她可曾用这般语气与他说过话？
在他的面前，她宁折不弯从不肯服软，说话不耐烦，每每对他刀剑相向，都恨不得杀了她。
心里遏制不住地泛起一股酸意，他倏地别过脸，薄唇紧抿，侧颜冷峻，像是不想再看。
果然，李参加立马证明“那可不是，你家的卤牛肉可是一绝。”
“那参将就不要再拒绝了。”云禧顺势说道。
熟悉的声音响起时，那撇过头的帝王又克制不住地转了过来，看向云禧。
却见她站在熔金的夕阳中，冲另一个男人笑。
李参将挠着脑袋稀里糊涂地收了牛肉，最后一步三回头时，看到云禧还站在店门口冲他挥了挥手。
“回去吧，王掌柜。”李参将也忍不住地笑着，对她挥手。
一息。
二息。
三息。
……
萧慎敬一息一息地数着，隐没在黑暗里，数着……她对别的男人微笑的时间。
一共六息。
她对那个男人笑了六息。
六息。
如寒潭般的丹凤眼里带着诡异的冷静。
好像情绪疯狂挤压燃烧后，最后变成了黑漆漆的灰烬。
云禧忙了一天，天还未黑便抱着元宵朝家里走去。
即便再好的生意她都会按时回家，陪元宵睡觉。
小孩子要长身子，就得吃好睡好。
回家的路上，元宵挣扎着要买糖葫芦。
云禧没买，哄道“乖，下次娘亲给你买，这会儿要回去吃饭了，免得吃不下东西。”
元宵委屈地瘪着嘴，泪水瞬间在眼眶打转。
云禧见怪了他的招数，丝毫不心软。
晚上，她没多少睡意，把云霄哄睡后，小北也回来了。
云禧最喜欢的一件事便是数银子。
将桌子上的铜钱数完，云禧兴高采烈地说道：“今日又赚了八惯钱……距离我们将桃花坞开遍景国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她一开心，拍手说到：“今晚说什么也得喝点。”
此话一出，小北就跑去拿酒了，两人坐在月下划拳。
气氛热热闹闹。
而隔壁的院子里，清冷寂寥。
萧慎敬坐在冷冽的月色下，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纳入耳中，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她说话时的神情。
眉飞色舞，肆意欢笑。
向上生长，鲜活热闹。
云禧……
他的云禧！
萧慎敬垂眸盯着自己的手。
攥紧。
好想好想抱抱她。
蚀骨的渴望在叫嚣，在骨子里乱窜……
这一刻，让帝王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极尽土崩瓦解。
可他知道还得忍耐。
他还没有想到能解决眼前困境的法子。
他一定会找到的……
他绝不会再失去她。
第二日，看到李参将再次出现在桃花坞时，萧慎敬眯了眯眼。
他就这样枯坐在对面二楼等着。
手中的奏折看了半晌也一个字没看进去。
直到李参将走到酒肆门口，萧慎敬看到云禧竟又亲自送他到街道之上。
又如昨日那般，笑着对那个男人挥手道别。
这一幕格外刺眼。
刺眼到帝王眼里闪过一丝无法自控的急躁。
他想见她。
他要……见她。
他不想再忍耐了。
“刀一。”
很快，刀一走了进来。
云禧用过晚膳，沐浴完就脑袋昏沉想睡觉。
她抱着元宵上了床榻，还没说几句话就沉沉睡了过去。
很快，元宵趴在她的腿上也歪七扭八地睡着了。
当一朵厚厚的云层将月亮挡住。
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云禧的房门外。
房门被推开时，天地间最后一丝月色也被吞噬。
萧慎敬提步，走进房间，一步步朝床榻走去。
一步步坚定不移地朝床榻上的人走去。
刀一出现在门边。
很快，萧慎敬将熟睡的元宵抱给了他。
当他抱着元宵转过身去时，身后的大门缓缓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