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如果云禧真的爱上别人,……(2/2)
“突厥二王子如今需要一个盟友,但若您想要的是薛延陀的夏牧场、郁督军山的矿脉、独乐河的水源……便借我八百精兵。”
她拔出钉在柱上的利刃,“今日夜里,回纥轻骑伪装成马匪,跟我一起沿独乐河疾行——”刀尖划出一道弧线“我带人打前阵夜袭营地,而你们只需要随我冲击。事成后,薛延陀部落的一切都归你所有。”
“你们,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薛延陀部”她说到这里,视线扫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诸君,敢吗?”
八百轻骑而已,这个赌值得一试。
即便不能成功也一定能重创薛延陀部,到时候再徐徐图之也不迟。
怎么算对回纥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好!”可汗一拍桌子他低吼,“但我要二王子立约——他日若登汗位,回纥商队过突厥,不抽一税!”
“爽快!”云禧张扬一笑,对可汗伸手“击掌为盟。”
三击掌,她转身走向帐外刺目的阳光“我在外面等你。”
“你就不怕我们反悔?”可汗在她身后追问道。
“我相信回纥的狼敢咬那薛延陀的羊!”
帐外热浪滚滚,她站在烈日中,身后勾勒出一道金边。
纤细的身姿却能扛起整片天。
萧慎敬从京师赶到大同只用了三日。
从榆林驿到鸡鸣驿再到大同驿,快马加鞭,一直到大同才停下了脚步修整。
想要从大同到阴山,追上云禧的脚步,就还要走得胜堡、丰镇、集宁,再到归化城。
而这些城镇是突厥进犯首先冲击的地方,刀一已经做好了冒死进谏的准备,说什么也不能再让陛下再前进了。
就在刀一这样想时,监察寮驻扎大同的监察使送来了新的消息。
萧慎敬打开消息时,攥紧密函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整个人表情都变了。
震惊和极怒交杂,最后……眼中闪动疯狂的嫉妒和痛苦。
她为了一个徐元思,竟然能……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毫无筹码竟敢孤身深入敌营营帐和回纥可汗谈条件。
一千多人就敢夜袭薛延陀部,和驻守的四千精锐交手……
她怎么能……
怎么敢?
为了一个徐元思,这样不顾自己的性命?
盛怒至极时,那双丹凤眼里藏着阴暗到可怕的情绪。
冷得可怖。
“陛下”刀一躬身问道“今夜是否要在此处歇息?”
一句话将凝滞的空气敲碎。
萧慎敬终于回过神来,在心脏一下又一下的钝痛中对刀一摆了摆手。
他难以忍受地闭了一下眼,攥着手,生生压下失控的情绪。
无论如何,她还活着就好。
只要她活着……
可是脑子却还是无法自控。
她为了逃离他想尽千方百计。
却为了救别的男人千里奔赴不管不顾,豁出一切所有,甚至包括她的性命……
徐元思对她就那样的重要吗?
她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徐元思?
无数的尖针猛地扎进了萧慎敬的心脏。
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几乎让他窒息到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年轻的天子竟然不敢去想,如果云禧真的爱上别的男人,他该怎么办?
夜里。
“不不……云禧……”萧慎敬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挣得青筋明显。
心脏无法自控地痉挛剧痛中,他坐起身背后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
他梦到……云禧死了。
屋子外,随性的小太监担忧地问道“陛下……你没事吧?”
“无碍。”黑夜里,萧慎敬缓缓盖住眼。
眼尾还残留着一抹猩红。
密函里对于云禧率领一众士兵冲入薛延陀部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夜袭薛延陀部,救出突厥二王子。
可那一夜,何其的壮阔惊险。
战鼓未擂,箭矢先发。
一千多铁骑如黑潮般从山坡倾泻而下,马蹄裹着麻布,踏地无声,却在逼近敌营百步时骤然加速。云禧一马当先,黑白马如银电撕开夜幕,她反手抽出长剑,刃上寒光映亮她冷冽的眉眼。
“杀——!”
这一声喝令如雷霆炸响,上千把弯刀同时出鞘,金属摩擦声惊飞夜栖的寒鸦。
守门的薛延陀武士刚举起牛角号时,云禧的冷剑已至,热血喷溅在云禧的皮甲上,顺着纹路蜿蜒而下。
她眼底映着跳动的火把,瞳孔缩如针尖。没有怒吼,没有一丝迟疑。
左侧弯刀劈来,她侧身让过刀锋,左手抓住对方手腕一拧。骨裂声中,夺来的弯刀已插进第三人胸膛。
背后风声骤起,她俯身贴鞍,狼牙棒擦着发梢掠过,云禧回手一剑,人头落地时还瞪着眼睛。
“拦住那女人!”十余名金甲武士结阵压来。云禧突然勒马人立,马嘶鸣声中,她摘下铁弓连珠三箭。最前排三人咽喉中箭倒地,阵型霎时大乱。
东侧突然传来震天的马嘶,伊尔健已经带人点燃了马厩,受惊的战马如洪水般朝众人冲来。
火光纷乱中,云禧趁机纵马冲阵,长剑化作一团银光,义无反顾地冲入了敌人阵营中,朝关押徐元思的方向冲去。
黑发如狂蛇般在腥风中怒舞,云禧的剑锋卷起一片血浪。
当箭矢擦过脸颊时,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一路砍杀,手中的长剑映着火光劈开一道道血肉帷幕。
血珠顺着她的下颌滑落,她却连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
神来杀神,佛当杀佛。
一双杏眼中没有恐惧,没有迟疑,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绝。
“来啊!”她反手劈开迎面袭来的长矛,温热血浆溅在眉骨,每斩一人,就离徐元思更近一步。
她说要救他,便要救。
明知前路尸山血海,眼中却不存一丝阴霾;是面对万千敌军,心中却不留一丝退路。
虽千万人吾往矣!
剑刃断了她便夺敌人的刀,马被砍杀她便抢敌人的骑。突厥士兵们杀红了眼跟在她身后,身后所有突厥汉子都相信这个浑身浴血的女子能救出他们的二王子,能带他们杀出生路……
当云禧一脚踹翻尸体,握着滴血的长剑冲入大帐中时,被捆在柱子上的徐元思惊愕至极,他干裂的唇瓣颤声唤道:“云禧……”
“是我。”她浑身染血,手臂累得几欲擡不起来,却稳稳地冲他挑眉一笑,奔到他的面前,麻利地用长剑挑飞绳索“我救你出去。”
虽然徐元思没有遭受严刑拷打,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不知道被这些捆了多久,被松后险些都站不稳,去还在担忧云禧,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会来……你为什么会来,这太危险了……”
“我说过,我很厉害的。”她说完,凭一己之力扶着徐元思走出大帐,劈手抢来一匹马将他拉推上马,然后她对身后的突厥士兵大声说道:“二王子已救出,所有人跟我冲出去!”
“冲啊”
烽火连天,血色浸染了整个战场。
浓烟裹挟着火星在夜空中翻滚,将残月染成暗红。折断的旌旗在热浪中猎猎作响,燃烧的帐篷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焦臭的皮革味混杂着血腥气令人作呕。
遍地都是残缺的尸骸,鲜血汇成细流,在这人间炼狱中,云禧一次次挑开刺来的长枪大刀,一次又次将身后的徐元思护住。
直到杀出重围,腥红在所有人眼底褪去。
云禧勒住马。
马蹄高扬,带起无数飞沙。
所有幸存的突厥战士们都看向马背上纤细的女子。
她浑身染血,就连脸颊上都是斑驳腥红,可一双杏眼黑得纯粹,亮得慑人。
这一战,让这些草原男儿见识到女子的勇猛坚强,所有人肃然起敬。
“我没骗你吧……”云禧回头,看向徐元思。
“没有没有!”徐元思双眸颤动,忍不住伸手抱她时,她整个人却直直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云禧……”这一瞬,徐元思的心脏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