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她去世那么久，陛下还没……（1/2）
第81章 第 81 章 她去世那么久，陛下还没……
“大年三十你离开江远侯府, 肯定会很多人找你。”云禧解释道。
范子石不说话，站在黄花梨木千工柜面前，看起来好似在忙碌地整理着衣裳。
盯着他紧绷的侧面, 云禧笑道：“范大人, 虽然我可以等你过来，但似乎你不擅长包饺子。”
范子石听到她的话，面色终于缓和下来“再是不会, 也是可以学的。”
“那好吧，到时候等你过来。”云禧伸了个懒腰状似不经意地说了句“陆大人无亲眷在京师, 大年三十反正是一个人过, 不如一起过来热闹热闹。”
这分明是在对他解释。
云禧就是这般, 若是将你划为自己人, 她总是会变得柔软。
自己人。
范子石眸子颤了颤，倏地回身, 看向云禧。
喉头滚动间, 好些话冲上喉头, 让他想开口冲她问清楚，得到肯定的答案。
灯光摇曳，云禧见他神情不对, 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是不是最近天气太冷，染了风寒？”
在她关心的表情里，压在范子石心中的大石就这样轰然落地。
人总是会在拥有更多时, 变得格外的贪心。
曾经只想要她不再疏远他, 甚至不敢奢求原谅。
而如今她即便没有明说，可是却愿意待在他的身边，即便只是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比谁都清楚, 以她决绝的性子若不是给他机会，她无论再难都会义无反顾地离开。
这就够了。
他的心绪悸动，忍不住上前，擡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从他掌心中擡头看望去，范子石展颜一笑“那到时候，你教教我包饺子可好？”
“行啊。”云禧扒拉了扒拉被弄乱的头发，扬眉说到：“那你得叫我一声云师父。”
“云师父。”范子石垂睫看她，果真唤了一声。
看着彼此，两人都忍不住笑了笑。
云禧知道，自己成为了范子石的心结，如果这次她再强行离去，范子石会一辈子还在内疚中。
其实……她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他却能为她做到如此的地步，那是冒着砍头抄家灭族的大罪。
她不忍心，再让他因她而陷入内疚自责中。
她注定是要离开京师的，或许这一辈子都可能不会再相见了，如果她迟些离开能化解他这份心结，她想，她愿意。
大年三十这一晚，大雪依然未停。
陆修然在傍晚时候便抱着一罐子鸡汤从密道过来，见云禧站在灶房里剁着肉馅，他赶紧大步走过来，“丫鬟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大过年的，我让她们休息去了。”云禧说道。
毕竟在天子脚下，为了不节外生枝，院子里平日只有云禧和两个粗使丫鬟。
还都是聋哑之人。
“让我来……”陆修然洗完手，卷起袖子就代替了云禧做的事。
见那一双执笔的手如今囿于灶台，云禧打趣道：“陆大人，没想到你不止文能安邦定天下，做菜也如此的麻溜。”
陆修然抿唇笑了笑，“小时候我便经常做菜。”
“你父母呢？”云禧顺嘴问了一句。
“被突厥人杀了。”陆修然切菜的手没有丝毫停顿。
“对不起，我不知道。”云禧顿时有些讪讪。
“这不是你的错，作何道歉？”他此时反而停下了动作，认真地看着云禧说道“其实……我是故意说出来的。”
“啊？”云禧猝不及防地听到这句实诚的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次，陆修然，直接放下剁肉的刀。
他缓缓擡眸，抿了抿唇，看着云禧缓缓说道“虽然不应该在这样吉庆的日子里说这样的话，但我还是想说……”
门在此时被推开。
范子石提着一篮子冻梨站在门边，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他逆光站在门口，披着的大氅领边缀了一圈狐貍毛，衬得越发温和儒雅。
只是那神情却像是染了一层阴翳
“没什么，陆大人正准备说他小时候的事情。”云禧坦荡地说道“范大人快来，剁完肉馅就要包饺子了。”
范子石无声无息屏了下呼吸，动了动唇，语气和缓下来地说了句“好啊。”
他身量也很高，一进来后这灶房变得越发拥挤，三人却谁也不嫌弃。
包饺子时，云禧在中间，范子石和陆修然各自站在她的两边。
作为含着金汤匙出声的范子石自然是从未进过灶房，这次怕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
所以一时间那叫一个手忙脚乱，面粉都沾到了鬓角鼻尖。
“哈哈哈……范大人”他狼狈的模样顿时遭到了云禧毫不留情的嘲笑。
一旁的陆修然也忍不住抿唇，努力压着笑。
“……”范子石自己也忍不住笑，然后他还故意说道“云师父，看来你得好好学习一下怎么教人。”
“啧啧，堂堂三品大官，如今也学会做那猪八戒，倒打一耙了……”
三人身后，鸡汤汩汩熬着，冒着一阵阵热腾腾的白雾。
鸡汤的香气缭绕在狭窄的灶房里。
桌子上铺满了面粉，圆滚滚的饺子一排排放在上面。
陆修然低头擀着饺子皮，云禧拿起一张，仰头对身边的范子石说道“徒弟，可看好了，为师可就教这一次。”
范子石点点头，也拿起饺子皮笨拙地依样画葫芦起来。
窗外大雪凌厉，寒风刺骨。
狭窄的屋内，烛火在云禧鼻尖跳跃，连睫毛都染着温暖。
只要站在她的身边，就不惧任何的雨雪风霜。
而这个冬天，整个世界的寒冷仿佛都涌入了紫禁城。
梆子声在夹道里荡出回响，三十六宫门的朱漆正在雪光中褪成棺椁的暗红，密集的大雪将整座皇城捂成个巨大的雪冢。
辽阔，寂静，没有一丝的人气。
“陛下……”福顺推门进乾清宫时，萧慎敬已经穿戴了整齐。
“东西可准备好了？”他说着一边转过头来，今夜他披着银狐风毛大氅，隐约露出月白道袍，领缘蜿蜒的金线在烛火里灼灼，孔玲珑玉带勒出劲瘦轮廓。
烛火扑在天子的侧脸上，只见他的面色比狐裘领口的风毛还要苍白三分。
“已经都收拾妥当”福顺点头，看了眼屋外，担忧地说道“陛下，今日风雪很大，路面湿滑。”
萧慎敬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径直从他面前走过。
很快，衣摆翻飞，颀长的身影便迎着漫天风雪消失在了屋檐下。
福顺站在廊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待到走至殿外时，有道童躬身走来，压着声音问道：“福总管，陛下，今日要服仙丹吗？”
福顺摇头，敲打道：“不用，让景智仙长好生琢磨丹药，若是伤了陛下的身子，那可谁都救不回来你们的命。”
“是是，小的现在就去禀告仙长。”道童连忙退下。
福顺遥遥望着帝陵的方向，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曾经云昭仪的尸骨还停放在永乐宫时，陛下即便入睡晚，可也有早早上榻之时。
而自从将云昭仪下葬后，陛下便整宿不得眠，太医院那帮子废物东西连个小小的失眠都看不好，还得让陛下服用那伤身子的丹药。
那是能长期服用的吗？可看着陛下每夜无法入睡，又能怎么办？
尽管福顺不想承认，却也知道这一切都与云昭仪有关。
俗话说外伤好治，心病难除。
云昭仪已经成为了陛下的心病。
她已经去世那么久了，陛下却还没有走出来……
在云昭仪在时，福顺很是不喜她对陛下大呼小叫的辱骂。
可现在……他宁愿云昭仪活过来，将陛下打一顿骂一顿，也好过如今这般。
骓马踏碎宫门积雪时，萧慎敬擡手摁了摁风帽，银狐风毛大氅被朔风卷得猎猎作响，腰束蹀躞带上的和田玉螭龙扣正 抵着马鞍，随起伏动作在雪光里折射出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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