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在权谋甜宠文里当养鱼达人(谢玄穆番外)^……(2/2)
而在容薰这个视角,那可就不太美妙了。
她母亲的灵堂还没守过百日呢,那人到中年的父亲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带球跑的初恋,不但把她找回来,还把那流落在外的球儿也认祖归宗,婚生子跟非婚生子享有同等继承资格,这让心高气傲的原配大小姐怎么忍受得了?
她就处处刁难这继妹,越刁难,名声就越恶毒,毕竟她长得一副艳光四射生命力十足的样子,而乐舟舟呢,是个结结巴巴的小瘸子,不争不抢,乖得让人心疼,所以没有任何人觉得这私生女继承华家三代累积下来的财产有任何问题。
她那老父亲还防备着她,把遗嘱全落在这对小三母女的身上,以至于华薰从天之骄女跌落神坛。
而在结局,乐舟舟终于跟谢牧野修成正果,也很开心把华线影视变成了自己的陪嫁,全权交给谢牧野管理,从此一心一意做自己的谢夫人。
剧情烂得容薰都不想接手,还是系统哄了哄她,“蚊子再小也是肉呢?不吃那不就可惜了?”
不曾想,她刚接手的第一天,那完美早死的白月光就成了她的故人。
七八成像的容貌气质,眼尾还多了一行气质妖孽的双泪痣。
此时酒吧的高空飞行派对也进入了高潮,银蓝的冷科技感光线骤然下坠,云海碎裂之后,投射出一座座紫金色的山川,白烟从底座喷起来,升腾,笼罩,那秀丽的紫金川开了遍野春花,全场发出惊艳的尖叫。
淡紫色的花影就深深浅浅照着男生高峻的身架,那片被他剥下的,在掌心玩弄过的糖纸,斑斓如彩钻,用它那一丝余热与粘黏,轻轻贴到她的双唇。
他弯下腰。
没有闭眼。
就那样清醒又冷酷凝视着她,糖果纸因为挤压,陷落,擦出玻璃、水晶碎裂的细响。
隔着一场镭射的彩虹轻风暴,薄薄地,微湿润地,吻上他那水落石出的,无法释怀的前半生。
是梦吗?也许是吧?
他在这个超前的和平的时代,翻遍了古书,史册,野料,传闻,他们的过去早就消失不见,而他没有寻到任何一丝关于她的痕迹,如同蒸发的朝露,消失在他这个漫长得近乎失控的自由旷野里。
原来,他所向往的自由,不是壁画里婀娜丰美的观音,扬雪般纷纷凄美的杏花,不是晴月的河岸,不是盛放的烟火,是她能穿一身轻灵飘逸的春衫,跟他同看遍人间的风流。
可他寻不到她。
空荡荡的旷野冷得像是世界尽头的坟场。
当他竟然不为这年轻蓬勃的身体与生命而感到欣喜,漫无边际的黑暗卷土重来,又逐渐侵蚀过他的脚边。
这一次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和厌倦。
就这样结束了吧?有时他凝望着那高楼,云海,川流不息的车辆,总能听到一两声催促的声音。
当他快要抓不住那条求生的绳索时,他模糊的前半生,就那样,吻了过来。
世界忽然清晰起来,像是擦开了雾气水珠的玻璃,他抽出了那久违的双刀重器,击碎万层玻璃的隔阂。
毫不犹豫地,血淋淋地,抓住她伸过来的手。
新年钟声敲响之际,谢家的年轻阔少们花样很多,筹谋开一场烟花派对,地点千挑万选,最后选中了一处废弃的中学天台。
不只是冯家的年轻男女要凑热闹,容薰也收到了邀请帖,是谢玄穆亲手给她的,用的是笔触温润的垂露篆,收笔藏锋势,宛如露珠滴落,有一股婀娜美妙的文气。
容薰就笑,“您这一手漂亮得,都写成结婚喜帖了。”
谢玄穆微怔,大概是他的每一次轮回都结束得戛然而止,王朝冲天而起的火光让他的所有人生都殒灭其中,他竟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以后与未来的问题。
他与她……会有以后吗?
谢玄穆也只是笑了下,转移话题,“派对在零点正式开始,你可以早点来,牧野允羡他们还准备了一些烧烤。”
当晚,中学天台,容薰穿了一条鹅黄色的貂袖裙,挽着一巾小茉莉花流苏披肩,她惯常会利用自己的美色优势营造主场,出场就惹来不少惊叹。
谢冯两家的少年小声议论。
“那就是那个小结巴乐舟舟的继姐吗?不是说她跋扈吗?看起来很温柔亲近啊。”
“我觉得这情有可原吧,人家姐姐刚到继承家业的年纪半路被抢,你说你气不气?”
“没错,要我,我也要打死那跟我抢家产的私生女!”
容薰不动声色扫过谢牧野跟冯伯敬。
这俩死对头一手一个美艳性感女友,在二世祖阵营斗得不可开交,年少轻狂的他们正被世界热捧,还没有足够耐心发现乐舟舟那一副自卑怯懦的容貌下的绝好身材,以至于在后期让他们食髓知味,不惜轮流偷情。
现在,私生女没有资格参与中心的圈子,冯伯敬新鲜感去得也很快,迅速把她抛到脑后。
如此一来,她只需要解决乐舟舟这早死的白月光,掐断她以替身之名,插入谢冯两家的关联,这场虐恋火葬场就烧不到她的头上,大概可以顺利接管华线影视,成为新任掌门人。当然,夺权之后,老父亲跟他的初恋女儿是否会流落街头,她是不会考虑的。
至于早死的白月光么?
容薰视线转移,谢玄穆掺在少年人群里,的确是鹤立鸡群,举手投足之间,冲洗出黑白胶片般的纯正质感,身上还隐隐弥漫着一股隔离世界的,薄裂易碎的气息。
他的求生欲望正在下沉。
她微微眯起眼。
谢玄穆在惊呼声中就回过头,他很熟稔走过来,给她递了一杯血糯米奶茶,“我跟阿姨做的,天气小冷吃这个正合适,尝尝?”
容薰接过去,她的尾指从他的手背温热划过,很是无意。
谢玄穆倏然握住她的手。
少年们更是一副打了鸡血的兴奋模样。
“我就知道,玄穆哥怎么可能性无能啊?!”
“没错,造谣玄穆哥是gay的家伙给老子去死!!!”
小堂弟谢允羡更是直白,“豹豹猫猫快冲啊!死嘴快亲!!!”
处于绯闻中心的当事人倒是淡定自若,谢玄穆回过神后,又放开了容薰的手,他也没给自己找什么借口,随意就折起袖口,戴起手套,给容薰炙了两片蜜汁五花肉。
“怎么样?肥么?要不要再甜点?”
“不错,再焦脆一点会更好。”
谢玄穆从善如流,他理解的天赋满分,改正后更是把蜜汁的口味调到了完美。
中途那谢家的小堂弟谢允羡跑过来,二话不说就给谢玄穆整了一盘烤生蚝,还挤眉弄眼的,“哥,多吃喔,对姐姐有好处的。”
谢玄穆:“……”
他正想要叹气,那生蚝就被她捏着,送到他嘴边,软嫩海鲜的腥气与汁水霎时就在口腔爆开。
她竟然歪头坏笑,“多吃喔,对我有好处的呢。”
谢玄穆:“……”
他微微别过脸,声音有些颤涩,“孩子们都在,你别说这些,我吃就是了。”
谢玄穆将整盘生蚝都吃完了,他不爱吃海鲜的,总觉得嘴里有一股儿咸腥充沛的怪味,冲了半罐的酸甜苹果汁,才把那味儿压下去。
他吃得额头微微发汗,小腹也暖热起来。
接近零点的时候,天台的风就开始大了。
谢玄穆擦干净手,又将身上暗胶片质感的黑风衣脱下来,披到她的肩头,双手在她的颈段收紧,低声道,“风来了,别着凉了。”
小堂弟堪称天台助攻的第一人,趁着俩人气氛正好,又递过来一盒仙女棒。
零点前一刻,这些青春活泼的少男少女们抛下今年的,关于学业的,恋情的,家庭的,所有的烦恼,天真又期待,欢呼着跨年的倒数。
“五!”
谢玄穆很自然拆开了套盒,先拿出最上面的一支爱心小棒。
“四! ”
他拇指轻磨,冰冷银质的火匣弹出一缕冷蓝火焰,将他毫无温度的黑玻璃眼珠照亮。
“三!!”
滋啦花啦,仙女棒的火光顿时如蒲公英般四射炸开,欠缺血色的淡唇染上光灿的暖色。
“二!!!”
谢玄穆微微偏过脸,给容薰流畅递过去。
双方手指再度碰触间,勾出他心潮的一丝缱绻。
“一!!!!”
谢玄穆又抽了一条仙女捧,打火机被他收入掌心,顶住虎口,也没有另外起火,他侧过肩膀,就像是试探性的,越过她的安全防线,想要得到她的允许后,进入那片梦寐以求的,横着爱,欲,死,生的疆域。
抱着这样的贪念与妄想,他碰着她的电火花芯,也滋啦一下爆开璀璨的银线花。
“新年快乐!!!!!!”
这个瞬间,黑夜过去,全世界的烟花都吻上了那遥不可及的高空。
像永恒的青春胶片。
桃紫花火灿烈盛大,震耳欲聋,淹没了少年们的尖叫与欢笑,天台初雪就在此时此刻,悄无声息落了下来。
冰凉的,浸湿他的双泪痣,水洗过后更显殷红妖孽。
经年之后,那些歃血为盟、互相依靠的往事早已沉没,天子与国侯的,密不可分的君臣羁绊再度断开,他握着这一支小小的,灿灿的冷光烟花,侧着脸凝视她,这个梦般,痛般,让他看一眼都刺痛不已的前半生,他真的,能顺利地,自然地,走向他的未来吗?
对视是天子无法掩饰城府后,最赤裸的情欲。
而比烟花更赤裸的,是他那无处可逃的心跳。
但愿她没听见。
最好她没听见。
谢玄穆缓缓收回了目光,冷眼旁观这一支冷焰火烧到最后,只剩下最不堪的余烬。他该知足的,她在知道他所有的狼狈与不堪后,还能与他这般平心静气相处。他在期待什么?本也不该期待。
他唇角微湿。
是雪吗?
谢玄穆擡手正要揩去,肌肤却比他更早发现,那蛰伏下来的,温热的,又近乎将他绝杀的气息。
“新的一岁,新的世代,妾祝妾的天子,繁花长风,千般如愿,也祝妾——”
“今生此爱,得偿所愿。”
优雅狭长的蝶凤眼倏忽睁大,震惊,动荡,冷玻璃的暗黑瞳孔里映出了雪夜里连绵不绝的烟花,她的模样被电火花爆闪得近乎模糊,嘴角的笑意却是那样明晰的,不容错辨的。
肩膀靠得越来越近。
“……你?你怎、你怎么——”
忽然的心悸来得剧烈,漆黑铮亮的青年男生皮鞋踉跄,慌乱,步步后退,被她逼到天台暗角,
直到退无可退,她肩头披着的那件暗胶片风衣滑落在脚边。
对视。
缄默。
吻住了她前世殉国的天子。
漫天花火之下,眼泪便也随爱意赤裸地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