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庭院 “冷元初,朕爱你。”(2/2)
这几天玉兰带了渡口的船只消息拜见,偶然发现一只母兔跳进旧宅高墙。当做新鲜事告诉昔日小姐妹后,被佩兰当成大事告诉了小姐。
若小姐真的恢复了记忆,肯定记得她儿时是喜欢兔子的。
看样子,小姐的确记起秋蘅的身份,得知母兔生了一窝小兔后,激动得立即赶来,甚至都没和抱着鹿角枕准备午憩的熙安公主说一声去向……
她将手中的小兔归还给一脸焦虑的母兔,立在一旁眼看着陛下落泪,心里忽有一股酸涩。她亦想小姐记起她,但若真的恢复了她们相识的记忆,小姐拔除瘴毒的苦痛回忆定将一并涌来。
她不应该这么残忍,可陛下又为何不肯放过小姐?小姐的苦,都仰仗陛下的祖父!他是知道的不是吗?
佩兰愠怒,瞥见院门处急匆匆赶来的冷二爷,快步走上去禀报。
落满树枝和枯叶的庭院里,独留冷元初和温行川。
冷元初悄然感觉到腮侧湿润,侧头看到温行川在落泪。
他会哭?
她沉思片刻,终是不忍心他哭,擡手抚在他坚毅的面庞,抚去他的泪。
“无事就好,就好……”温行川唇角轻颤,捏着冷元初柔软的肩膀,不断宽慰自己。
她还在,没抛弃他。
强烈的恐惧退潮后,男人才感受到掌心的刺痛。
两只手掌裂了两道很长很深的口子,汩汩流出鲜血。
冷元初注意到了,握着他的手腕扯过来,低头看过后,唤人将药箱递进。
二人坐在树下,她用沾水的手帕巾为他清洁伤口。在用烧刀子浇上去时,看到温行川压平薄唇,在忍。
“陛下何必这样执着。”冷元初低低说着,将白药粉一点点倒在他的伤口处,再用白绸带为他包好。
朕害怕,害怕再失去你。
温行川唇角浅动,并没有说出口。
冷元初问得是他不肯呼痛,亦是在问为何不肯放下她。
倒也不需要他一个答复,只是思到此处有感而发。
她从来都不希望温行川受伤,因他肩负着大燕的江山。
一个帝王的性命,不仅仅属于他自己,还有百姓,还有疆域的安定。
这是温行川该承担的,但她其实不想陪着他承担这些。
过去以为爱能克服所有坎坷,掏心掏肺想要与温行川过踏实日子,可她没料到深宫高墙里的世界,足以扭曲人性。
她亲眼见证这宫廷吃人不吐骨头,眼见所有与皇族有关的人:阿爹阿娘、二爹二娘,甚至她仍牵挂与心疼的婆婆和小姑子,没有任何人能全身而退。
她实在胆怯,身心扛不住更大的波折,对未来在温行川身边的生活,她没有信心。
“陛下,年后,我想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冷元初向温行川说谎,初九离去的行囊她都备好了,甚至,没有告诉佩兰。
“朕陪你。”温行川用手指轻轻触摸冷元初温软的脸颊,他的泪水在她的脸颊早已风干。
冷元初挤出一个苦笑:“陛下是皇帝,怎能为民女连江山都不要了。”
“你不必自称民女。”温行川握住她的手郑重说道,“朕早已昭告天下,二月初一立后大典,从此以后,朕的身边,只有皇后你一人。”
冷元初擡起星眸凝望温行川,没有讲话。
温行川环顾四周,想起旁人说这是大房宅院,意识到这里就是妻子儿时成长的地方,立即起身取了墙角的扫帚亲自清扫院落。
门外侍卫看见了就要进来,被温行川喝止。
冷元初依旧坐在槐树下,静静看着他那缠着绷带的手握紧扫把,一步一步将枯枝烂叶全部清扫干净,堆叠在另一侧的十桌旁。再提了那边的水桶,从井中打了水,推开落满蛛网的屋门,颇有耐心擦拭桌面和长案。
冷元初启口阻拦几次没得到他回应,站起来走进,与他一同抹起桌面,用了一个时辰,才擦干净最后一道泥渍。
冷元初仰头望着熟悉的祖宅,难以停止回忆。
温行川踱到冷元初身旁,与她一同面向高悬中堂的和合二仙。
妻子在绍兴的回忆里是没有他的,温行川清楚。
“朕知道你对冷元知有感情。”温行川启口,“朕亦承认,与你相伴的一年,敌不过他将你养大的时光。”
冷元初不知他想说什么,保持沉默。
温行川叹了口气,有些自嘲道:“可是朕以为,你对冷元知的爱与对朕的感情不同。你只是错把亲情当成男女之爱。”
冷元初不知如何回他。
“你恨朕。”温行川道。
冷元初猛地擡头看向温行川,眼眸黯淡的光忽再次浮现。
恨吗,会有一些吧,恨他娶她时认不出她是故人,恨他在她最爱的时候没有回应,恨他夺她初夜是因中药……
最恨的,是他在她最需要他的任何时候,都是缺席。
她每次呼喊他时都得不到回应。
与知哥哥正相反,他在任何时候都能回应她。
“可是元初,若没有爱过,又怎能生恨?”温行川移开脚步站在冷元初面前,与她面对面,温柔说道:“朕不阻拦你念冷元知的好,但朕想与你携手度过余生。”
“只与你,冷元初,没有旁人,只有你我,我们一夫一妻携手到老。”
“冷元初,朕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