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惊鹤可能……还活着(2/2)
那个令她隐隐忌惮的人,会不会就是裴惊鹤?
可若真是他,即便远在天涯海角,只要未与世隔绝,总该听闻永宁侯府那场“真假千金”的风波。
依照胡嬷嬷的描述,裴惊鹤在蒙在鼓里之时那般珍视、疼惜那个所谓的“妹妹”,若他得知真相后,又怎会对自己血脉相连的胞妹不闻不问?
除非……
除非他当真从那场灾乱中死里逃生,却失去了记忆。而后阴差阳错,落入他人掌控,身不由己。
不至于如此的倒霉吧……
“我需再去见永宁侯一面,必须问清楚,他究竟何时与瑞郡王遗孤有了牵扯。当年他策划淮南民乱时,那帮秦氏余孽,究竟知不知情,又插手到了哪一步。”
裴驸马一怔:“你是怀疑他还有隐瞒?”
“你若真要见他,恐怕得……”
裴桑枝心头一紧,脱口而出:“他……该不会已经……”
话到一半又顿住……
这些日子她的确没有再将心力放在永宁侯身上,甚至隐约有些刻意回避关于他的消息。
裴驸马重重地点了点头:“确实已行过刑了。”
“按《大乾律》,他那般重罪,又经陛下金口玉言定为凌迟,本当行刑三日。”
“首日便受了三百余刀,随后被押回牢中待次日续刑。偏巧……皇后薨逝,丧仪期间一切刑罚暂止。”
“须待皇后入土为安、诸仪完结之后,方可继续行刑。以他眼下那一身伤……未必还能熬到那时候。”
“你若真要见他,还是尽早为好。”
裴桑枝神色一松:“只要人还在就好。”
“此事不宜再拖,我现在就去。”
裴驸马欲言又止,终是唤住她:“桑枝,有句话……祖父不知当讲不当讲。”
“惊鹤的遭遇很是令人痛惜,当年公主也的确十分看重他。但自我回府以来,对你这些年的处境和谋划都看得分明,你是一步一步,呕心沥血才走到今日的。”
“吃的苦头数不胜数。”
“倘若惊鹤当真还活着,有朝一日被你寻回,认祖归宗……那你承袭侯爵之位的路,只怕会平添许多变数。”
“你要想清楚。”
“万不可因一时心切揭开谜底,来日若因此兄妹生隙,甚至反目……反倒更伤情分。”
“本驸马并非拦你去救惊鹤,只是望你行事之前,能多思量几分。”
裴桑枝缓声道:“祖父,查明裴惊鹤的生死,不只为侯府爵位,更关乎陛下与荣妄如今头疼的安稳大局。”
“最初我想争这个女爵,是因为明白了一件事。”
“这世上的东西,你不去争,自会有人拿走;你不去抢,便只能被人踩在脚下。”
“而永宁侯与庄氏那几个儿子,论心性、论能耐,哪个比我更配得上这个爵位?”
“我更配,我便要得到!”
“祖父也曾教诲,有野心并非罪过。不必以女子心怀壮志为耻,无须将恭顺良善奉为圭臬,更不必为此扭捏作态、自缚手脚。”
“我深以为然。”
“更何况,裴惊鹤终究是我的兄长。是他将那枚镶金嵌玉、象征侯府血脉的长命锁扣系在我颈间。”
“虽然后来被不识货的养父母当掉,可阴差阳错被富商认出,传入京城,我方得以认祖归宗。”
“不瞒您说,若非认回这门亲,我在留县……恐怕早已活不下去了。”
“成景淮游学在外,见识愈广,学识愈深,中举之日近在眼前。他娶我之心未改,可世故如成三爷,又怎会容我一个曾卖身为奴、靠浣衣洒扫过活的女子,占了他儿子正妻之位?”
“吃不饱、穿不暖,我能咬牙挣几文钱果腹,能去乱葬岗扒死人衣裳取暖。”
“可若身为县太爷的成三爷真要动手除我,那时的我,毫无招架之力。”
“是兄长系在我颈间的那枚长命锁,给了我一线生机,让我绝处逢生。”
虽说……
上一世,她即便认祖归宗,终究还是在饱受折磨后含恨而终。
可这世间因果,便是有千般怨、万般恨。
怨天怨地怨命数,也绝怨不到裴惊鹤系上的那枚长命锁上。
该怨的,是恶人凶残,是人心歹毒。
该恨的,是她自己竟对所谓“血亲”心存侥幸,从一开始便落了下风。
一步错,步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