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2)
她的双脚距离地面岩石至少有半寸空隙,这意味着她是悬浮着的!但这悬浮却毫无轻盈飘渺之意,反而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她的身体,被一种无形的、难以名状的、充满恶意的力量稳稳地托住并固定着!
这种悬浮状态异常诡异,它既不像轻盈漂浮时那样灵动自如,也不像被吊起时那样随意飘荡晃动,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僵硬、纹丝不动的状态,宛如时间在她身上突然停滞。
她就这样静静地悬停在半空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禁锢,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这种静止悬停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仿佛她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控制。
她的身体就像一个被无数肉眼无法看见的、冰冷僵硬的丝线紧紧捆绑钉死在十字架上的提线木偶,所有的关节都保持着一种非生非死、超脱物理的凝固姿态。那身血红的宽大嫁衣,下摆如同被冻结在坚冰之中,丝毫没有飘动的迹象,甚至连那沉重的流苏都仿佛被冻结在空中,一动不动。
时间似乎在她周围失去了意义,那妖异的红袍仿佛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将她与外界隔绝开来。在这片诡异的氛围中,时间仿佛已经凝固,一切都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她那悬停的身姿,宛如在向世间宣告着某种邪恶的存在。
“李哥!”曲力的低吼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充满了痛苦和恐惧。他的身体重重地砸落在地上,那股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而眼前的景象更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以至于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艰难地从散碎的骨堆中撑起身体,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刺骨的疼痛。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高处的红嫁衣女人身上,仿佛那是他生命中的唯一焦点。他的左手下意识地按向焦黑刺痛的左臂,那里,白狐正微弱地躁动着,似乎在提醒他危险的存在。
曲力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这种颤抖既来自于对那诡异景象的恐惧,也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愤怒。他不明白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遇到如此可怕的存在。
与此同时,李辉那边也传来了一声痛苦的闷哼。他同样在挣扎着坐起身来,独眼死死地盯着那悬停在空中的身影,眼窝中的骨梳幽光剧烈地闪烁了几下,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
“别他娘的乱动!”李辉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恼怒和紧张。他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仔细观察着那诡异的身影,“这东西……是‘血煞新娘’?不对……不对……没那么浓的血腥气……这煞是死的……死得透透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凝重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惊疑,仿佛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一般。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被钉死的骨头和流淌的黑水,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妈的……这些钉死的骨头……这些黑水……老子从没见过这路邪活!”他喃喃自语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恐惧。这地方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人毛骨悚然。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洞窟里一片昏暗,只有几丝微弱的光线从洞顶的缝隙中透进来。那些被钉死的骨头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黑水在地上缓缓流淌,发出轻微的“汩汩”声。
“这地方……不对劲!大不对劲!”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似乎想要打破这诡异的寂静。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突然,他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冰冷,仿佛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他猛地转过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有那盖头下的“注视”,冰冷而黏稠,如同无形的蛞蝓爬过皮肤,让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洞窟深处,除了风声,似乎还有更加遥远、更加细微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像是无数枯骨在沙地上被拖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又像是某种低沉、哀怨的唱腔,在这寂静的洞窟里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呵……”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试图缓解内心的恐惧,但笑声却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就在这时,一个圆滚、矮壮的身影如同一个巨大的皮球,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冲破村口的黑暗,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朝着他们这边扑来!是范峰的铁杆兄弟--赵亮。他脸色煞白如同刚从面粉缸里捞出来,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哆嗦得牙齿都在打架,脸上的肥肉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着:不……不好了!天塌了!出、出大事了!赵、赵易天……赵易天他……他撞大邪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那种!
李辉那只独眼猛地一凝,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鹰隼,幽光一闪而逝:赵易天?那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二流子?老子不是前天才警告过他消停点、别瞎搞吗?又去谁家祖坟上蹦跶了?
不…不是啊!李师!这回真不是他作死! 赵亮吓得直摆手,舌头像是打了结,语无伦次,双手如同溺水者般在空中胡乱抓挠比划着,是……是他媳妇!张丽丽!丽丽她……她中邪中得那个邪乎劲儿……俺娘啊……比村东头刚死的麻瘸子诈尸还邪门!那模样……那模样她……她娘的根本就不是人样了啊!李师!俺求您了!快去看看救命吧!俺胖哥(他指范峰)也在那边!他让俺死命拖也要把您拖过去!说俺今天不把您请去,他就让俺这辈子都讨不到媳妇!
张丽丽?曲力下意识地停住了检查左臂的动作,记忆中闪过一个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眼波流转的女人。她男人赵易天是个典型的村痞混混,仗着家里有点钱,整日游手好闲。怎么会扯上这种事?
李辉愣了一下,随即低声骂了句难听的脏话,那声音更像是某种下定了某种决心的低吼。他沾满污血和沙尘的手一把抓住曲力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得,小子,没得跑了,你这劳碌命是老天爷定的!看来想溜门儿都没有!走!跟老子一块去开开眼,见识见识啥才是根正苗红的!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在这地界儿撒野!
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
赵亮家那破败的堂屋正中央,被一股无法言喻的刺骨阴冷气息死死笼罩。空气粘稠沉重如同水银,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肺叶被无形的冰针刺穿,带着艰涩的痛楚。几根粗壮的白蜡烛被草草地插在屋角的瓦罐、窗台缝隙,甚至摔在地上的破碗里,昏黄的火苗却凝固了--像被冻结在时间的琥珀中,幽幽地一动不动,只有灯芯顶端一点微弱到几不可见的凝滞红光在跳动。这种死寂的反常景象,比摇曳的鬼火更让人窒息,仿佛整个空间都被抽干了所有的活力和希望。那蜡烛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堂屋正中央那片不大的空地上,临时搭建了一个铺满廉价黄裱纸的“法坛”。此时,一个披头散发、穿着不合身的猩红色吊带睡裙的女人,被四个膀大腰圆、面红耳赤、肌肉虬结的壮汉死死按在那片黄纸上。
是张丽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