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死境？我看未必！（2/2）
这是一场意识层面的惨烈攻防战。紫雾代表着同生蛊的诡异、侵蚀、控制之力，而五彩风暴则代表着楚阳融合了多种古老力量、不甘屈服、意欲反制的顽强意志。
起初，五彩风暴在楚阳决绝的意志和三件先天至宝（意识体）的强力加持下，气势如虹，竟是反守为攻，席卷向四面八方！所过之处，冰消雪融，被紫雾冻结侵蚀的区域，开始焕发出勃勃生机。枯萎的小草重新发芽，顽强的嫩绿刺破死寂的土壤；苍天巨树的虚影拔地而起，枝繁叶茂，散发出浓郁的生命气息；更有无数灵动的鸟兽虚影，从那些抵抗着侵蚀、依旧散发微光的记忆玉简中飞出，在风暴过处翩跹起舞，鸣叫欢歌……
这一切生机盎然的景象，意味着楚阳的意志正在暂时压制同生蛊的侵蚀，他融合了镇妖纹、天工纹、古言纹、妖纹、灵纹等驳杂上古符文的反攻策略，在初期取得了显着的效果！这些符文，每一种都来历不凡，蕴含着特定领域的规则力量，它们的组合，产生了某种质变，对同生蛊的侵蚀特性形成了有效的克制与反击。
然而，同生蛊能被列为禁术，岂是易与之辈？在最初的措手不及后，那赤蛇操控下的紫雾开始展现出其难缠与恐怖的一面。紫雾变得更加粘稠、更加具有渗透性，如同附骨之疽，不断消磨、腐蚀着五彩风暴的能量。两股力量在楚阳的灵识海空间中展开了拉锯战，各自占据半壁江山，相互绞杀，互不相让。
生机与死寂，创造与毁灭，控制与反控，在这方意识世界中激烈碰撞。这种最本源层面的角力，对楚阳本体的负担是极其巨大的。
外界，若有人能穿透魔气与天地乾坤罩，看到那红蓝光球内的景象，定会毛骨悚然。只见盘坐的楚阳，此刻已不成人形！七窍之中，鲜血不断汩汩流出，甚至皮肤毛孔，都在渗透出细密的血珠！不过片刻功夫，他已然化作一个彻头彻尾的“血人”，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渗出的鲜血在地上缓缓流淌、汇聚，散发出淡淡的、却异常精纯的灵药香气，那香气中又混杂着一丝红蓝两色的奇异光晕。
诡异的是，这些流淌的、蕴含着楚阳本源力量的精纯灵血，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竟自发地流向了旁边那具早已失去生机、化为白骨的封兮骷髅！
尤其是骷髅心口处，那枚已然黯淡、却依旧保持着基本形态的玄风纹，在接触到楚阳灵血的瞬间，竟是剧烈地颤抖、嗡鸣起来！它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沙漠旅人，开始贪婪地、疯狂地吸收这些蕴含着磅礴生机与奇异能量的鲜血！
更令人惊异的是，就连一旁昏迷不醒的陈染，其身躯也无法完全隔绝这诡异的变化。虽然他周身有一层得自桃木剑的薄薄玄白能量自主护体，阻隔了大部分灵血，但其一只垂落在地的右手，依旧不可避免地被蔓延过来的血泊浸染、包裹，隐隐也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扭曲的血茧。
楚阳、封兮的骷髅、昏迷的陈染，三者之间，因这突如其来的血脉链接，似乎正在发生着某种未知而诡异的变化……
时间继续无情地向前推进，又过去了十多天。四海龙神殿内的气氛，已然从凝重变成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李牧的状态差到了极点，他形容枯槁，面色惨白如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全凭一股意志在强行支撑。而更令人绝望的是，众人能够凑出来的中品灵石，已然不足两枚了！
这意味着，最多再支撑两天，李牧将彻底无力维持浩然阵的运转。一旦浩然阵停止，魔气长驱直入，这四海龙神殿的古老结界能否独自抵挡？更重要的是，那些被魔气操控、徘徊在殿外的魔傀，将再无阻碍，可以肆意攻击殿内众人！
这段时间以来，凭借浩然阵的净化之力，他们已陆续救下了不下三十名从魔气中逃出、或是被阵法之力从魔傀状态暂时唤醒的散修。从这些人口中，他们得知了一个更加令人恐惧的消息：他们都是在地面之上，被一名自称“噬天魔尊”的恐怖存在，以无上魔力迷惑了心智，这才被控制着在地下龙宫中四处猎杀其他修士。据说，已有不少修士要么惨遭毒手，要么被操控神智，沦为了魔尊的傀儡。
“魔尊”二字，如同万钧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根据人族上古遗留的残缺典籍记载，魔界身为五大界面之一，能被称为“魔尊”的存在，实力至少都是化神境界起步！那是足以碾压在场所有人的恐怖力量！甚至有人想起了那虚无缥缈、无处不在的天魔传说，更是心生大恐怖，生怕下一刻就被引动心魔，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陆天策、龙逸辰、墨辰、孙符、侯青、王剑芝等各队领队，再次聚在一起，望着阵法中枢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神色复杂至极。
喜的是，经此一役，李牧必然元气大伤，实力大损，李家队伍仅余李芯月一名灵玄境后期，在后续可能的万年灵药争夺中，已难成气候。
忧的是，李牧一旦倒下，浩然阵破灭，魔气与魔傀内外夹击，他们这些人，又能支撑多久？若真如那些散修所言，有灵丹境的修士被魔化成了魔傀，那对于他们而言，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柳琴则独自躲在人群的角落里，看似在照顾一名刚被救下的散修，实则正暗中与体内的“柳姑姑”焦急地交流着。
“姑姑，灵石将尽，李牧怕是撑不住了！我们该怎么办？”
那雍容的妇人声音也带着一丝凝重：“琴儿，稍安勿躁。局面越乱，或许越是我们的机会。那黑袍女子一直按兵不动，定然有所依仗。你且仔细观察，随时准备……若事不可为，保命为上，那灵药机缘，强求不得。”
柳琴默默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了远处那个一直闭目养神、气息幽深的丑黑袍女子。此女从始至终都未参与任何事务，仿佛一个局外人，但柳琴本能地觉得，她或许是殿内最危险，也可能是唯一能带来变数的人。
其他天灵帮的修士，经过近半个月的修养，伤势已恢复得七七八八，此刻聚在一起，神色警惕。而那三十几名被救起的散修，则大多神色萎靡，面带惨色，一看便知是些缺乏资源、底蕴浅薄之辈，其中不少人的伤势甚至还未完全愈合，更添了几分凄惶。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恐惧和压力折磨得心神不宁，仿佛能听到死神脚步声的时候——
“嗡……隆……”
浩然阵运转那熟悉的、如同心跳般支撑着众人希望的隆隆声响，骤然间，停了下来！
并非逐渐减弱，而是如同被掐断了脖子般，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带着无法置信的惊骇，猛地聚焦到了阵法中枢位置，那个他们依赖了半个月的身影之上！
只见李牧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噗——！”的一声，一大口殷红的鲜血如同血箭般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猩红。随即，他双眼一闭，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去，变得惨白如纸，身躯软软地向前倒去，直接昏死在了浩然阵中！
坚持了半个月，耗尽了所有心力、丹药与灵石的他，终究是油尽灯枯，再也撑不住了！
“牧哥！”
李芯月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身影如电般射出，立刻喊了两名反应过来的李家子弟，手忙脚乱地将消耗过大而昏迷的李牧，小心翼翼地抬离阵法中枢，带回大殿内部相对安全的区域进行紧急救治。
随着李牧的离开，失去了核心控制的浩然阵，虽仍在惯性下自主运转，但那光芒已急剧黯淡，如同风中残烛。失去了中枢精微的调控，这无人主持的阵法，根本无力对抗外界浓郁魔气的疯狂反扑！
仅仅过了不到十息，那巨大的阵法图案开始剧烈闪烁，明灭不定，扩散出去的浩然之力如同退潮般急速回缩、崩散，最终化作漫天青色的光点，哀鸣着消散于无形。阵盘变得黯淡无光，插在地上的阵旗也纷纷无力地倒下。
李芯月强忍悲痛，动作迅速地挥手收起了已然失效的阵盘和阵旗。
接下来，便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绝望如同冰冷的墨汁，瞬间浸透了殿内每一个人的心脏，让他们几乎无法呼吸。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充满了恐惧地，盯住了东西南北四处巨大的殿门通道。失去了浩然阵的阻隔，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殿外那浓郁的、带着刺骨寒意与疯狂诱惑的魔气，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更加汹涌地向着大殿席卷而来！
魔气翻涌之中，那影影绰绰、动作僵硬、双眼闪烁着诡异紫光的人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多……这些都是被那噬天魔尊派遣下来，围攻这处四海龙神殿的魔傀！它们正踏着翻滚的魔气，一步步，向着殿内逼近。
最后的屏障，已然消失。狩猎，开始了。
大殿四处大门负责观察的各族子弟，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快速传递着各自看到的魔傀数量和四方防守位置的危急情况。
在那条精美龙雕巨大的龙首下方，代表着殿内最高战力的十四名灵玄境界后期修士——陆天策、陆天齐、陆天佑、龙姬陆家四人，龙逸辰、李芯月李家二人，李牧昏迷，墨辰、墨渊墨家二人，孙符、侯青、王剑芝三家三人，天灵帮的万合，以及三名实力最强的散修杜玉、岩玄、柳三七，迅速聚集，开始商议这最后的防守事宜。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与决绝。他们知道，接下来，将是一场为了生存而进行的、无比惨烈的厮杀。
至于同样是灵玄境界后期但刻意隐藏了修为的柳琴，以及大殿中唯一一位灵丹境界中期、身份莫测的黑袍丑女，则没有被邀请参与其中。柳琴是修为不显，被众人默认排除；而黑袍女，则是修为太高，算是前辈，众人既无资格安排，也不敢轻易打扰，只能寄希望于她在关键时刻能够出手。
很快，防守方案仓促拟定：
陆家守北门，龙家、李家、墨家共同防守南部正门（压力最大），孙、侯、王三家协同天灵帮万合守东门，西门则交给了杜玉、岩玄、柳三七三名散修高手，以及十三名灵玄境界中期和二十六名灵玄境界初期的各家子弟混合编队。
安排完毕后，一百八十三名尚有一战之力的修士，除却柳琴、黑袍女以及十几名伤势过重或彻底失去战意的散修没有被安排防御任务，其余人等，纷纷按照分配，怀着赴死之心，奔赴各自的防守位置。
殿外的魔气，已然开始如同黑色的黏液般，顺着门缝、窗棂，向着殿内渗透。魔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夹杂着嘶嚎与低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四海龙神殿，这座上古的遗迹，即将成为鲜血与魔物交织的杀戮战场。微光将熄，黑暗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