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四海龙神殿（2/2）

最初的好奇、观望，逐渐被从地宫传回的种种惊人消息所点燃。堪比天阶法宝的地阶上三品法宝、上古失传的修炼功法、能让人从灵玄境界后期直接突破至灵丹境界的神奇丹药……这些经由侥幸出来报信或传递消息的修士口中证实的情报，像是一把把火，烧得众人心痒难耐。

当看到以陆天策、龙逸辰为首的四大家族最强队伍，也终于按捺不住，纷纷进入地下宫殿后，剩下那些实力稍逊、或是原本打算静观其变的修士和散修们，也彻底坐不住了。机缘不等人，去得晚了，恐怕连汤都喝不上了。于是，大批的修士开始驾驭飞行法宝，或是施展身法，如同下饺子般，争先恐后地涌入那深不见底的巨坑之中。

黄沙谷一行人所在处，气氛有些微妙。剑霜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纷乱的景象，心中却是念头飞转。柳琴之前突兀地揭露那孩童（封兮）的身份，虽然看似合情合理，但总让他觉得有一丝不对劲。此女在谷中一向低调，甚至可说是隐藏颇深，为何那次如此积极？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剑霜师兄，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进去地下还是进入那光罩内？” 身后，柳琴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般柔婉，却将剑霜从思绪中拉回。

剑霜没有立刻回头，而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才缓缓转身，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柳琴那双看似清澈的眼眸，沉吟片刻，开口反问道：“柳琴师妹，为兄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当时人多眼杂，你是如何一眼就认出那孩子的身份的？是碰巧多看了几眼，还是……早有留意？”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柳琴闻言，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不解剑霜为何有此一问：“剑霜师兄，你的意思是？” 她微微蹙眉，随即解释道，“师兄想多了，师妹我当时只是无意间多看了几眼那个孩子，觉得他神色有些异常。下来瘴气沙谷前，我确实特意在星饶城内购买并仔细翻阅过关于万年灵药的信息和留影，这才隐约觉得那孩子身旁之人（楚阳）的形貌气息与留影中有些相似，心中起疑，方才出言试探揭露。难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眼神坦然，看不出丝毫破绽。

剑霜盯着她看了几息，那双阅尽数百载风雨的眼眸深邃如潭，似乎想从柳琴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虚。最终，他缓缓收回目光，语气听不出喜怒：“嗯，或许是为兄多虑了。只是此地凶险，人心叵测，多一分小心总无大错。” 他不再纠结于此，转而面向其他黄沙谷的同门，朗声道：“诸位师弟师妹，眼下情况已然明朗，地下宫殿机缘无数，但也危机四伏。那黑色光罩更是诡异莫测，进入者至今无一人返还。接下来如何抉择，是进入地下宫殿寻宝，还是冒险一探那光罩，亦或是就此退出，全凭各位自家意愿，自行决定吧。我等便在此暂时分开行动。”

他此言一出，黄沙谷众人反应各异。有人早已对地下宫殿中的传闻心动不已，当即表示要进入地宫；有人对那黑色光罩后的流光异宝充满好奇，但又畏惧其未知的危险，犹豫不决；也有人觉得此地是非太多，打算见好就收，悄然退去。很快，黄沙谷一行人便三三两两，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陆续离开了这处洞口。

不仅仅是黄沙谷，其他尚在观望的势力和散修，在四大家族进入后，也像是失去了主心骨，或是下定了决心，纷纷行动起来。不到半个时辰，原本还聚集了上千修士的巨坑洞口，便变得冷清起来，只剩下寥寥一百多人还滞留于此。

这其中，便有黄沙谷的柳琴，以及李家的李舒瑶。她们二人，是为数不多还留在此地的灵玄境界后期修士了。柳琴在剑霜宣布分开行动后，并未随大流进入地宫，也未贸然接近那黑色光罩，而是寻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岩石，默默盘坐修炼起来。对于偶尔上前搭话、试图打探或组队的修士，她只是微微摇头，闭目不语，显得格外孤僻与神秘。

剑霜在离开前，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柳琴盘坐的身影，心中那抹疑虑并未消散。他之所以提出分开行动，固然有尊重同门选择之意，但更深层的原因，便是察觉到此女的不简单。他修行五百余载，经历过太多风雨，深知在某些足以让人疯狂的大机缘面前，同门之情有时也脆弱得不堪一击。这柳琴隐藏颇深，心机难测，若继续一同行动，遇到真正的大机缘时，难保不会被她从背后捅刀子。这份谨慎，是他漫长修行路上用血泪教训换来的。

而李家的李舒瑶，此刻并未关注柳琴，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道隔绝内外的、有些黑色透明的能量屏障所吸引。光罩之后的世界，流光溢彩，时不时有耀眼的宝光如流星般飞掠而过，诱人心魄。那似乎是一个充满珍宝的仙境。然而，李舒瑶秀眉紧蹙，观察了许久，她注意到一个关键细节：先前进入光罩内的修士，并无一人出现在那光罩后面呈现的景象之中，他们就如同被那光幕吞噬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进入者从里面出来。

“这光罩有古怪。” 李舒瑶心中凛然，“其后景象，恐怕并非真实，而是禁制幻化出的诱饵。真正的危险，隐藏在这看似祥和的表象之下。” 这使得她尽管对那其中的“宝物”心动，却不敢轻举妄动。相比之下，虽然地下宫殿也危机四伏，但至少有人出来，有消息传出，风险相对可控。她的目光不由得投向那幽深的巨坑入口，心中权衡着。

似乎感应到了李舒瑶审视的目光，一直闭目盘坐的柳琴，嘴角微不可查地扯动了一下，心中低声自语，声音轻若蚊蚋，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啧啧啧，还真是个谨慎的，知道那光罩中定然不是看上去那般安全。要不是我天生对于危机和福缘有着强烈的感应，心知那其中大凶险远大于机缘，我估计也是早早进入那黑色光罩中了。” 她天生灵觉异常，能模糊感应到福祸吉凶，那光罩给她的感觉，如同深渊巨口，充满了不祥。

就在柳琴心中念头转动之际，一道无人听闻、唯有她自身灵识可察的、带着几分雍容与威严的妇人声音，在其脑海深处悄然响起：“丫头，别再多思索那劳什子光罩了。依我的判断和你的感应，那里绝非善地。我们在此等待得已经够久了，该动身了。别忘了我们最初的目标——那株人形灵药！”

妇人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渴望，继续道：“依我的眼力，那人形灵药绝非寻常万年货色，其气息纯净悠长，至少是三十万年以上年份的天地奇珍！若是能够得到其一滴精纯灵血，以其无匹药力为你巩固修行根基，足以让你脱胎换骨，为你接下来突破到灵丹境界，增加最少三层成功几率！”

“三成？！” 柳琴的心声在心底响起，带着一丝不以为意，“姑姑，才三成啊？是不是有点少？” 她自恃天赋异禀，又有姑姑残魂指点，对突破灵丹境颇有信心，觉得三层增幅似乎配不上那“三十万年灵药”的名头。

“什么叫才三成？！” 脑海中的妇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愠怒，“你这丫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突破至灵丹境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若是简单，整个人族，岂不处处是灵丹境界修士了？寻常修士，哪个不是辛辛苦苦、耗费无数心血，去四处寻找炼制‘凝魂丹’所需要的各种珍稀灵药？能够收集齐全的，不说万中无一，那也是千名修士中难有一两人！”

“即便侥幸收集齐了灵药，有能力或者有运气成功炼制出凝魂丹的，又是寥寥无几、百不存一！而这炼制出的凝魂丹，还有着品质上的巨大差异！品质上佳的，或许能有七成左右的成功率；可那些品质低劣的，能有个四成成功率就要谢天谢地了！而你若能得那万年灵药的一滴精纯灵血，无论是参入炼制凝魂丹中提升品质，还是与成丹后的凝魂丹一同服用，都能在你原有基础上，凭空增添三成的成功几率！这等逆天机缘，你竟还嫌少？真是气煞我也！” 雍容妇人的声音带着激动，在柳琴脑中回荡，显然被她那“才三层”的态度气得不轻。

柳琴被姑姑一连串的质问说得哑口无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连忙在心中认错：“好了好了，姑姑，柳琴知道错了，不该因为有着姑姑相伴指点，就心生骄矜，自大自满，看不起这逆天机缘。我接下来一定好好听话，不再任性。” 她深知姑姑虽然只剩残魂，但见识阅历远非自己能比，而且一心为自己着想。

脑海中那雍容妇人的声音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宠溺与无奈：“唉，你这性子，和你爹小时候，真是一个德行。好了好了，不说你了。那黑色光罩内，凶险异常，煞气隐伏，你若是贸然进入，即便是有着姑姑在旁护持，也未必能保你周全，甚至可能连累姑姑这缕残魂彻底消散。保险起见，我们还是下去那地下宫殿中，专心寻找那万年灵药。至于昨天激起瘴气沙谷惊变、引动天地能量的神秘灵宝，暂且静观其变，那不是我们现阶段能够觊觎的。”

那声音说完后，缓缓在柳琴脑海中沉寂下去，只留下最后一句叮嘱：“万事小心，以自身安全为重。”

柳琴心中微微应声，随后，休整了一夜、状态已然恢复到巅峰的她，终于是缓缓从地上站起。她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衣袍，目光坚定地看向了那深不见底的巨坑边缘。不再犹豫，她玉手轻挥，一道冰蓝色的绸缎如同拥有生命般从其袖中飞出，灵光闪烁，悬浮于身前。柳琴足尖轻轻一点，身姿飘逸地踩在绸缎之上，下一刻，冰蓝色绸缎载着她，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向着巨坑底部，那充满了未知与机遇的地下宫殿群，飞驰而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幽暗的坑口，而在地表，阳光依旧明媚，只是那巨坑洞口，如同蛰伏的凶兽之口，吞噬着一个个怀揣梦想与贪婪的修士。留在此地的人更少了，唯有那诡异的黑色光罩，依旧静静地矗立，其后流光溢彩，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世人的愚昧与勇敢。李舒瑶看着柳琴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那黑色光罩，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将进入光罩的念头彻底压下，转身向着自家队伍之前进入地宫的方位走去，决定先去与族人汇合。这片暂时清净之地，重归寂静，只有风拂过沙砾的细微声响，诉说着曾经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