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血晶傀儡（2/2）
“它们…它们很可能都是某种古老的存在！被天机子误以为是傀儡，以特殊方式封印控制至今！”一个惊人的念头划过雷霄上人的脑海，让他瞬间汗毛倒竖，警惕性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天机子，发现天机子同样在惊恐后退，明显也在害怕那血晶傀儡。
“连唤醒者都在恐惧…这东西的来历恐怕大得吓人！”雷霄上人心中凛然，更是打定主意，绝不轻易靠近那三具诡异的“傀儡”，同时眼角余光死死锁定楚阳和那若隐若现的仙剑气息，生怕这最大的目标趁乱遁走。
天空中的战斗停歇后，力量格局瞬间发生了微妙而清晰的变化。原本的四方混战，因尊子轩隐匿布阵、天机子失控重伤、傀儡倒戈，瞬间演变成了古怪的四角对峙之势——
一方是刚刚遭受几次偷袭、受伤不轻、但底蕴犹存、紧握仙剑且暴露了百万年灵药身份的楚阳，他周身玄黄塔虚影沉浮，寒莲气息若隐若现，眼神冰冷地扫视全场，如同受伤的太古凶兽，危险而警惕。
一方是雷霄上人雷炎，他独自悬浮，周身雷光缭绕，气势汹汹却又投鼠忌器，目光在楚阳和那三具诡异傀儡之间来回扫视，算计着利弊得失。
第三方则是那三具聚集在一起的“傀儡”——深不可测、散发着化神波动与古老道环虚影的血晶傀儡为首，持剑者与持印者肃立其后，它们自成一体，沉默着，却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源自万古之前的压迫感。它们似乎对眼前的混乱局势并不在意，更像是在熟悉环境，整合着某种遗忘已久的记忆。
第四方，则是已沦为看客、实力大损、满脸惊惧且不断后退试图远离风暴中心的天机子鹿青，以及更远处，若隐若现、不知在酝酿何等阴谋的尊子轩及其残余势力。
看到这诡异一幕的，还有一直在远处战场边缘观望、伺机而动的聂媛清和杨仓衡。二者脸上同样写满了茫然与难以置信，但他们都是历经风浪、老练成精的修士，反应极快。几乎在天机子和雷霄上人不约而同与那三具傀儡拉开距离的一瞬间，距离战场最远、本就处于边缘位置的二人，没有任何交流，极其默契地周身灵光一闪，御风神通施展到极致，如同受惊的飞鸟，瞬间向后倒射而出，一口气退出近千米之遥，才心有余悸地停下，远远观望，再不敢轻易靠近那片已然变得无比诡谲和危险的区域。
此刻，唯有楚阳，因方才被雷霄上人偷袭震飞，恰好落在了距离那三具诡异“傀儡”相对较近的位置，仅有数十丈之遥。这个距离，对于化神、灵神级别的存在而言，几乎与面对面无异。
楚阳同样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三具“傀儡”的异常与古怪。尤其是那为首的血晶傀儡，其散发出的能量气息虽然强度似乎只是化神初期，但其质却古老精纯得可怕，远超一旁的雷霄上人，甚至给他一种面对某些沉睡的太古遗种般的压迫感。
然而，楚阳虽惊不乱。他自恃有至宝玄黄塔护体，更有攻伐无双的剑十三在手，即便此刻受了些伤，面对一个化神初期存在，纵使不敌，若是一心想要遁走，自信对方也留他不住。更何况，他最大的底牌——那枚蕴含着诡异生死法则之力和空间法则之力的混沌珠，尚未动用。若是那血晶傀儡当真要对他出手，楚阳将会毫不犹豫地立刻结合剑十三之力强行划破空间，再借助混沌珠隐匿虚空波动，暂时遁入虚空乱流之中，先远离这是非之地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此刻，楚阳心中最为记挂的，反而是大武、木清涵、徐妍以及膳食房一众故人的安危。他们是否已经按照原定计划，安全离开了已然化为炼狱的玄灵门，正在前往落花宗的路上？若是尚未离开，被卷入这愈发明朗却也愈发危险的乱局中心，那麻烦可就大了。
楚阳之所以敢在之前暴露灵神境界战力，并将几大高手的主要注意力吸引过来，一方面是因尉迟翰林四位师父的壮烈陨落悲愤交加，另一方面，也正是要借此机会，尽量吸引走大部分顶尖强者的目光，为大武等人撤离玄灵门创造时机和空间。他深知，那尊子轩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必定会想方设法擒拿与自己关系密切的膳食房众人，用以作为威胁自己的筹码。
不过，楚阳对大武的实力也有着一定的信心。若是大武彻底暴露其麒麟凶兽的真实战力，短时间内足以抗衡灵婴境界后期巅峰的修士。而木清涵和徐妍皆是灵婴境界中期修为，自保能力应当不弱。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便是修为较低、且与自己关系匪浅的柳依依和李寒山二人。这二人，他之前特意交给了看似不靠谱、实则身负奇异空间天赋的驴大爷照料。
虽然楚阳早已隐约察觉驴大爷对空间法则有着非同一般的亲和与掌控力，但毕竟事关重大，他依旧害怕这头关键时刻总掉链子的驴大爷会误事，未能及时将人带离险地。
然而，楚阳的这份担心，此刻看来显然是多余了。
因为就在一刻钟前，也就是楚阳正在高空与持剑者、持印者以及雷霄上人厮杀得最为激烈、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掩盖了一切细微动静之时，驴大爷早已凭借着自己那与生俱来、对于空间法则的精妙感应和那灵敏得堪称逆天的驴鼻子，完美地践行了楚阳的嘱托。
它驮着被楚阳封印了法力、勉强保持清醒的李寒山和依旧昏迷的柳依依，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已然乱成一锅粥的玄灵门各处悬浮山之间。那些对于闯入者和寻常修士而言坚固无比、难以迅速突破的各峰禁制屏障，在驴大爷那对翠绿耳朵轻微摇晃、荡漾开层层无形空间涟漪的天赋面前，简直形同虚设，如同回自己家一般来去自如，未引起任何阵法的剧烈反击。
这一路上，可谓是惊险万分。法力被封印、如同凡人般的李寒山，被驴大爷用空间法则之力牢牢禁锢在它那并不算宽阔的背脊上。驴大爷四蹄迈动，奔跑起来颠簸得厉害，直颠得李寒山头晕目眩，肠胃翻江倒海，竟是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搞得这位向来注重形象、擅长攻伐、苦修肉身多年的彪形大汉极为难堪与狼狈。此刻，他真是无比羡慕一旁彻底昏迷、无知无觉的柳依依，至少不必承受这番颠簸呕吐之苦。
这一路上，李寒山也亲眼目睹了玄灵门覆灭前的惨状。无数外来修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涌入各峰，疯狂地掠夺着一切看得上眼的资源，厮杀声、爆炸声、狂笑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往日清修之地，如今已成人间地狱。他甚至看到了一些身着黑袍、面带鬼脸獠牙面具的神秘修士，手段极其残忍，专门针对玄灵门灵玄境界以上的修士，活生生掏出其灵丹，遇上其他势力的修士，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灭口。驴大爷就曾不小心撞见了两名这样的黑袍人正在行凶，立刻遭到了对方的凶狠追杀，足足追了一里多地。好在驴大爷空间能力特殊，情急之下驮着两人猛地撞进了一座护山大阵尚且完好的悬浮山中，借助复杂地形和尚未完全失效的宗门禁制，这才侥幸甩掉了那伙煞气腾腾的黑袍人。
在经过一路疾驰与颠簸后，驴大爷终于是凭借着那神奇的嗅觉和空间感知，找到了正偷偷聚集在一处偏僻悬浮山——东一峰边缘的大武一行人。
这里，恰好是因为玄灵门护宗大阵“翻海云雾阵”的灵脉核心被内奸炸毁，大阵能量又被尊子轩为维持自身战力而抽取大半后，显露出来的一处空间壁障最为薄弱的节点。
“驴大爷！”大武正全神贯注地与木清涵合力，试图强行破开这处空间节点，开辟一条临时通道，陡然见到一头毛驴驮着两个人从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冲出，险些就要出手攻击。待看清是楚阳身边那头神奇的青耳毛驴，以及它背上被空间能量禁锢着的、形容狼狈的李寒山和昏迷的柳依依后，顿时明白了过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李寒山师兄！”玄龟寝室的花玉兰一眼就认出了被颠得面色惨白、七荤八素的李寒山，立刻激动地叫出声来，语气中带着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娇羞，她快步走到大武身边解释道：“大武前辈，这位是李寒山师兄，和楚阳大哥是好朋友，关系极好的！”
大武闻言，立刻上前，粗犷的脸上露出笑容，伸出大手亲切地摸了摸驴大爷的脑袋。驴大爷得意地哼唧了几声，甩了甩脑袋，两只翠绿如玉的耳朵轻轻一晃，那禁锢着柳依依和李寒山的空间之力便如同潮水般退去，将二人轻轻放下。不过，楚阳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法力封禁却并未解除，依旧牢固存在。
花玉兰赶忙上前，搀扶住脚步虚浮、几乎站不稳的李寒山。另一边，葵灵和葵青两位姑娘也立刻上前，小心地将依旧昏迷不醒的柳依依从驴背上搀扶下来，让她平躺在一块较为平整的青石上。
鸢黎见状，缓步走到柳依依身边，伸出纤纤玉指，在其光洁的额间轻轻一点，渡入一丝精纯柔和的灵力。柳依依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初时还有些迷茫，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
“是你们？！”柳依依看清了围在身边的葵灵、葵青等人，她当年因楚阳的关系，曾多次前往膳食房，对膳食房众人还有些印象，立刻挣扎着想要坐起，急声问道：“这是哪里？楚阳呢？他怎么样了？”
“柳师姐，楚阳大哥不在这里。”葵灵连忙按住她，轻声解释道，“他很早之前就安排我们，跟随大武前辈和木宗主、徐长老他们尽快离开玄灵门，前往落花宗避祸。”
柳依依闻言，强撑着环顾四周，果然没有看到楚阳的身影，只有膳食房的葵灵、葵青、古燕、罗青青、玄璃、公孙倩、花玉兰、龙侯、古剑翼、柳长风、林梦等十余人，以及落花宗的徐妍、木清涵两位长老，还有气息雄厚的大武和清冷的鸢黎。更远处，雷诺、万景行和独孤灵三人重伤昏迷，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简易担架上，由龙侯、古剑翼、柳长风、林梦、玄璃、花玉兰等人轮流抬着。
就在李寒山内心激烈挣扎、去留难决之际，一道惊天动地的雷霆骤然自西北方的天际炸响！紧接着，一尊高达数百丈、由毁灭雷霆凝聚而成的雷部神明虚影凭空出现，携带着无尽天威，一掌轰然落下！
随后，便是楚阳被逼无奈，彻底爆发玄黄塔真实威能，那株红蓝两色、蕴含着无尽生命本源力量的寒莲本体虚影，清晰地浮现在天地之间！百万年灵药的独特气息，再无遮掩，彻底暴露在在场所有人以及更多隐藏在暗处的强大存在的感知之中！
“那是…楚阳！”大武脸色剧变，豁然抬头望向那惊天动地的战场方向，眼中充满了担忧与凝重。他明白，能够逼迫楚阳不惜暴露寒莲本体来抵御的攻击，必然是遇到了极其强大的对手，或者陷入了多名同境界高手的围杀之中！
不能再等了！
大武与木清涵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断。两人不再有丝毫保留，灵婴境界中期的修为全力爆发，合力出手，磅礴的法力如同两道洪流，狠狠冲击在东一峰这处最为薄弱的空间壁障节点之上！
“咔嚓…嗤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布帛被强行撕裂的声响传来。那处的空间壁障剧烈扭曲、荡漾，最终被两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撕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不稳定裂缝，裂缝后面是光怪陆离、充满危险气息的空间乱流。
“快！依次进入！不要犹豫！”徐妍娇叱一声，率先以身作则，化作一道粉蓝色流光，第一个冲入了那危险的空间通道之中，身影瞬间被扭曲的光影吞没，消失不见，前去探路和稳定通道另一端。
紧接着，抬着雷诺的古剑翼和柳长风毫不犹豫，紧随其后钻入通道。然后是抬着万景行的林梦和龙侯、抬着独孤灵的玄璃和花玉兰…膳食房众人虽然心中忐忑，但对楚阳的信任和对生存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一个接一个，井然有序地快速进入空间通道。
最后，才是有些不太情愿、似乎觉得扔下楚阳不够意思的驴大爷，以及面色复杂、最终一咬牙的李寒山和深深看了一眼玄灵门方向、眼神决绝的柳依依。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大武和木清涵这才撤回维持通道的法力。大武对着木清涵重重一点头，二人毫不迟疑，同时化作流光，射入那即将闭合的空间裂缝之中。
就在大武等人成功撤离后不久，高空之上的楚阳，便遭到了雷霄上人的偷袭，吐血受伤，随后便是血晶傀儡苏醒，持剑者与持印者倒戈，四方势力互相忌惮、暂时罢战的局面。
然而，战斗并未就此终结，反而因楚阳百万年灵药身份的彻底暴露，以及那柄疑似已落入其手中的仙剑，将暗流涌动推向了更加凶险的境地。一些原本隐藏在玄灵门各处、或是刚刚赶到、尚未露面的真正大修士，也被这股惊天动地的灵气波动和那诱人到极致的宝药气息所惊动，纷纷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楚阳所在的这片空域。
仙剑！百万年灵药！无论哪一样，都足以引起化神境界老怪的疯狂争夺！
与此同时，在玄灵门一座名为燕云峰的悬浮山山巅处，来自星濑国的杜浩之面色凝重，对着身旁的弟子宋逸飞快速吩咐道：“逸飞，带你师弟师妹立刻离开此地！那百万年灵药现世，如同黑暗中的明灯，已然炸出了一些掩藏极深的老怪物了！以他们的速度和感知范围，不出一个时辰，此地必将成为风暴中心，再想走就难如登天了！记住，先去我们在泥龙城设立的秘密据点等我，我会尽快去与你们汇合，然后一起返回星濑国！”
“是，师尊！您千万小心！”宋逸飞深知事态严重，毫不拖泥带水，恭敬应命后，立刻带领着封兮、英秀两名同门，化作数道流光，向着与风暴中心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另一处，玄灵门深处某个早已被废弃的炼丹室暗阁中，一名带着鬼脸面具的黑袍修士，气息赫然达到了灵婴境界后期巅峰，他正对着一名下属低声厉喝：“快！立刻动用最高级别的传讯秘符，通知天南城那边的暗桩，让他们不惜代价，马上启用备用的超远距离空间传送阵，将消息以最快速度带给国师！内容：目标确认，百万年灵药重现于玄灵门，其形态已化人形，与至宝玄黄塔相伴，疑似已得仙剑！请国师速定夺！”
更有一处偏僻的、满是灰尘的丹房角落，一个衣着邋遢、不修边幅的老头，正一脸嫌弃地翻看着架子上那些落满灰尘的丹药瓶，口中喃喃自语：“垃圾，都是垃圾！连一炉能入眼的灵丹都没有！玄灵门这帮穷酸，难道把所有家底都拿去铸那劳什子仙剑了？连像样的丹药都舍不得炼几炉吗？”
他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无头尸体，服饰各异，有玄灵门的，也有天机门和九霄宗的，甚至还有几个散修，显然都是觊觎这丹房却撞上了铁板。这邋遢老头修为赫然也是灵神境界，只是隐藏得极好。就在楚阳彻底暴露寒莲本体气息的瞬间，老头猛地抬起头，浑浊的双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瞬间穿透层层阻隔，望向正北方那能量冲天的战场，脸上露出狂喜与贪婪交织的神色：“这股气息…纯净、古老、磅礴…错不了！又是百万年灵药！哈哈哈！老天待老夫不薄！真正的惊喜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紧接着，玄灵门各处，一道道隐秘的传讯波动悄然升起，以各种或明或暗的方式，将“百万年灵药现身玄灵门”这个足以震动整个修行界的消息，迅速传递出去，飞向四面八方，飞向那些闭关已久、寿元将尽、或是野心勃勃的古老存在耳中。
一场围绕楚阳、仙剑与灵药的更大风暴，正在以玄灵门为中心，悄然酝酿、汇聚，即将席卷天地！
然而，就在几乎所有强者都将注意力投向高空那场即将爆发的惊天争夺之时，却无人察觉到，玄灵门主尊子轩，借着重伤后退和门人溃散掩护，已然悄然隐匿了身形。他并非逃离，而是潜入到了天枢殿深处某个极其隐秘的阵眼核心之处。
在那里，一个庞大、阴森、以无数弟子修为和生命为献祭燃料的古老杀阵——诛邪大阵，已然在司徒镜、方长空、陆佟等人的暗中布置下，完成了最后的准备工作。无数细微的血色符文如同活物般在地面、在柱壁上游走，贪婪地汲取着那些被蒙在鼓里、依旧在浴血奋战或是绝望哀嚎的玄灵门弟子身上散逸出的精气神，以及……他们陨落后的残魂与血气。
一个巨大无比的、覆盖了方圆万丈之地的死亡阴影，正无声无息地张开它的獠牙，缓缓笼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