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蛮祸（2/2）

陆远笑了笑，突然一剑砍断了靠近自己的铁链。吊桥瞬间倾斜，追来的边军纷纷掉进桥下的暗河。他借力往后一跃，抓住最后一根铁链荡到对岸，刚站稳就听见“哗啦”一声，吊桥彻底断了。

“走吧，”陆远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去窑厂等黑鳞卫的人。”

三人刚走出军道，就看见窑厂的空地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身青衣，手里拿着个算盘，正是香云楼的柳如烟。

“陆指挥使，别来无恙？”柳如烟拨着算珠，“朱先生托我给你带句话。”

陆远握紧长剑：“他有什么话，自己不会来说？”

“他说十八年前的流民案，还有个漏网之鱼，”柳如烟的算珠突然停住，“就是马阁老的贴身管家，现在住在京城的翠花胡同。”

白龙皱眉：“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王妃当年救过我，”柳如烟收起算盘，“我欠她一条命。”

陆远刚要追问，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柳如烟纵身跃上窑厂的屋顶：“后会有期。”

等黑鳞卫的人赶到时，陆远正看着翠花胡同的舆图出神。白龙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会会那个管家。”

陆远点头，目光却落在舆图的角落——那里画着座不起眼的宅院，正是马阁老的府邸。他突然有种预感，这场争斗，很快就要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陆远和白龙乔装成货郎，推着辆独轮车来到翠花胡同。胡同里很安静，只有几个老人在门口晒太阳。陆远按照柳如烟说的门牌号找到那座宅院，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小心点，”白龙拔出藏在货担里的软鞭，“情况不对就撤。”

两人刚走进院子，就看见正屋的门开着，一个白发老头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杯茶，仿佛早就等他们多时了。

“陆指挥使，白大人，”老头放下茶杯，“马阁老料到你们会来，让我给你们带样东西。”

陆远警惕地看着他：“什么东西？”

老头从怀里掏出个锦盒，打开后里面竟是半张泛黄的纸——正是流民案供词的另一半。“马阁老说，只要你们把这半张供词公之于众，他就……”

话没说完，老头突然捂住胸口倒了下去，嘴角溢出黑血。陆远冲过去翻看他的眼皮，发现瞳孔已经散大。

“是剧毒，”白龙嗅了嗅锦盒，“这盒子里涂了‘牵机引’，碰过的人活不过半个时辰。”

陆远突然感觉指尖发麻，想起刚才碰过锦盒的边缘。他连忙拿出秦清婉给的最后一粒解毒丹吞下，却发现毫无用处——这毒比他想象的更厉害。

“快走！”白龙背起陆远往外跑，“去找秦清婉！”

两人刚跑出胡同，就看见马景川带着人堵在巷口。他手里拿着张画像，正是陆远和白龙的模样。

“抓住他们！”马景川的长枪直指白龙，“别让他们跑了！”

白龙将陆远放在独轮车上，抽出软鞭迎了上去。陆远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却强撑着从货担里翻出火折子，点燃了车上的煤油。

“白龙，走！”陆远将独轮车往马景川那边一推，自己则转身往胡同深处跑。

马景川躲过着火的独轮车，刚要去追陆远，就被白龙缠住。陆远跑出没几步，突然撞上个人，抬头一看竟是柳如烟。

“跟我来！”柳如烟拽着他拐进个小院，院子里停着辆马车，“这是去秦清婉医馆的密道。”

陆远刚钻进马车，就听见外面传来厮杀声。他掀开窗帘，看见柳如烟正挥舞着算盘与边军打斗，算珠飞溅如暗器。

“别管我，快走！”柳如烟的声音传来，“供词……一定要公布于世……”

马车突然启动，陆远回头望去，只见柳如烟被数柄长枪刺穿身体，却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像株在寒风中不屈的红梅。

陆远闭上眼睛，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他知道，这场争斗，早已不是为了个人恩怨，而是为了那些枉死的流民，为了那些像柳如烟一样挺身而出的人。

马车在巷子里穿梭，陆远感觉毒性正在蔓延。他从怀里掏出那半张供词，小心翼翼地塞进贴身的口袋里。无论如何，他都要把真相公之于众。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下。陆远掀开窗帘，看见秦清婉正站在医馆门口等他。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

“快进来，”秦清婉扶着他往里走，“我有办法救你。”

陆远刚躺下，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秦清婉脸色一变：“是马阁老的人，你从密道走，我来应付。”

陆远抓住她的手：“一起走。”

秦清婉摇摇头：“我不能走，这里还有很多病人需要我。”她塞给陆远个药瓶，“这是解药，按时服用。记住，一定要让真相大白。”

陆远刚钻进密道，就听见医馆里传来打斗声。他握紧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马阁老血债血偿。

密道尽头是条小河，陆远跳上停在岸边的小船，刚要划桨，就看见白龙浑身是血地跑过来。

“你没事吧？”白龙跳上船，“我杀出来了。”

陆远摇摇头，将解药递给白龙：“先解毒。”

两人刚服下解药，就看见远处驶来一队官船。船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威远亲王。

“陆远，白龙，”威远亲王的声音传来，“陛下已经知道了流民案的事，命我来接应你们。”

陆远看着威远亲王，突然想起王妃临终前的话：“有时候，最不可能的人，反而会成为你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