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决定人员（2/2）

东厢房的梧桐该修了。父亲的声音像案头那尊青铜镇纸般沉实，明早让老刘带人去，别让枯枝扫着瓦当。

张世蟠喉结滚动，想说可是三哥他们...，却被父亲抬眼截住话头。父亲眼中没有怒意，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紧。案头青瓷瓶里插着的孔雀翎羽微微震颤，那是去年堂姐从南疆带回来的战利品，此刻却像在无声地嘲笑着他。

蟠儿，父亲合上宗卷，指节叩了叩封面，你可知为何张家祠堂里，独你父亲的牌位前要多供一盏长明灯？

院外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夹杂着骏马嘶鸣。张世蟠知道那是堂兄们出发了，他们的马蹄声会沿着青石板路一路响到渡口，那里有十二艘乌篷船在等着他们。他死死盯着父亲案头的青铜镇纸，那上面蟠螭纹的鳞片仿佛都在反光，映得他眼眶发酸。

明早把西跨院的药圃翻一遍，父亲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无形的墙，秋分前要种下防风，你母亲的咳疾还指着新收的药材。

张世蟠猛地转身，撞见窗纸上映出的自己影子，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远处的马蹄声渐渐淡了，只剩下檐角铁马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像是叹息的声响。

荣兴斋的红檀木柜台被算盘珠子磨出包浆，空气中飘着陈年墨香，却掩不住暗处的硝烟味。张世蟠捏着翡翠烟嘴，月白锦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活像只慵懒的波斯猫。他正走神想着今晚去哪里听戏，账房先生却抱着账本匆匆进来，鬓角的汗珠子砸在青石板上：少东家，南边的茶商联合压价，咱们的春茶......

张世蟠皱了皱眉，烟杆在指间转了个圈。他爹总说吃亏是福，去年让人用次等山参换走了半仓库的阿胶，还乐呵呵地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可荣兴斋不是禅房，雕梁画栋里藏着的都是吃人的狼。

知道了。他把烟嘴往嘴里送，却被烫得一哆嗦——烟丝早灭了。账房先生还在擦汗：老爷今早咳血倒下了，李记布庄的掌柜刚才来探病，眼神直往咱们库房瞟呢。

张世蟠猛地将烟嘴砸在梨花木桌上，翡翠烟嘴断成两截。他站起身时，月白锦袍下摆扫过地上的碎玉，眼神陡然锐利如刀：备马，去见陈掌柜。

廊下的灯笼被风掀起一角，照见他紧抿的下颌。檀木柜台后的铜镜里，映出个俊朗却带着戾气的影子，倒让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爹抱着他在柜台上数铜钱，铜钱的寒光映着爹眼里的温吞。可现在，温吞的人已经咳血倒下，剩下的狼崽，总得学会龇牙。

静室檀香袅袅，张世蟠缓步而入，目光落在蒲团上静坐的青年身上。付天，明日卯时随队入黑风渊。他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秘境开发需你主持阵法布设。

付天闻言睁开眼，眸中映着跳跃的烛火：黑风渊？他指尖掐诀的动作一顿，眉头微蹙。那处秘境凶险早有耳闻，历代修士折损不少。

张世蟠袖中滑出个暗纹储物袋，轻飘飘落在付天膝头：这里面是三株千年紫芝，半块雷击木，还有一叠绘制阵旗的兽皮。他看着青年指尖触及袋面时微怔的神情，补充道，你惯用的离火阵盘上次受损，这些材料够你重炼新的了。

付天捏紧储物袋，灵识探入的瞬间瞳孔微缩。紫芝是疗伤圣品，雷击木蕴含雷霆之力，正是克制阴邪之物的利器。他抬眼时，正撞见张世蟠转身离去的背影，玄色衣袍扫过门槛，带起一阵清风。

静室里只剩下烛火噼啪声，付天摊开掌心，看着袋口逸出的淡淡灵光，喉结微动。原本以为是宗门强派的苦差，竟还有这般周全的准备。他指尖摩挲着袋身暗纹，眸中那点疑虑渐渐被清亮的光取代，嘴角终是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暖意。窗外月华如水，静静淌过他紧抿的唇线，将那丝感激悄然敛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