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军师（1/2）

日上三竿、时已过午，一夜糜烂宿醉的也澜孙代方才幽幽转醒，他抻了个懒腰，稍微挪动了一下肥硕的身体，就有四名健壮的西突侍女跪坐着把他扶了起来，并奉上了一盏盛满红色液体的银质酒杯。

一杯“红酒”下肚，也澜孙代享受地眯着眼睛自语道：“大新的高床软枕就是舒服，这‘延年益寿’酒更是美味。”

听到房间内的动静，守在门外的侍卫官赶紧进来禀告道：“将军，军师派人来请您去前厅议事，这已经是第四回了。”

“议事、议事，议他娘的球事。”也澜孙代虽然嘴里骂骂咧咧，但还是不情不愿地示意侍女们帮他盥洗、穿衣。

一个时辰后，姗姗来迟的也澜孙代终于出现在了昔日的河西将军府、今日的西突国征东将军府内的议事厅中。不过，当气喘吁吁的也澜孙代到达议事厅的时候，参与今天议事的其他人员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军师白露和右贤王也澜伽耶静静地站在厅堂中央，面沉似水地望着又一次缺席军事会议的主将也澜孙代。

一见也澜孙代，也澜伽耶就皮笑肉不笑，冲其阴阳怪气道：“四哥，您今儿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嘛。”

“呵呵呵，哪里哪里。”也澜孙代十分明白谁才是真正厉害的角色，并未理会也澜伽耶的讽刺，而是用一种谦恭中略带卑微的语气，对白露道：“军师，那个，昨晚上我看了一夜公文，所以——”

“您是东征大军的主帅。”白露打断了也澜孙代，他的声音就如同被包裹在幂篱中的那双眼睛一样冰冷，“而今，两军交战迫在眉睫，我希望下次的军事会议，您能准时参加。”

“好好好，一定一定。”也澜孙代忙不迭地答应着。

每一次面对白露这个所谓的“军师”，也澜孙代都有一种想立刻逃走的冲动，实在是不能怪他胆小如鼠，主要是白露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那种冷若寒冰的气质，总会让他不由自主就会泄去了本就不多的胆色。

“听说，又有一批新的‘两脚羊’到了，”也澜孙代转而看着也澜伽耶，笑着问道:“这次能多分几个女的给我吗？”

“两脚羊”是西突人对于异族特别是大新俘虏的习惯性蔑称，在西突人的眼中，这些被俘虏的人根本就算不人，而是可以随意杀戮甚至是分食的牲畜。

也澜伽耶靠近也澜孙代，吸着鼻子凑在他身上闻了闻，而后，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道：“怪不得四哥你看了一夜的公文还是这么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原来都是两脚羊的功劳啊！两脚羊么，四哥你可以随便挑，不过，那玩意用多了怕是脑子会更糊涂吧？”

“嘿嘿，”也澜孙代并不介意也澜伽耶的讥讽，反而对其憨憨一笑道：“谢谢九弟的关心，我且好着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很快也澜孙代就离开了议事厅。

当他的前脚刚踏出议事厅的门槛，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侍卫长仑格就冲着议事厅的方向不落痕迹地吐了一口浓痰，并压低了嗓音，愤愤道：“您才是一军主帅，他俩算什么东西？怎能如此不将您放在眼中？”

也澜孙代瞥了一眼沿途正在站岗巡逻的身着朱色甲胄、英挺似虎豹的赤襄军士兵，再一想到钧城城破之时的尸山血海，以及白露每每看着对手时那双狠绝凶唳的眼睛，他的腿肚子不由就有些打颤。

“你瞧瞧他们，”也澜孙代指了指刚刚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一队巡逻的士兵，低声对仑格道：“你觉得他们有谁会听我这个主帅的吗？”

仑格怒其不争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他实在不明白，就算八万赤襄军全都是白露和也澜伽耶的人，但也澜孙代到底是主帅，是堂堂的西突左贤王、征东大将军，是西突国大可汗也澜吡倜的兄长，就凭着这些身份，还不能压住那个鬼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白露，压住那个成日里阴阳怪气的右贤王也澜伽耶吗？凭什么每次也澜孙代见了他俩，特别是那个白露都如同老鼠见到猫似的？

其实，除了也澜孙代自己，没人能够体会得到他的心情，也没人能够明白为何他会活成今日的这副懦弱窝囊的模样。想当年，也澜孙代也曾是一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西突勇士，也曾怀揣驰骋天下、开疆拓土的豪情壮志，然而，自从二十多年前亲历过那场残酷的大可汗之位的争夺战，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六个兄弟，还有他们各自的亲人一个个惨死在自己的面前以后，他就再没了当年的斗志，因为他明白，只有做个酒囊饭袋才能活下去，他若不想死，就只能窝囊地活着。时间一久，就连也澜孙代自己也深深沉溺在了这种酒肉笙歌、醉生梦死的状态中——所谓的贤王，即“闲王”是也。

安安稳稳做了二十多年酒肉“闲王”的也澜孙代，万万没料到年近知天命，居然被天上掉下的金元宝给砸中了脑袋，成了大可汗钦定的“征东大将军”、八万赤襄军的主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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