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节（2/2）

穆婉一寸寸地抚摸着这把剑，许久未见，依旧如同昨日，只是有些东西却回不去了。

“这本医书原是我在你屋外的花架上看到的，上面对去瘀解毒倒是有详细的说明，只是还不完全。我将我这些年来的苦思心得都注在了书的后面。你曾亲身试验毒药，体内也一定积聚了不少毒气，上面怎么解毒怎么去热都写得清清楚楚，切记，心境平和。”

“我想要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穆婉直接问。

唐衍从怀里拿出那封休书，还仍是在发抖，但他的面上却是淡笑着，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不舍，尤其是在她的面前。

穆婉接过手，唐衍却是紧拽着一头，不肯放手。直到最终，他只能眼看着布帕一点点从他的手中抽出。

穆婉打开布帕，仔细翻阅着，一字一句的看着。唇角泛上浅浅的笑容，她最怕的就是将来死了之后，仍是唐家的人，不能去地下与冯异在一起，如今这样，真是太好了。

“这些东西你都收好了吧。”

穆婉没有吭声，把书和剑都拿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布帕收入怀中。收拾好之后，她打量了一圈屋子，觉得没有遗漏什么东西，对唐衍说：“我走了。”

唐衍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我送你去门口。”

穆婉未推辞，唐衍帮她拎着行李。

两个人一前一后，默然而行。行至门口时，穆婉对唐衍说：“就此别过，你多保重！”

唐衍微笑着问：“我正好也要出趟门，你去哪里？若是我们顺路也可结伴而行。”穆婉摇了摇头。

唐衍又微笑着说：“那看来我只得自己牵马出来了，若是我们顺路，那我也没有办法。”说完，招手就让小厮去牵马。

穆婉低头站了一会，然而擡起头，轻声地叫：“唐四公子！”

唐衍呼吸猛地一滞，她在叫他！这样的声音一如多年之前，一如他们最初的相逢。这个世上，已经有多少人没有这样的喊过他了。他定了定神，回身看去，那个明媚的笑容一如从前，面容依旧，黑眸也如昨日，实际上却已浸染过风霜，蕴藏了悲愁，乍一眼望去如三月的湖水一样的波澜不惊，再看进去，才发觉并不是三月般的和煦温暖，而是下雪时的清冷，冰凉。

“时光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它让少女的黑发变白，男儿的直腰变弯，让一切东西南北失真变样，但是，时光抹不去我的记忆，抹不去已经发生的曾经。”

唐衍想说话，她浅浅一笑，将食指放在唇角，示意他不要开口。

“有的人虽然只来过你的生命里一阵子，但你记得他却是一辈子。我不可能忘记他，既然我忘不掉，为什么非要逼着自己去遗忘？逼着自己做做不到的事情太痛苦了，为什么我不随着自己的心走？我不会把他锁在心里最深处的某个地方，我既然忘不掉他，那我就去想他。我会怀念我和他的曾经，再去看看从前我和他一起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我还会憧憬未来，去我们想要去的地方去生活。每一个人都要我忘了从前，向前看，然后重新开始。我如今不是正要重新开始了吗？我会忘了所有的人和事，就如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们一样。你若是真的为了我好，就放了我吧，给我自由，让我重新开始。如今我们之间已经再无瓜葛了。我看见你，就会想起你给我喝的药，想起师父和冯异的死……”穆婉深吸了口气，再说不下去，她看向门外的那一片天空，好一会儿后，轻声说道：“天寒地冻，冰山雪丛中，我总能找到我的温暖。”

唐衍脸色煞白，如同石雕，静静地立着。

他一直想要她能原谅他，她也终于如了他的愿，原谅了他，遗忘了过去。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她遗忘的起点便是从他开始。

她是他心头的温暖，是他悠悠生活中的一片绚烂。他曾以为他的生活只会是一片漆黑，他以为他的生命里不会再有光芒，但他却寻到了，他以为只要自己不放手，就不会失去。可是，他终究失算了，她终于在他的生命中一点点的消失。

“你会忘了我吧？”她的笑意很甜，一如从前。

他想起他们最初相遇时，她不解世俗凡尘时的面容，她进当铺典当东西时，落陌无助时的表情。

他们一同在花室弹琴，他们一起赏月，他们一起去看花灯，他们一起划船，他们一起避雨……

她偷偷地亲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