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1)(1/2)
王乔思只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小插曲, 她回去就抛之脑后了。
因为她之前参加的综艺,貌似终于要开播,正在疯狂宣传, 看样子还买了热搜跟水军。
其实节目里的几个嘉宾, 别看大多数都是素人,但是因为身份使然,天生就会引起普通人的好奇和关注。
而且节目组挑的还是豪门子弟中较为优秀的那波,像程兴言他们不提,光是叛逆的谭颂文, 人家也有白皙俊秀的外貌, 至少第一眼看到他,就会被他偏秀气乖巧的样貌吸引。
当然, 他的脾气和长相半点搭不上,那叫一个嚣张恶劣。
但总体来说, 节目组这次的噱头造的很足, 未播先火, 尤其是一些片段的剪辑,在网上疯狂流传, 点赞量非常高。
甚至有不少视频是关于王乔思自己的。
想想也能明白节目组的目的, 趁着自己还有热度, 稍微蹭一波,所以在宣传的时候,着重发和她相关的视频。
虽然之前节目组在自己名声最不好的时候,拒绝了她帮忙发拍摄节目前后视频对比,但一个节目组为了自己的利益为先, 怕被她连累,王乔思多少是能理解的。
加上她之前确实拿了节目组的报酬, 不管节目组怎么宣传,只要没有恶意剪辑,都是节目组自己的事情。
王乔思放下手机,去厨房切了盆果盘,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和开着电视和祖宗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马上就要放假了,她要先为王赋德找到合适的墓地,虽然王赋德说喜欢热闹,希望周围都是墓群,但是符合条件的可太多了,关于选哪处墓园,具体墓地在哪个方向,朝南还是朝北,靠山还是靠水等等,可有太多需要思量的了。
这些主要也是看王赋德自己的喜好。
所以王乔思上网搜了很多相关资料,让王赋德自己去选。
包括王赋德目前所处在的荒野,应该去哪找到合适的人来起坟,迁坟是有很大讲究的,不可能王乔思自己到了地方,拿把铁铲就能开挖。
甚至还需要选对时间,怎么挖怎么起都是有讲究的。
她思来想去,专业的事还是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查了那附近相关的机构,不断联系,最后选了一家,只等着她放假赶过去。
最终王赋德没有选他在的荒野的小县城的墓地,也没有选他曾经的故乡,而是选在了海城。
王乔思问他为什么,王赋德十分不在意的躺在荒野的草地上,眼睛眯了眯,“有什么好在意的,去哪不一样呢,横竖我也没有子孙后代,活着的时候,宗族里的人对我也不好。
海城好啊,离你近,将来你逢年过节多祭拜祭拜我,我还能和那些墓里里的鬼炫耀。”
他是看破世态后的无所谓,但话里本身就含着股苍凉。
这份苍凉不是豁达可以消弭的,因为它来自于不曾停下的万物运转。
王乔思不知道怎么劝慰王赋德,但对方貌似也不需要自己去劝。
她点头道好,然后便开始联系墓园买墓地。
之后的事情也很顺利,王乔思甚至在王赋德的怂恿下,买下了以墓地为中心,囊括周边的土地。
王乔思的理由也很充分,这座墓是她先人的坟墓,因为打扫的时候,发现还有一块墓遗留在这,现在把先人接走,周围的土地也希望买下了,毕竟先人住了这么久。
人家只把王乔思当成人傻钱多的有钱小姐,钱给的够多,就没怎么为难。
确实有人准备开发这里,但当初也只是来探测的人经过了王赋德的埋骨地,具体的消息压根没有透露出来,也就给了王乔思捡漏的机会。
等到把王赋德的事情安排完,王乔思又马不停蹄的坐飞机转火车又转大巴,到了余长庭,也就是孟奶奶战死多年的丈夫所说的村落。
村子很普通,地势险峻,靠山且交通不便,所以很多青壮年都外出打工,村子里只有村口开了家杂货铺,还兼快递代理点,如果有什么理发、打牙祭,甚至办酒席的需求,都得要往镇上走。
王乔思问过老一辈人,确实有听父母说过,这里曾经打过仗,还是和小鬼子打的,而且十分惨烈,但具体什么情况,经历过当年事情的人,年纪已经很大了,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她只能和王载灵凑在一起研究,王载灵学识渊博,不仅对圣贤经典了如指掌,就连地理志义也颇为了解,所以他们讨论着余长庭鬼魂曾经提到过的,因为大炮和战火导致泥土崩落,将他们掩埋。
他还说过那里山势险峻,再者,如果能互相作战,一定是有天然掩体的。
顺着这些线索,王乔思很快得出结论,应该在村子外围一片无人居住的荒凉山脚,那里地势险峻,还有不少天然形成的岩石,是最符合余长庭形容中的地方。
但这里也委实不算小,一处处探查深挖,恐怕得挖到猴年马月。
这里埋着无数英魂,年代还不算太久远,应该不至于所有鬼都投胎了,王乔思用王岱风之前教过她的口诀,自己掐诀开眼,在闭眼的时候,她甚至下意识的在心里默许,希望自己能成功找到烈士们葬身的地方,如果可以,希望先烈们能给她一点提示。
在王乔思心念落定的那一刻,被她挂在手机壳上的铜铃,无风自摇,清脆的泠泠撞击声散开。
不远处的灌木枝上停留了一只乌鸦,发出刺耳的叫声。
被叫声打断,以至于她的心念不集中,掐诀失败。
但突兀出现的乌鸦,仿佛也说明了什么。
乌鸦黑豆般的眼睛紧紧盯着王乔思,随后在灌木上到盘旋飞行,王乔思瞬间明白了一切,她说,“您是听到我的祈愿了吗,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诸位英烈,我王乔思在此发誓,一定带诸位回家,为您们正名! ”
她走上前去,用手挖开灌木下的泥土,挖着挖着,便挖出了一块破损的布料。
以身躯护国,以血肉做肥,眼前这些浓绿的灌木丛,恐怕都是铮铮铁骨所孕育。
王乔思看着眼前郁郁葱葱,明显比周围开得更好的灌木丛,即便没有开通天眼,她也仿佛看见浴血奋战的战士英魂。
他们衣裳褴褛,他们瘦弱不堪,他们手握落后的武器,但他们英勇不屈,奋战在最前线,不曾退缩,他们有世界上最坚硬的脊梁与强大的守候。
王乔思将泥土挖得更开,露出被自然侵蚀过后的森森白骨,但她并不觉得害怕,而是向后两步 ,对着牺牲了几十年,却从不曾被世人知晓的烈士们,附身叩拜。
一拜,英烈功绩;二拜,人世可见;三拜,魂归后土。
随后,王乔思打电话报了警。
她将自己的发现如实在电话里说出来,被问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她回答说,是之前在国外的时候,遇到一位年纪很大的老人,和她提过自己的战友曾经奉命在村子附近镇守,后来了无音讯,因为老人年纪太大了,恐怕这辈子回不了国,所以拜托王乔思有机会可以替他去看一眼。
王乔思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了这里,并且机缘巧合竟然发现了英雄们的埋骨地。
负责给王乔思做笔录的是位高个的年轻警察,从王乔思说到自己来到这边,看见一只乌鸦一直盘旋在灌木丛中不肯离开,像是在提醒王乔思底下有什么,所以王乔思才挖开灌木丛底下的土,发现了破损的布料的时候,年轻警察的三观显然遭受冲击,作为唯物主义的坚定拥护者,好半晌才落了句,“或许是万物有灵。”
因为王乔思的遭遇实在巧合,并且她发现先烈们的埋骨地,本身并不存在利益关系,所以在做过笔录以后,又留下了王乔思的联系方式,就让她先离开了。
至于后续的事情,自然有专门的人来负责。
其中,证实英雄们的身份,找到他们的来历更是重中之重。
趁着还有时间,坐飞机到了北平的王乔思,后来也接到了当地政府打来的电话,告知她后续。
从发现尸骸之后,当地政府就十分重视,最后在县志里找到了记载,当年那里确实曾经发生过激烈战斗,因为当地县地势特殊,两边军队胶着了不短的时间,死伤惨重。
故而有很多人找不到尸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因为战况激烈,后续的事情不了了之,只报了失踪处理。
这次发现可以说弥补了当时的空缺,很快就进行身份的核实,并且为他们在发现处立碑。
几经辗转,远在国外的孟奶奶,终于迎来了等了几十年的电话。
即便……是余长庭战死的证实。
得到通知的孟奶奶,像是夙愿已了,抱着青年泛黄的黑白旧照片,老皱肿胀的手指爱怜眷恋的流连在对方的眉眼上,浓烈的光线落在孟奶奶身上,像是舞台上的射线灯,将她衰老的面容照的模糊不堪,可她脸上的神情是那么满足。
这一刻,超越了时间与空间,她在和自己最爱的人对话,也是在和自己的执念告别。
她的语调温柔,犹如她十几岁的少女时期,她说,“长庭,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曾经应过,生,我等你,死,我为你敛尸。
于我死前,总算要兑现诺言。看吧,你这辈都欠我的,等将来死了,我去找你,我看你还敢不敢像年轻的时候那样躲着我。”
她的神态安详,面容柔和。
明明经历了几十年的等待,可一朝得知余长庭的消息,她甚至没有痛哭,宣泄情绪。
如果,是在余长庭走的第十年、第二十年、第三十年,她或许会按耐不住委屈,会难以承受失去爱人的痛苦。
可她等的时间太长太长了,所有的怨愤都消弭在了漫长的岁月中,或许结果如何,她早已心如明镜。
现在,她要完成的是她大半辈子的夙愿,为一切画个句号。
远在北平,好不容易陪乔爷爷乔奶奶待了一个晚上的王乔思,到了第二天,又要仓促的赶上回海城的飞机。
而在机场里,王乔思接到了来自于孟奶奶的国际长途电话。
电话里的孟奶奶语气平和愉悦,她的情绪里甚至有一丝开心,“乔思,我过段时间要回国了,你要是有空,要不要和我吃顿饭?”
王乔思估摸着孟奶奶差不多这个时候,应该也能知道余长庭爷爷的消息了,但是她没想到孟奶奶会选择回国。
因为孟奶奶的年纪真的非常大了,她不管是坐飞机还是轮船,都有非常大的危险。
尤其是长途飞行,突发意外的可能性很高。
但想到孟奶奶已经等了余长庭爷爷几十年,甚至横跨到第二个世纪,王乔思多少有点理解。
那几乎是孟奶奶的一辈子。
她想了想,开口的时候没有选择劝孟奶奶,而是用同样愉悦惊喜的语气,“太好了!您什么时候的飞机,一定要告诉我,我到时候去接您。在国外的时候,一直是您照顾我,好不容易回到国内,我也要好好陪陪您。”
孟奶奶在电话的另一头,笑的牙不见眼,语气里是对后辈的宽容宠溺,“好啊好啊,我就等着你带我好好逛逛了,过去几十年,也不知道故土是什么模样了。”
……
王乔思和孟奶奶聊了很久,可以听出来,孟奶奶的心情是真的很好,两个人打着昂贵的跨国电话,有说有笑,一直到王乔思快要登机才挂掉电话。
回到海城之后,王乔思想着孟奶奶要回国的消息,心情颇有些开心。
即便是作为旁观者,可能看见孟奶奶得偿所愿,也足叫人一同欣喜。
想到这里,王乔思放假期间的来回奔波似乎都消散了不少,她直接仰躺在软乎乎的沙发上,骨头仿佛也松散起来。
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和上头悬挂的水晶灯,王乔思的嘴角翘起,目光惬意,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安好。
等到第二天,一向素颜随意的王乔思,竟然也破天荒的稍微打扮了一下自己。
她的脸白皙水嫩,寻不到一丝瑕疵,比品相最好的白玉还要引人瞩目,所以她甚至不需要粉底液,仅仅是夹了夹睫毛,画了眼影,涂了口红。
眼尾旖旎的淡色眼影,让她看起来少了平素的清雅寡淡,或有种活色生香的娇媚灵动,微微笑起时,氤氲潋滟,叫看的人不自觉红了脸。
她挑了身及脚踝的大裙摆连衣裙,很衬她的妆容。
平时的王乔思也美,但比起她心情愉悦,细致打扮的时候,要显得低调很多。
现在的王乔思,像是骄阳下盛开的蔷薇花,自信耀目。
但好心情并不是能一直保存的。
在王乔思好不容易下课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她眼尖的在走廊看见楼下眼熟的兰博基尼,还有那个眼熟的齐敖田,几天不见,他脸上还是那副自信仰天的嘴脸。
他的手上甚至还捧着殷红的大束玫瑰花。
王乔思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齐敖田是怎么搞到自己课表的,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个人缠上,想起上次的经历,就让王乔思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好在她上学有一段日子了,还算熟悉这边的教学楼,直接逆着人流,从教学楼后头狭小的后门溜了出去。
直到远离教学楼许久,她才一脸劫后余生的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
目睹全程的祖宗们不由得大笑,尤其是王赋德,这是个嘴上从不积德的人物,“我看那蠢物是打定主意缠上你了,你能躲过一次,总不能次次都躲过去吧?”
王乔思……
心上仿佛被扎了一刀,知道是一回事,被祖宗拉出来调侃是另一回事,她只觉得无限心塞。
倒是群里宽厚温和的王君娥站了出来,她放下手里的梭子,安慰王乔思,“也是没办法的事,并非你缠着人家,而是人家缠着你,能躲过一次是一次。”
西蜀太后王羸,倚靠在美人榻上,尝着她生前吃不到的葡萄,声音里尽是漫不经心,“可惜你没活在我当权的年代,要不然啊,我就帮你赏他板子,让他长长记性。”
王载灵到底精通权谋人心,给意见较为中肯理性,“你和他素昧平生,他不应当是莫名其妙缠上你的。先前听你们二人交谈,他口口声声称自己为你的未婚夫,恐怕有所缘故。
能定下你婚事的,唯有王氏夫妻,恐怕和他们有关系。
若想一劳永逸,不如直指中心,从源头解决。”
王载灵说的很有道理,稍微一分析,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王乔思点头,还不等她回应,在群里一直不太敢大声发言的,她的血缘关系上的爷爷王卫国就中气十足的怒喝一声,蹦了出来。
“好哇,我前不久才在梦里告诫了那兔崽子,他这么快就阳奉阴违?这小兔崽子!”
王乔思听着王卫国骂人的样子,颇有些无奈,她是真不知道,王卫国这样的性子是怎么养出王有为的,两个人除了脾气都不好,十分独断专行,别的倒是都不像。
至少她没看见王有为跳脚骂人的样子。
一旁的王衡之不耐烦听王卫国骂人,出声阻止,“你现在骂这么起劲有什么用,你都死的透透了,你儿子也听不见。”
说完,王衡之还挠了挠耳朵,说了声,“聒噪。”
眼看祖宗们又要爆发矛盾,王乔思连忙阻止,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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