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3章 艾灸驱邪(1/2)
保定府东百多里,有个王家庄,庄里有个王秀才,单名一个信字。这人二十出头,生得眉清目秀,是个读书种子。家里虽不富裕,倒也供得起他寒窗苦读,只盼他将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却说这年秋闱将近,王信收拾了行囊,辞别父母,要上保定府去应考。父母千叮万嘱,路上小心,莫要贪赶路程,错过了宿头。王信满口应承,背了书箱,提了灯笼,便上了路。
头两日倒还顺利,第三日却遇上了麻烦。原来这一带连日大雨,河水暴涨,冲毁了官道,王信绕来绕去,竟迷了路径。眼见日头西斜,天色渐暗,四下里荒无人烟,王信心中焦急,只顾往前赶路。
正行走间,忽见前方有座庙宇,虽已破败不堪,好歹能遮风挡雨。王信心中一喜,紧走几步,来到庙前。但见庙门歪斜,匾额残破,隐约可辨“山神庙”三字。推门进去,尘土飞扬,蛛网密布,神像也只剩半截身子,甚是凄凉。
王信叹了口气,心想:“总比露宿荒野强些。”便找了个角落,清理出一片空地,铺上随身携带的草席,点起灯笼,拿出干粮充饥。
吃饱喝足,王信取出书来,就着灯光温习。读着读着,忽听庙外风声大作,吹得门窗吱呀作响。王信心中一凛,抬眼望去,但见庙外黑影幢幢,似有无数人影晃动。他强自镇定,心道:“不过是风吹树影,自己吓自己罢了。”
正待低头继续读书,忽听“吱呀”一声,庙门竟被风吹开了。王信起身去关门,走到门边,忽觉一股阴风扑面而来,风中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腥臭味。他打了个寒颤,急忙将门闩好,回身时,灯笼的火苗忽明忽暗,几欲熄灭。
王信心中不安,再无心思读书,和衣躺下,却辗转难眠。迷迷糊糊间,忽听有女子哭声,幽幽怨怨,似远似近。他侧耳细听,哭声又消失了。正疑惑间,又听有孩童嬉笑之声,在庙中回荡。
王信心中大骇,想起老人常说的“庙小鬼大”,这荒山破庙,不知有多少孤魂野鬼。他急忙念起《正气歌》,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
如此折腾了半夜,终于倦极睡去。睡梦中,仿佛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又似有冰凉的手指抚摸他的面颊。王信想醒,却怎么也睁不开眼;想喊,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王信只觉头晕脑胀,浑身无力,回想昨夜种种,似梦非梦,心中惴惴。不敢久留,匆忙收拾了行囊,继续赶路。
自那夜之后,王信便总觉得精神恍惚,读书时常常走神,夜里多梦,梦中总是回到那座破庙。到了保定府,租了间客栈住下,准备应考。同窗见他脸色苍白,眼神涣散,都问他是不是病了。王信只说是路上劳累,休息几日便好。
谁知考场上,王信竟昏昏沉沉,提笔忘字,平日里倒背如流的文章,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勉强交了卷,回到客栈便一病不起。
同窗见他病得厉害,请来郎中诊治。郎中把了脉,说是风寒入体,开了几副药。王信服了,却不见好转,反而日渐消瘦,整日里胡言乱语,一会儿说庙里有鬼,一会儿说有老鼠咬他。
消息传回家乡,王父王母心急如焚,变卖了家中值钱之物,赶到保定府。见儿子形销骨立,神志不清,老两口哭成了泪人。请遍了保定府的名医,银子花了无数,病情却毫无起色。
这一日,王母在客栈门口垂泪,忽听路人议论,说保定府西关有个老医师,姓赵,行医四十载,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尤其擅长驱邪之术。王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打听清楚地址,搀扶着王信前去求医。
赵医师的医馆不大,门面朴素,却挤满了求医问药的人。等了半日,终于轮到王信。赵医师年约六旬,须发花白,双目炯炯有神。他让王信坐下,仔细端详了一番,又让王信伸出舌头,看了看舌苔,随后闭目把脉。
把着把着,赵医师忽然眉头一皱,睁开眼道:“这位公子,可是在荒山野岭过过夜?”
王母忙道:“正是正是,我儿赴考途中,曾在破庙借宿一夜。”
赵医师点点头:“这就对了。公子脉象浮而滑,时快时慢,舌苔发黑,眼底有青气,这是邪气入体的征兆。那破庙之中,想必有不干净的东西。”
王母哭道:“求神医救救我儿!”
赵医师沉吟片刻,道:“此症寻常药物难以见效,须用艾灸之法,驱除体内邪气。只是过程颇为痛苦,不知公子能否忍受?”
王信此时虽神志不清,却也听懂了七八分,挣扎着点头:“但凭医师做主,只要能治好病,什么苦我都受得。”
赵医师便吩咐徒弟准备艾绒、艾条,又让王信脱去上衣,趴在病床上。他从一个红木匣中取出数支长短不一的银针,先在王信背部的几个穴位扎下,随后点燃艾条,悬在银针上方熏烤。
初时,王信只觉得背上温热,颇为舒服。渐渐地,热度越来越高,似有火焰在皮肤上灼烧。王信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赵医师神情专注,手持艾条,在几个穴位间缓缓移动,口中念念有词:“百邪所病者,针有十三穴……凡针之体,先须安神定志,精神不散……”
熏烤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忽听王信“啊”的一声惨叫,身体剧烈抽搐起来。赵医师眼睛一亮,喝道:“按住他!”几个徒弟连忙上前,按住王信四肢。
只见王信背上被艾灸的穴位处,竟渗出一缕黑气,这黑气如有生命般扭动着,渐渐汇聚成团。赵医师加快艾灸速度,黑气越来越浓,竟发出“吱吱”的怪叫声,如老鼠一般。
围观的病人和家属都吓得后退数步,有人惊呼:“妖怪!有妖怪!”
赵医师面不改色,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在艾火上一点,往黑气上一拍。只听“噗”的一声,黑气猛地炸开,化作一只硕大的老鼠虚影,在医馆中乱窜。
这老鼠虚影足有狸猫大小,双目赤红,尾巴如鞭,所过之处,带起阵阵阴风。医馆内顿时大乱,人们尖叫着四处躲避。
赵医师却稳如泰山,喝道:“孽畜,哪里逃!”又从匣中取出一枚古钱,咬破中指,将血涂在钱上,朝老鼠虚影掷去。
古钱在空中发出金光,正中老鼠虚影。老鼠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化作一道黑烟,朝门外逃去。赵医师追到门口,黑烟已消散在空气中。
再看王信,已昏死过去。赵医师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邪气已除,性命无碍了。”又开了一剂安神补气的方子,让王母按方抓药。
王信被抬回客栈,昏睡了一天一夜方醒。醒来后,只觉神清气爽,多日来的昏沉一扫而空。王父王母喜极而泣,连称赵医师是华佗再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