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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8章 问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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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儿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跑回家,当夜就发了高烧,胡话连篇。他媳妇没法子,只好厚着脸皮去求王婶。

王婶本不想管,可听说是张寡妇的事,叹了口气:“造孽啊……张寡妇是横死的,怨气重。你们这些不孝子,活着不孝顺,死了知道怕了?”

话虽这么说,王婶还是答应了。不过这次,她提了个条件:必须张寡妇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媳、还有孙子孙女都在场。

“冤有头债有主。”王婶说,“这事得当面了结。”

问米那晚,张寡妇一大家子都挤在王婶的小院里。两个儿子脸色惨白,儿媳们抱着孩子瑟瑟发抖。王婶这次准备得格外周全,不仅有一碗白米,还在院子里摆了个火盆,里面烧着桃木。

“张大姐,我知道你委屈。”王婶对着空气说话,“今晚你子孙都在,有什么话,你说清楚,该了的了,该断的断。阳间有阳间的规矩,阴间有阴间的法度,莫要再纠缠了。”

说完,王婶捧起米碗,开始念念有词。

这一次,王婶的变化更吓人。她先是身子一挺,脖子向后仰,像是被人勒住了喉咙,发出“呃呃”的声音。接着,她的脸开始扭曲,眼睛瞪得老大,眼白上翻。

“不孝子……”王婶开口了,声音又尖又细,正是张寡妇生前的嗓音,“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大……你们就这么对我……”

大儿子“扑通”跪下了:“娘!儿子不孝!儿子知道错了!”

二儿子也跟着跪下,磕头如捣蒜。

“知道错了?”王婶冷笑一声,那笑声阴森森的,“我病在床上三天,水米未进,你们谁来看过一眼?我死的时候,身上就一件破棉袄,你们给我穿寿衣了吗?”

两个儿媳吓得直往后缩。确实,张寡妇死时穿的还是那件补丁摞补丁的旧袄,他们为了省钱,连身新寿衣都没给换。

“我死了也不得安生啊……”王婶忽然哭起来,那哭声凄厉无比,“阎王爷说我寿数未尽,是横死,不能投胎……我只能做孤魂野鬼,在阳间飘荡……”

院里的人都吓傻了。王婶说的这些,他们都不知道。

“娘……我们给您烧纸……给您超度……”大儿子哭道,“您安心去吧……”

“去?我去哪儿?”王婶猛地站起来——她的动作僵硬得像木偶,一步一步朝大儿子走去,“我哪儿也去不了……除非……除非你们当中,有一个人愿意陪我去死……”

这话一出,院里炸开了锅。两个儿媳尖叫着抱起孩子就要跑,可院门不知什么时候关死了,怎么都打不开。

“不愿意?”王婶怪笑起来,“那好……我就带走一个孙子……陪我做个伴……”

她说着,伸手朝大儿媳怀里的孩子抓去。大儿媳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抱着孩子不放。

就在这时,王婶身子猛地一颤,眼珠子转了几转,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她先是狰狞,接着是痛苦,最后竟然显出一丝悲悯。

“不……不行……”王婶的声音变了,这次是她自己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很坚定,“孩子无辜……你不能害孩子……”

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这是王婶在和附身的张寡妇说话?

王婶的身子开始剧烈颤抖,像是两个人在她体内打架。她的脸一会儿狰狞,一会儿痛苦,嘴里发出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让我带走一个……”

“不行……”

“我怨啊……”

“我知道你怨,可孩子无辜……”

这场争斗持续了足足一炷香时间。最后,王婶“哇”地吐出一口黑水,瘫倒在地。那黑水落在地上,竟然像活物一样蠕动了几下,才慢慢渗进土里。

堂弟赶紧上前扶起王婶。王婶脸色灰败,嘴唇都紫了,可眼睛是清明的。

“张大姐走了……”王婶虚弱地说,“我答应她,你们会给她重新下葬,穿新寿衣,每年清明、中元、寒衣三节,必去上坟祭拜……你们能做到吗?”

两个儿子连连点头,这次是真心的了。

“还有,”王婶盯着他们,“从今往后,兄弟俩要和睦,要教育子孙孝顺。张大姐会在

后来,张家的儿子们果然给老娘重新下了葬,风风光光办了一场法事。从那以后,张家再也没闹过鬼。大儿子的病也好了,兄弟俩的关系比以前好了不少。

王婶这次病了一个月,人都瘦脱了形。镇上的人都说,王婶这是用自己十年的阳寿,超度了张寡妇。也有人说,王婶根本不是神婆,就是个懂些门道的普通人,每次问米都是在硬扛。

不管怎么说,自那以后,王婶彻底不问米了。她把门口的红布条取下来,换上了一串风铃。有人再来求她,她就摆摆手:“不问啦,不问啦。阳间的事都管不过来,哪还管得了阴间的事。”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王婶会坐在院子里,看着那碗白米发呆。有人看见过,月光下,那碗里的米粒会自己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说话。

但王婶从不解释。她只是把那碗米供在堂屋的神龛前,每天换一次清水。

镇上渐渐有了新传言,说王婶家里供的不是神佛,而是那些她超度过的亡魂。那碗白米,就是她与另一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至于真假,没人知道。就像没人知道,每次问米时,附在王婶身上的,究竟是逝者的魂灵,还是她自己的心魔。

只有一点是肯定的:生者与死者的界限,从来不是一碗米能说得清的。而那些活人对死者的亏欠,也不是一场法事就能偿还的。

王婶老得快,不到五十岁就满头白发。临终前,她把那碗米交给了李大柱的女儿小杏——这时小杏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这碗米,你留着。”王婶说,“但记住,永远别用它问米。有些门,开了就关不上了。”

小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王婶死后,那碗米不知所终。有人说小杏把它埋在了王婶坟前,也有人说,碗自己碎了,米撒了一地,第二天就长出了一片青草。

镇上再也没出过神婆。偶尔有人家办白事,还会提起王婶,说起她问米的那些往事。老人们总是摇头叹息:“有些事啊,不知道比知道好。活人的事都弄不明白,何必去问死人呢?”

可每逢清明,总有人会在王婶坟前放一碗新米。米是满的,碗是空的,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在送什么人。

风一吹,米粒沙沙响,像是许多人在低声说话。说的什么,谁也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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