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8章 唢呐匠遇鬼（2/2）

还是那个为首的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台下。他走上台，递过来一个更沉的布袋：“师傅，这是您的酬劳，三十两，一文不少。天色不早，我们送您回去。”

王半仙揣着沉甸甸的银子，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们原路返回。这次，他感觉路好像短了不少，没一会儿就看到了自己村口的灯光。那几个黑衣人把他送到村口，一转身，就消失在了黑暗里，快得像一阵风。

王半仙回到家，点上油灯，心还在“怦怦”直跳。他把那个布袋往桌上一倒，“哗啦”一声，黄灿灿的银子和白花花的银子滚了一桌。他抓起一块银子，咬了咬，是硬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什么鬼不鬼的，有钱才是真的！他这一趟，值了！

他把银子收好，美滋滋地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被鸡叫吵醒。阳光从窗户缝里照进来，暖洋洋的。他想起昨晚的银子，一骨碌爬起来，兴冲冲地跑到桌边。

可桌上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

哪里还有什么金银？桌上散落着的，全是一堆烧给死人的纸钱，上面还印着“冥通银行”的字样。纸钱边上，还有几个用泥捏的小元宝，已经干裂了。

王半仙“妈呀”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冰凉。他想起昨晚那些面色惨白的“人”，想起那阴森的山谷，想起那沙哑的声音，一切都明白了。他给鬼吹了一夜的戏！

从那天起，王半仙就病了。他整天躺在床上，不说也不笑，只是睁着眼睛盯着屋顶。村里人都说他中了邪，请了神婆来跳大神，也不管用。他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

半个月后，他才慢慢能下地了。人虽然缓过来了，却像变了个人。他再也不吹唢呐了，把那杆跟他半辈子的黄铜唢呐用布包了又包，塞在了床底下最深的角落。他逢人便说，这玩意儿是邪物，不能再碰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下一个月圆之夜。

这天晚上，月亮又大又圆，像个银盘挂在天上，把大地照得一片雪亮。王半仙早早地插上门，吹了灯，用被子蒙住头，想早点睡去。

可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阵幽幽的唢呐声，顺着夜风，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那声音，飘飘忽忽，时远时近，正是他那天在山谷里吹的《百鸟朝凤》！曲调一模一样，连他换气时那个小小的瑕疵都分毫不差。

王半仙的汗毛“唰”地一下全竖了起来。他死死地捂住耳朵，可那声音像是直接钻进了他的脑子里，怎么也挡不住。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灯火通明的山谷，看到了台下那些面色惨白的“人”，看到了那几个一言不发的黑衣人。

他吓得浑身发抖，缩在墙角，一夜没敢合眼。

第二天，那声音消失了。王半仙以为是自己生了幻听，可到了下一个月圆之夜，同样的时间，那唢呐声又准时响起了，还是那首《百鸟朝凤》。

从此，每逢月圆之夜，那山谷里就会传来唢呐声。村里有些人也听到过，都说那声音听着喜庆，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让人心里发毛。

而王半仙，每到这一天，就把自己锁在屋里，用棉花堵住耳朵，缩在床角瑟瑟发抖。他知道，那是那个鬼戏班子在“谢幕”呢。他们把他吹的曲子学会了，以后每逢月圆，就要给他们的“老祖宗”吹上一曲。

他再也没碰过唢呐。那杆曾经给他带来荣耀和生计的乐器，成了他一辈子的噩梦。直到他老死，人们都说，王半仙是被鬼请去当了乐师，魂儿，有一半留在了那座深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