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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5章 九墟寂灭试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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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秦宇相遇的经过、被认主的仪式、那一声声“公子”的称呼、甚至对青环的认知——所有曾经用来证明“她是谁”的故事,正在被一条条斩断。每一次断裂,都会带走一段情绪、一种倾向、一层意义。

她没有痛苦。因为“痛苦”本身,也是一种叙事结果。

在叙事被斩断的过程中,连“我正在失去什么”这种理解能力,都在同步消散。

当最后一条叙事线断裂时,墟界陷入了真正的静止。

无极墟源之心再次轻微震动。世界开始自动修补漏洞。

在所有可能的时间线中,“晚禾”这个存在被重新标注为——未曾出现。

没有被锻造,没有被唤醒,没有被任何人持有。

所有曾经与她产生交集的存在,其记忆都会被自然覆盖、合理补全,不留下任何疑问。

而在墟界中央,只剩下一个站立着的身影。

她依旧存在。却不再拥有名字、不再拥有来历、不再拥有可以被讲述的过去。

她无法回忆自己是谁,也无法确认自己从何而来。

她只知道一件事——此刻,她仍然站着。

无极墟源之心的暗纹缓缓亮起一瞬,又归于沉寂。

第一重试炼,结束。而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通过这一重之后,她甚至无法“记得”自己已经通过了什么。

灰色墟界没有“过渡”。

上一瞬还残留着被剥离到极致的“现在”,下一瞬,连“现在”都像被人从纸面上轻轻一掀——晚禾脚下那片灰忽然碎裂成无数不规则的几何片,片与片之间没有缝隙,却又彼此互不相连,仿佛世界被拆成了无数个互相否定的答案。无极墟源之心仍悬在远处,但它的轮廓开始时隐时现,每一次脉动都像在宣告:你所依赖的公理、秩序、推理,统统不再生效。

第二重墟界降临。逻理之墟。

她抬起头,看见“迷宫”并非墙与路,而是一座覆盖整个墟界的荒谬结构:无数透明的立方体、倒悬的阶梯、无尽延伸的桥梁、互相穿透的门与门后同样的门;更可怕的是,所有结构都在持续重排——不是移动,而是“规则换位”。上一息还通向前方的阶梯,下一息就变成通向脚下;上一息还坚固的桥梁,下一息会突然变成“从未存在过”的概念,脚步落下便踏进空无,但空无又会在坠落途中忽然变成实体,将她反弹到某个完全不相干的位置。

而真正的灾厄,在于“逻理崩解”被永久化。

她亲眼看见一条光线从左侧射来,按理应投下影子,可影子却先出现,随后光线才迟到;她试图用目光确认方向,可远处的“远”会突然变成“近”,近处的“近”又在下一瞬成为“从未靠近”;她试图在心中构建一句完整的思考,却发现语言的骨架像湿沙一样塌落,连“我在想什么”都无法被稳定描述。

她已经没有叙事。

没有名字、没有来历、没有可回忆的过去。于是此刻的她,只剩下一副空壳般的“存在感”在荒谬里行走——这反而让她比任何仍依赖自我故事的人更接近“通过”的可能,因为逻理之墟要的不是解释,而是生存;要的不是理解,而是找到唯一的“反逻辑路径”。

她迈出第一步。

脚下的地面忽然变成一面镜,镜面里倒映出一个“她”,但那个她的动作比她快半拍,像提前知道她要走哪一步;晚禾下意识想以推理判断,可推理刚生出雏形就被扭断成碎屑——她只能凭一种更古老、更贴近裁断本能的直觉去抓住“稳定点”。她凝住心神,任由混乱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去抵抗,不去解释,只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判定感”去筛选:哪些变化会杀死她,哪些变化只是噪声,哪些变化背后藏着唯一出口的“异物”。

她很快发现:这个迷宫不是完全随机。

它有一个阈值——当她试图“理解”时,混乱会加倍;当她放弃理解、只做裁断式的选择时,混乱会短暂收敛,像是在等待她踩中某个被允许的节点。于是她不再试图构建“因果”,而是将每一步当作一剑的落点:走左,不是因为左更合理,而是因为左在此刻“更不杀她”;停下,不是因为需要思考,而是因为停下本身会让某条重排轨迹错过她。

她的身影在荒谬迷宫中疾行,画面像一场无声的灾难电影:倒悬的阶梯在她脚下瞬间翻转,巨大立方体像潮水般折叠又展开;她被“上升的下坠”甩进空中,又被“落下的上升”推回原处;一扇门打开后不是空间,而是一段碎裂的公式雨,公式像玻璃片一样割裂空气,却又在触及她的刹那变成花瓣,花瓣落地后立刻燃烧成冰。

她终于触碰到“唯一正确的反逻辑路径”的线索——一条看不见的轨迹。

那轨迹并不显示为光,也不显示为路,而是显示为:当她走向某个方向时,周围的荒谬会短暂沉默一瞬。那一瞬的沉默极短,像心跳间隙,却足够她确认:出口不在“合理”处,而在“混乱暂时不愿吞噬你”的地方。于是她开始追逐那些沉默的间隙,把每一次沉默当作被允许的指引。

可就在她即将踏入那条沉默轨迹的核心时,逻理之墟反扑了。

整个迷宫忽然展开成一座巨大的“无公理风暴”——四面八方同时出现无数条路径,它们每一条都像出口,每一条都在诱导她做出“推理”,诱导她重新建立因果与逻辑。风暴里甚至出现了“正确答案”的幻觉:她看见一个门框上写着“出口”,看见阶梯尽头有一片稳定的光,看见地面浮现出清晰的箭头……可她的裁断本能在这一刻比任何理性更锋利:这些越像答案的东西,越是陷阱。

她猛然收敛意识,把自己逼回更空、更冷、更纯粹的状态——像一把被拔掉一切装饰的剑,只剩下“斩”的功能。然后,她做出一个完全反直觉的选择:她转身,朝着那片最荒谬、最不可能、最不像出口的区域走去——那是一个没有方向感、没有形体、没有任何提示的空洞区,仿佛连迷宫都懒得在这里编造幻觉。

她踏入空洞区的一瞬间,天地骤然安静。风暴停了。

那些诱人的“答案”像被掐灭的火焰一样消失。空洞区深处,出现了一道极细的裂缝,裂缝后没有光,没有门,只有一种“你若继续前行就会离开此墟”的确定感——这就是反逻辑路径:不是从答案走出去,而是从“拒绝答案”走出去。

晚禾走入裂缝。裂缝闭合时,逻理之墟给出了它的代价。

她的理性像被抽走了骨架。她能感觉到某些最基础的公理在她意识深处崩塌:因果链不再能被完整串起,数学的确定感变得遥远,语言不再是稳固的桥梁,更多时候只是涌动的直觉碎片。她仍能行动,仍能裁断,仍能做出选择,但她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理解世界为何如此”。

无极墟源之心轻轻一震。第二重通过。

而她站在灰色虚空中,明明活着,却像被迫走进一种更深的混沌清醒——清醒到不再需要理由,混沌到再也无法建立理由。

下一重墟界的轮廓,已经在远处无声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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