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时代下的缩影 14(1/2)
天是漏了的锅底,灰蒙蒙地扣在头顶,晒得地皮裂成一张巨大的网,缝隙里连草根都懒得钻出来。放眼望去,田里的粮苗早成了枯黄的草梗,被风一吹就碎成末,曾经的庄稼地如今像块被啃秃的骨头,裸露出干硬的黄土,一脚踩下去,能陷进半只鞋,扬起的土末呛得人直咳嗽。路边的树都脱了相,枝桠光秃秃地伸向天,树皮被剥得坑坑洼洼,露出惨白的内里,像一道道结痂的伤口。
逃荒的队伍已经在路上了。三三两两的人背着破烂的包袱,孩子被裹在补丁摞补丁的布里,由大人背在背上,小脸瘦得只剩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有人拄着磨秃了的木棍,走一步晃三晃,嘴唇干裂得像老树皮,渴极了就蹲在路边,捧着坑里积下的浑水往嘴里灌,水面上还漂着草屑和泥沙。偶尔能看见几具倒在路边的尸体,身上盖着草席,没人有力气去埋——活着的人只顾着往前挪,仿佛多走一步,就能离这无边的饥荒远一点。
王杰一身西装革履走在土路上,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沿途景象。他的洋人装扮像道无形的屏障,逃荒的灾民远远看见就自动避开,偶尔有饿得发昏的想上前乞讨,被他身边陈小醉递去的一个冷眼逼退——乱世里,“洋人”的身份自带威慑,没人敢轻易招惹。
一行五人沿着土路往前走,脚下的黄土被无数双脚碾过,混着枯草和说不清的秽物,散发出呛人的气味。他们看见瘦得只剩皮包骨的男人趴在路边,手里还攥着半块啃不动的树皮;看见女人抱着气息奄奄的孩子,跪在地上对着过路的兵丁磕头,求一口吃的,却被一脚踹开;还看见几个穿制服的人拦着逃荒队伍,翻查包袱里仅存的干粮,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缴粮”,稍有反抗就扬手抽打。
花枝抱着铃铛,把孩子的脸按在自己肩上,不敢让她多看。郝玉兰别过头,眼圈泛红,陈小醉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她们几次想开口让王杰帮帮那些人,却被他眼神里的冷漠堵了回去。
“救不了。”午休时,王杰看着远处被抢走粮食的灾民哭嚎,淡淡说了句,“现在给他们粮食,下一刻就会被抢走,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官府盘剥,兵匪劫掠,灾民手里的一点活路,转眼就会变成催命符。
一天走下来,没人再提救助的事。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王杰走在最前面,西装的裤脚沾了黄土,却依旧挺拔。身后的女人们沉默地跟着,眼里的同情渐渐被麻木取代——在这片绝望的土地上,能保住自己往前走,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凌晨的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沉沉压下来。王杰让陈小醉带着另外三人往密林深处走了几十步,选了片被茂密树丛遮挡的空地停下。“在这儿等着,别出声。”他叮嘱道。
花枝抱着铃铛,紧张地攥着衣角,郝玉兰也警惕地望着四周。只有陈小醉知道他要做什么,安静地守在一旁。
王杰转身钻进更密的树影里,确认四周绝无他人后,才从空间取出直升机。旋翼启动的低鸣声被层层树叶过滤,传到空地时已变得极轻,像远处的风声。他操控着直升机缓缓滑到空地中央,才朝那边招手。
“过来。”
四人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花枝和郝玉兰看着这铁家伙,眼睛瞪得溜圆,大气都不敢喘。铃铛被母亲捂住嘴,只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
王杰打开舱门:“快进去。”他先把铃铛递给陈小醉,再扶着花枝和郝玉兰坐好,自己才坐到驾驶座。舱门关上的瞬间,外界的嘈杂彻底隔绝。
系好安全带,直升机平稳升空,冲破树冠的遮挡,朝着西北方向飞去。从延津县附近到西安,直线距离约700公里,直升机以正常巡航速度飞行,大概需要2个小时。
机舱里很安静,只有引擎的轻微嗡鸣。铃铛靠在花枝怀里,早已在颠簸中睡熟。郝玉兰望着窗外掠过的黑暗,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陈小醉则看着王杰专注驾驶的侧脸,眼神复杂。
两个小时后,天边透出鱼肚白。西安的城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王杰操控着直升机降低高度,最终落在城郊一处荒僻的林地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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