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3744字) (27)(1/2)
有什么差错的话,他现在人也应该还是在那里。
于是,一跨进宫门,玄昕就理所当然的朝着御书房奔去,一路上畅通无阻,连半个禁卫军都没有看到。他心下一沉,大约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脚下的动作也越发的利索了。
穿过一道道廊阶,奔过一条条小道,御书房就近在眼前了。朱红的大门此时是敞开着的,隐隐看到有衣角扬起,里面的人不止皇上一个。
玄昕顾不了那么许多了,而沈锦陵此时完全是跟在玄昕身后的,自然也是随着他一起冲进了御书房。一跨进去,一眼看到屋内的情景,他们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嘴角一阵抽搐,一双利眼都要瞪出来了,眼中都很有默契的在传递一个信息,老天啊,他们都是看见了什么啊?
四十五 功成又起三尺浪
玄昕和沈锦陵双眼瞪得老大,面面相觑间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眼前的情景似乎在嘲笑着他们方才的紧张和担忧——
那个让人一直担心会出事的人,此时正高坐在龙椅之上,笑吟吟与他的母后大人说着话,眉眼间很是快意,除了他高高肿起的半边脸看上去有些滑稽之外,其他根本没有什么异样,样子看起来不止不错,而且也非常的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真正令人乍舌称奇的是,李迁身上的佩刀此刻正肆无忌惮的放在云安岳的脖颈间,他脸上的神情是镇定的,眉头都不曾动过半分,而云安岳此时脸上的表情相对而言却是精彩了许多,一张老脸涨的紫红,分明是气急了的表现。
似乎他们刚才错过了一场擒贼先擒王的好戏。
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得意门生,竟然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背叛自己,将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侮辱,这么多年,从他出生以来,就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到了今时今日,终于出现了这么一个人,云安岳杀他的心也都有了,口中不禁咒骂道:“李迁,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难道你忘了,是谁给你机会投身从戎,你的一身本事又是谁交给你的;当初你被你父亲逐出家门的时候,给你雪中送炭的人又是谁——你就是这么对待一个曾经有恩于你,教导你的长辈吗?”
这话怎么听得如此耳熟,仿佛是方才玄莳讲过的。虽然言辞不一定完全一致,但是所表达的意思却是相差无几的。无非是骂着他忘恩负义,狼心狗肺,顺便也是为了唤起他仅剩下的那点的良心,希望他到最后能及时幡然悔悟,到时候他一定会大度的原谅他的。
而李迁只是垂下头,似乎是回忆起云安岳这么多年为他做的一切,心中不无愧疚,所以一时间不敢看向他的眼睛,但是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手却是分毫未动,连一丝颤抖也没有,可见他被玄莳洗脑的更加成功。
“自古忠义难两全。李迁今日如此做,也是逼不得已。我不敢请恩师大人谅解,只是想说一声抱歉,是我辜负了你这些年的教导。”
李迁索性也把方才对玄莳说得话,再与云安岳说了一遍。
之前玄昕和沈锦陵不在,所以对于他们之前的对话都不甚明了。但是玄莳和太后自始至终都是参与者,自然是不会忘记方才李迁说出的那些话。如今再一次听到,玄莳不禁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声扑哧而笑,也更加染黑了云安岳本来就非常难看的脸色。
这就是所谓的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吧。只是这个转变太快,连十个时辰都不到,就转了个彻底。
云安岳对于这个曾经的得意弟子已经完全是不抱期望了,他现在已经是明白了,从玄莳招李迁做禁卫军统领的那日起,恐怕他已经决心背叛自己了。否则依着当时李迁的资历和他被父亲逐出家门之后的背景,就凭着他的实力又如何能被玄莳选中,分明是已经被玄莳暗许了什么。
只可恨当时他听信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子一番花言巧语,信了他不过是因为有他这个恩师才得了这个职位的,从而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皇家历代的禁卫军统领一般是掌权者的心腹,必然是忠心耿耿的,可以以性命相托的人。
即便玄莳懦弱无能,也断不会痴傻到随便将这个职位交给一般的人,即便他肯,眼前仍旧挑着狭长的凤眼看着他的太后也是不肯的。
而且有这么一个擅权而狡诈的母亲,生出来的孩子又岂会是真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无能。
云安岳知道此时自己完全是身处于弱势,看着玄昕和沈锦陵一齐走进来的时候,他心中刚刚萌芽的不好的预感,一下子就开始蓬勃的疯长,不需要想,他已经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多说无益,只会换来更深的折辱。云安岳瞪了一眼嘴角犹自噙着笑的玄莳,冷哼一声就别过头,一副高傲不容冒犯的样子。
士可杀不可辱,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玄昕皱着眉看着眼前的情景,一番云里来雾里去之后,顺着他们的对话,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发展——事情很简单,李迁本来是云安岳的人,本来两人是一块过来生擒玄莳的,但是没有想到李迁竟然在关键时候,临阵倒戈,给云安岳来了一个措手不及。书香门第
虽然早知道依着玄莳多疑的性格,是不会将人随便放到自己身边的,尤其是禁卫军统领那样重要的职位,可是他万万料不到李迁竟然早已经是玄莳的人了。从那天晚上萧清晏告诉过他调查的情况之后,玄昕就彻底将李迁这个名字给彻底记住了。虽然萧清晏调查回来的结果并没有明确指向他,但是根据周遭的情况,还有他身为云安岳的得意门生,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可是现在他是玄莳的人,而且这份效忠的时间也是不短的,那么到底事情是怎么回事?
看着沈锦陵走进屋中,而玄昕却没有移动半分,只是目光一直锁在李迁身上,现在的他需要一个解释。
玄莳也注意到了玄昕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眼神微微一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拉大了嘴角的弧度,笑得更加的灿烂,“辛苦皇叔了,想必你在外面抵招的也是极为吃力的吧。”
注意到玄莳投来的目光,玄昕也明白这么站在门边,是有些显得突兀,遂呼出一口气,松了脸上紧绷的神色,走了进来,对着玄莳和太后正紧的行了一个礼,然后平扳着脸说道:“多谢皇上挂心,微臣幸不辱命,最后只是侥幸完成了皇上交代的罢了。倒是沈将军功不可没,带着大军及时赶到,解救了大胤的危难。若是他,恐怕微臣早已支撑不住,如今也不会是这样的光景了。”玄昕并没有多做居功,只是谦虚的附和了几句,就把话题牵引到沈锦陵身上了。
沈锦陵看了一眼将功劳归到自己身上的玄昕,然后垂下头说道:“某将做的不过是分内之事而已,一切都是听从皇上的命令,这一次能够胜利也全是皇上调配得当。否则某将也赶不回来。”
云安岳到现在都还在心中猜疑着沈锦陵为什么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不回来。为了完全确保沈锦陵是真的出征,不会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回来,他特地派了暗卫一个跟在他的大军行了两天的路程,看着他们远远走出了那么一大段路才折回的。不止如此,为了以防万一,防着京郊南北大营听到了风声,让皇党一派有机会将消息递出去,将他们招来,他还特地派了三万的人马守在城门口。
那是入京的唯一通道,沈锦陵的大军若是要进城就必须过他们那一关。虽然沈锦陵带的兵马很多,高他一筹,但是想要过他们那一关势必是要耗费一定的时间,而且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定然是不少的。而他早已是下了死命令的,除非是踏着他们的尸体而过,否则谁也别想能在今天进的城中。
所以沈锦陵到底是使了什么招数,能够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赶回来,还能在过了那三万人马之后,将自己的在内城的人马也一并收拾掉?
云安岳侧目,将视线移到了沈锦陵身上,眼中的意思很明白,他不甘心,为何这么周密的计划会在转眼间就失败了。
玄莳得意一笑,似乎还觉得气的云安岳不够厉害,索性叫沈锦陵和他说说这其中的的关节,到底中间发生了何事。方才他听闻云安岳说他在城门口早已埋伏下人马的时候也是担心的要死,如今也正想知道其中的缘由呢。
沈锦陵一沉吟,心中略一思索了一下,想着应对之词,然后才说道:“皇上,其实事情很简单。末将知道身后有跟着云王府的尾巴,也确实带着人马走了两天的路程,但是跟在后面的人不知道行军打仗的进程,只知我们走了两天的路,却不知那两天我们行军的速度比原先慢了一半,所以说是走了两天的路,其实不过是一天的路程罢了,赶回来的时间自然是绰绰有余。”
玄莳点了一下头,对沈锦陵的做法甚是满意,“将军果然是机警之人,不愧是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人物。”
“皇上过奖了,这个主意不是末将出的,是军中的参事周大人想出来的。”沈锦陵实事求是,也不去贪着不属于自己的功劳,“虽然回京的速度确实快了,但是中间我们也遇到了阻碍。进京的时候,我们完全没有料到,城门口除了守城的一些士兵,居然还有好几万的人马守在那里,气势汹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原以为一场战事在所难免。本想和他们晓以大义一番,实在不行就硬拼好了。没想到最后他们居然主动开了城门。”
就算是现在再回想起来,沈锦陵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当他算好时间,带着人马赶回来的时候,看到城门口那么多士兵摆开的阵势,心中也是一颤,那气势,那人马,分明是在说要想进城就必须先过他们这一关。大胤的守城将士何时变得这么波澜壮阔,沈锦陵第一个想法便是云安岳搞的鬼,心下也不由跟着一凉。
从客观上讲,他的大军也是训练有素,而且都是战场上磨练出来,进的城中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他禁不起死伤啊,这一次他进京可不是为了班师回朝,而是保皇擒贼,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就全毁了。
只听他们问道:“来者何人?”
“大胤神武将军沈锦陵是也。”第一次这么正正经经的擡出自己这个名头,沈锦陵说得很是自然,他神色镇定,命令道:“你们快些将城门打开,让我军进入。”
“云王有令,今日任何人都不得出入京城,违者必杀之!”
果然是云安岳做的好事,沈锦陵神色冷凝,提起气硬着声音道:“乃等愚昧之辈,如今正是皇室危难,乱臣贼子当道之时,不思尽忠报国,反而助纣为虐,阻我进京擒贼保皇,实在是有负皇恩。
他本来还想说,今日就让他来好好收拾他们。但是又觉得这话说得有些挑衅,所以也就隐下了。沈锦陵目视前方,注意着城楼上那些人的反应,只见他们面色疑惑,交头接耳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他皱起眉头,看着城墙上半天没有动静,寻思着是不是该带兵直接杀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进入京城。
他刚要挥手做出进攻的手势,让大家做好准备,然后眼前就发生了一件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城楼上一个穿甲卫士,似乎还有一定得威严气度,竟然抽出佩刀,将站在旁边的一位武官给杀了,那个武官他如果没有错认的话,似乎就是这守城的将领高自芳。虽然看不到高自芳的死状,但是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一定是圆瞪着那双眼,眼中全是惊恐失措和难以置信。
沈锦陵搞不清楚这高自芳到底是谁的人,也不明白他们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遂还是叮嘱了手下的人,一切要小心谨慎,决不能掉以轻心。
一声巨响,纷纷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城门上。
城门开了!不费吹灰之力,城门就开了!
这一天注定是惊奇的一天!
沈锦陵完全没有料到,不过是几句话而已,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事情解决了。这种事实在是太过诡异,教人不得不起了疑心。
城门开了之后,从里面走出两个人,也是和城楼上方才杀人的卫士一样的打扮。只见他们在开了城门之后,不止不回,反而是朝着沈锦陵的方向走去,不消片刻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在下胡锋,这位是我的兄弟胡潜。”其中一个面相和气的摆开笑脸对着沈锦陵说道:“沈将军大名,我辈兄弟早已耳闻,如今得见,果然是英雄气概,名不虚传。如今城门已开,将军就快些带着人马进去吧。”
说完,与身旁的同伴对视了一眼之后,就要转身离去了。
事情没有说清楚,沈锦陵又怎么会任他们就这么走了。万一这不过是虚晃一招,目的是请君入瓮,一进了城门若是被左右夹击,他就真的完了。
“你们方才还阻着我们进京,怎么一会子功夫就又改变主意了?”
沈锦陵皱着眉头叫住了他们,目光中充满疑窦,等着他们给他一个解释。
他们确实欠他一个解释。
那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把目光看向了站在城楼上的那个人,只见那个人抱胸昂首,郑重的点了一下头。而那两人才放心的松下脸上的神色。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有些事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还是刚才那个自称是胡峰的人开口道:“将军,此事事关重要,我只能说与将军一人听,不知将军可否下马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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