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平安家书慰娘心(2/2)
槿蕊嘲讽道:“那我要付出的呢,当你的小妾?还是当你的外室?”
“槿蕊,不但我不会让你这么做,上官亦不应允,上官如今是官身,步步都要慎之又慎,保不齐来日会授人以柄。何况,这不是买卖,我对任何人讲条件,唯独对你和玉清不会,你们是我这世上最亲的人。何况我们早已终身相许,你会是我的妻子,此生唯一的女人,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不需要付出什么,这是我的本分。而且,我已经与欧阳锦没干系了,欧阳家退亲了,金京城尽人皆知,按你的话,我是自由之身,可以追求心仪的姑娘。”迟修泽擡手想擦拭她唇边的血渍,却被槿蕊躲开,手上一空,心上一顿,“我知你恼我,可是我没有负你,我做到当初的承诺,你不该再有疑虑。”
“我们的爱已然事过境迁了,请你放手吧,这对你,对我,都好。”槿蕊说得平心静气。
自迟修泽和逸君来了之后,市井都在传他们的事迹,听到许多从前不知道的事,原来那时迟修泽不是不见她,而是去了南疆,孤身深入叛军军营,刀都架上了脖子,险些回不来,他的付出没有白费,如今他是新帝最宠信的近臣、谋臣。
平心而论,迟修泽和逸君是同种人,蛰伏多年,拿性命博富贵,向命运做不屈的抗争,以他们的立场,他们没有错,在这个时代,爱情是奢望,谁都没有负她,是无情的命运捉弄了她,捉弄了他们,人再要强,终强悍不过命运,身处战场的逸君有她们为他祈求平安,而他呢?至少她没有,思至此,胸臆的气平了,消散无踪影,“甫华,我曾经爱过你,全心全意爱过你,用我全部的力气。我不怪你,因为我不再是当初以情爱为天的纯情姑娘了,我知道你的苦,你的难,但是,跟你在一起很辛苦,从前愿意,现在不愿意了,我累了,心更累,我只想守着我娘,守着家人平平静静的生活。我不过是普通女子,你何苦执着,过去的已然过去了,不能挽回,就让我们好聚好散吧。”
实地实情体会所谓大户人家的日子,槿蕊看清楚她所需要的,她所厌恶的,内心所深深排斥,勾心斗角、时时防备陷害是家常便饭,到处都是见高就攀见低就踏的小人,人与人之间缺少真情与关照,有的只是选择和算计,这种日子太难受、太憋闷,迟家有乔柔,池家有白茶,以后还会有更多像她们这样的人物不断冒出来,迟修泽再厉害,手段再高竿,总有他的不能,也并非她不能调停好,只是不愿人生如此消磨,她的脾气和心性承受不了,生命的热情、生命的光彩会逐渐枯萎,他们终究不是同道人。
迟修泽心中又是一窒,黯然良久,挚爱的琥珀眸子不再有对他的炽热,直觉心上空了一个洞,深深的、空荡荡的洞,“不管怎么说,我的折子已经上了,不出半年,你们便能合家团聚。”
槿淳半年能回家,槿蕊闻听胸口发热,但是性子要强,嘴上依旧不松,“我……我二哥同样能行,他现可是大将军了,不敢劳你费心。”
迟修泽沉声道:“上官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不负英雄二字,论排兵布阵我不如他,但是论朝堂争斗,则我远胜于他,他秉性刚直,不阿谀权贵,只有战场才能成就他的丰功伟业,如若陷进朝堂这大染缸,便如苍鹰折翼,我虽非正人君子,却也不是无耻小人,庆元需要他这样的英雄人物,别让泥污浊水弄脏了他,你要劝他远离庙堂纷争,独善其身。”
“你们打定主意的事,容得我劝吗。”该说的说完,槿蕊收起和离书,转身欲走,背后又传来迟修泽的声音,“不用担心你哥,他很好,幽州刺吏是爹的门生,他到了幽州后,就是幽州府任郎中,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很受百姓敬重,我有他的信。”
“你怎么不早说。”槿蕊欣喜万分,流放的囚犯是不允私通信件,不过对于他例外,“在哪,快拿出来。”她等不及,直接伸手在他身上乱搜,“快给我啊。”
“清晨刚刚收到,正想给你送过去。”迟修泽反手握住她的手,见到槿蕊的笑颜,唇尾的弧度柔软了。
槿蕊立马甩开他的手,板起脸孔,瞪眼道:“你别自做多情,我是为我哥高兴,与你无关,快些给我。”
迟修泽拿来床头的包袱,翻出一封家书,厚度足有一指宽,槿蕊赶忙夺过来,果然是槿淳的亲笔,感动的热泪潸潸,撒开脚丫咚咚跑下楼,给云娘报喜去。
迟修泽走近窗户,望着楼下那抹渐渐远去的聘婷的身姿,心中蔓延无限的惆怅,忽觉有一道厉利的目光盯上他,摆过脸,是逸君,虽是仰视,然丝毫不丢气势,两道目光在空中锐利交锋。
前方的已跑远的槿蕊不见逸君跟上,回身招手甜笑:“二哥,你快点。”
“二哥就来。”逸君收回眼,几脚便追上槿蕊。
目送他俩消失于市街拐角处,迟修泽嘴角噙着的微笑渐渐变苦涩。
对于云娘,今日真谓是双喜临门,槿淳写了厚厚的十五页纸,详细诉说他幽州的种种,他到那里就直接进了幽州府行医,林伯和秦伯在厨房帮佣,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幽州府上下对他以礼相待,还长胖了些,叫她不必牵心挂念,字里行间尽是行医救命的快活,云娘胖奶娘高兴的一边笑,一边淌眼泪,看到云娘如此,槿蕊心里甚是安慰,对迟修泽又加了两分感激。
傍晚,池老爷登门,恳求槿蕊再去池家一趟,池浩伦得知槿蕊不再是她的媳妇,不吃不喝,倒在床上动躺不得,池老爷央求槿蕊说两句好话,不论是骗是哄把池浩伦安抚,槿蕊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