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梦碎簪毁情两断(2/2)
槿蕊再次抽回手,咬牙忿恨道:“迟修泽,你当你是谁?凭什么让我等你,黄金有价,女人的青春一去不回头。让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任何把我喻槿蕊排在第二位的男人,这辈子我绝不会为他而停留等待。你一面追名逐利,一面用甜言蜜语把我当成金丝雀养在笼中,两头不落空,你的算盘珠子拨得可真精啊。可你别把我当傻子,你是真不愿娶欧阳锦又如何,那是因为她的价码不够高,只要再来一个价码高的,你肯定把我甩到一边。再则,我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凭什么和你偷偷摸摸见不得光,我和你算什么?你的情人还是你的外室?日后出门受人指指点点,累及娘亲在人前擡不起头,挺不直脊梁骨,你值得我这么做吗?不值!姑娘的名誉重过性命。诚如你所言,此次是假定亲,可下次呢?是不是还要三年,三年复三年,永远没有头,你既不能保证今日,何谈明日!”
迟修泽沉眸道:“只要我一日未娶欧阳锦,便不算负你!我有我的难处,你要谅解我,等国丧过后,我会风光把你擡进门的。”
“其它难处都能谅解,唯有此事不能!喻槿蕊不是你们男人功成名就后点缀门庭的摆设。”槿蕊直视迟修泽嘶声厉吼,他曾是她心目中最绞洁的明月、无瑕的玉璧,而今回想,她所渴求的不过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如今回想当初的信誓旦旦,是何其的讽刺,含泪字字珠玑道:“迟修泽,我把你当作此生知已,笃定不疑的爱人。我娘曾苦口婆心劝过我,你不是我的良配,她说朱门候府重权重利轻情义,我统统听不进。相反,我觉得很幸运,正值青春年少时,在我未嫁你未娶时碰了面,我深感知足、幸福,我曾一度以为我踏着云朵抓到了绚烂的彩虹,如果你亲手把我推了下去,让我跌得粉骨碎身。如今我们家有难,我爹身陷囹囫,不日就要被推上断头台,你却要另娶她人,为了你的前程富贵舍我而去,你对得起我吗?迟修泽,你可知道,你往我心头生生插进一把白晃晃的利刀,你让我如何面对我的母亲,面对她那已满是哀伤的眼睛。”
“这仅仅是权宜之计,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是,我错在事先没和你说,可你不能因为我做错一件事,就把我对你的心全部否决。”迟修泽沉声回道。
他委实不解槿蕊为何不能理解,这三年不许婚嫁,她怎么也要等,只是绝决的反抗让他没来由的发慌,只是他哪里明白,槿蕊心底对他存有一丝疑心,潜藏之深连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而且她对爱情有着偏激的执拗,她所追求的是最纯最真的爱情,或许说是一个美梦,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如今亲手编织的美梦醒了,少女怀春的心也随之碎了。
槿蕊抹干脸上的泪水,冷眼睨视,一字一句凛然道:“你可知世上哪种男子最惹人生厌?你这种。明明为了自己前程,还要说是为了我们。真正的好男子只会做,不会说,为心爱的女人做点事情还要说出口吗。可知我当初为什么选你,因为我相信了你的话,因为你善心计,工谋略,我相信你何时何地不会把我摆在后位,原来竟是我错了,迟修泽,是我贪心也好,无理也罢,可是我想要得你给不起。”
说着,槿蕊拔下头上的玉簪,缓缓的从迟修泽的眼前划过,随后一把狠狠摔在地上,出手快如闪电,玉簪应声落地,碎成两段,“簪断情断。”随后扯下鸡心石还给他,“母亲的信物不能毁在我手上,你收好,送给你的妻子吧。既然你做出了选择,我没有再住下去了理由了,明日就搬走,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
“槿蕊,不要意气用事,离开这你能去哪?”迟修泽料定槿蕊会责怪他,可是情绪激动却远远超出预计。
槿蕊冷笑道:“你少小瞧人,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我有手有脚,读书识字,日子会过得有滋有味,还会给自己招个上门女婿,然后再生一大堆孩子,快快乐乐过一生,不劳你操心。”
“上门女婿?你指谁?上官逸君?难道他愿意入赘?”迟修泽第一个想起得便是他,随后又摇摇头,“他不会的,他是大丈夫,断不会做这种事。”
“我呸,难道除了你们两人,这世上的男子就死绝了,就没别人愿意娶我?”槿蕊起身走到大门边,指着院外,“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再他站定不动,“还是你想我们连夜就搬走?”
迟修泽知她心中恼恨,一时半刻接受不了,也不再逼她,况且手上还有事要处置,想着明日再过来,“槿蕊,你要相信我,我说过的话是作数的,你早点休息,不要多想,我先走了。”又看了她两眼,擡脚离开了。
槿蕊关上院门,拴上门拴,在门后站了很久很久,失了神,这时,海棠慢慢踱步进来,适才她在窗外听得只字不落,流泪道:“小姐莫要伤心,海棠会永远陪着你,绝不离开你。”
这时槿蕊反倒不怒不悲了,笑道:“傻姑娘,哭什么,我没事,就是累了,睡一觉,什么都会好起来的。”如一抹游魂,轻轻的飘回卧室,爬到床上,脸朝内,把头深深埋入绣枕内,明天有好多事情要做,要去订寿材、寿衣、香竹纸马,还要找地方住,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还有她要想办法赚钱,撑起这个家,她不能被打倒,她要是倒了,云娘怎么样办?槿淳怎么办?
隔日,槿蕊回燕尾巷,喻家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在那里,槿蕊感觉到了人间尚有真情在,宋老里长对于喻家的遭遇很是同情,让人把祠堂后院的两间杂屋腾空,让她们暂住,街坊四邻七拼八凑了十多两银子,还有旧衣旧被褥以及闲置的生活用具等,收拾停当后,槿蕊便领着云娘搬了进去,她不想云娘从别人嘴里知道迟修泽定亲的事,以严肃而包容的口吻说他为了稳定大局不得以而为之,云娘心里明白,什么都没说,除了哭还是哭。
自此,槿蕊打定主意与迟修泽划清界线,她坚信自己能靠知识养活全家,能处理好所有的一切。
之后,迟修泽再没登门,倒是方泰天天来,槿蕊毫不留情用扫帚把他赶出门,几次下来,燕尾巷的青壮男子当他是欺负孤儿寡母的登徒子,便自**流在巷口严把,不让方泰入巷,不得法,方泰只留了口信,有难处一定要去找他。
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再相见,见他这般无情,槿蕊还是难免失落伤感,其实就在当晚,迟修泽接密令连夜出了京城,奔赴虎狼之地的南疆,协同处置镇北王造反事宜,因行程匆忙,亦不想让槿蕊担心他的安危,他带走了文忠,留下方泰照顾喻家,未成想这一别,再碰面时已物是人非。
欧阳家、迟家自订成亲事,欧阳谋便义无反顾加入保皇阵营,新帝手控大局,便发出七十万精兵良将翦灭南乱,对外却造出有百万之巨的声势,一鼓作气打了几场漂亮的迎头战,夺回六个城池,镇南王孤掌难鸣,加之战情受挫,南军势气低糜。
迟修泽审时度势,孤身犯险深入镇北王帐下几位耿直的将军,晓以民族大义及天下苍生劝其反水投城,凭着雄辩滔滔的口才,加之前有朝延宽侑五万将士的先例,几经周折顺利说服其部打开成门,缴械投降,如此以往,镇北王兵败如山倒,迟修泽居功至伟,曾两次命悬一线,后被擢升到户部待郎,官居二品,至此走入政治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