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告密(1/2)
葳蕤园离顾宅的距离不算太近,原本就不近的一截路,因为心焦,居然走出了山水迢迢的感觉。
自从到了葳蕤园后,她在顾宅的身份牌子就收了回去,此时不能如往常一样自由出入,只能和访客一般,在角门外让小厮进去传话,叫秋喜出来。
她虽然不在宅子里服侍,不过以前好歹是顾衡院里的人,在小厮面前很有几分体面。小厮也不耽搁,立马小跑进去喊人了。云兰尽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哪能真正静心,站在门口,手垂在两侧止不住地颤抖。
被打发到庄子上,这辈子可就毁了。
之前秋喜找过她两回,话里话外像是知道大人在外头有人了,老夫人在打听消息。她虽然看不上戚繁音,对她没什么好感,平时伺候也疏懒懈怠,可也不敢吐露半点风声,所以一直兜着不肯说。
大人突然要打发她到庄子上去,她没了办法,全然没了主意,这才想起秋喜。
不一会儿秋喜就匆匆出来了,一见面便亲昵地握住她的手道:“好妹妹,可有好些日子没见面了,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老夫人是不是知道大人在外头的事情了?”云兰抓着秋喜的手,焦急地问:“我有事禀报她,你帮我通传一声。”
秋喜垂着眼,愣了一下,心里猛地跳了跳,为难道:“永嘉院那些人你也知道,向来拜高踩低,我只是在大人书房里伺候的,和她们素来没有交情,怎么把话递得进去?”
云兰“哦”了一声,人木木地,半晌才自言自语道:“那可怎么办?”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秋喜看了忙把人拉到一旁,问:“好妹妹,你出什么事了?不如先跟我说说,我们一起想想法子。”
“没法子,什么法子也没有。现在除了老夫人,怕是没人能救我。”云兰双手掩面,失声痛哭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从指缝中流出。
秋喜顺势道,佯作突然想起的样子,道:“表姑娘现在在府里,她和老夫人关系极好,她待人又和善,之前我给她见过两回,是个好说话的,有什么不如求求她去。若她发了慈悲,到老夫人面前为你说项说项不就通了吗?”
“表姑娘?”云兰擡头:“是孟家那位表姑娘吗?”
“没错,舅夫人进京养病,她们在府上已经住了好几个月了。府里的人都对她交口称赞呢。”秋喜说道。
云兰吸了吸鼻子,心里如重鼓擂动,一时间有些犹豫。
“都到了这地步,妹妹还犹豫什么。”秋喜鼓动她。
是啊,再犹豫下去,下午就要被送到庄子上了。心一横,握了秋喜的手道:“麻烦姐姐帮我周全周全。”
秋喜道了声好,先把人带进园子里,然后便去禀报孟忍冬。
冬春交际的时节,孟忍冬很容易犯咳疾,所以屋子里的香炉点了苦艾,苦涩的香气能让她安定,也能缓解咳嗽。
杨氏嗅着苦气儿,低声劝孟忍冬:“姑娘三思,顾大人现在就算在外头有人,你一个客居的表姑娘,没名没分插手这事儿,传出去了名声可就尽毁。趁现在人还没传进来,赶紧收手吧。实在不行,先想法子回禀顾老夫人,再论其他的。”
孟忍冬却半个字也听不进去,只觉得乳母太过胆小,这么谨小慎微,能成什么事儿?她道:“杨妈妈,母亲是让你来服侍我日常起居,不是教你来给我说教的。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再多说了。”
杨氏见她如此疾言厉色,哪怕有心再劝,心也凉了,只好由得她去。
不一会儿,云兰便走进了孟忍冬的闺房。
临窗软塌上铺着朱红棉罽,正面设着朱紫金线牡丹大靠背,雨过天青色绣花软枕,还有一条秋香色大条褥。两边摆放着描花大屏,歪歪斜斜插了好几支雪柳花。周围一应小几茶案桌椅上都备了锦绣遮搭,雕梁画栋,处处透出精细的大家气度。
孟忍冬穿的件浅粉色长裙,裙上满绣繁花,张扬得近乎招摇,裙袂曳地,见她进来,起身迎过去,行走间摇曳生姿。
云兰擡眸看了她一眼,只觉光华不可直视。心里暗暗道,大家闺秀便是大家闺秀,就算那个罪臣之女生得比孟家姑娘美艳些,浑身的气度也浑然不同。她矮身纳福道:“表姑娘。”
孟忍冬双手虚虚一擡,扶助她的手肘,道:“听秋喜说,你遇到什么难处了。”
云兰闻言,心中一痛,强忍了泪水,才跪了下去,求她道:“求表姑娘发发慈悲,让我见一见老夫人。我有事要禀告。”
孟忍冬却是淡淡一笑,扶着她起身,将人拉到软塌上坐下,掏出帕子轻柔地给她擦泪:“姑母掌持中馈,顾宅家大业大,她每日要忙的事情那么多,你不说什么事儿,我怎么去回禀呢。”
云兰咬唇,因过于用力,薄薄的嘴唇都要咬破了。她擡眼看了看孟忍冬,心里纠结,事关顾衡私隐,她不敢贸然告诉别人。
孟忍冬看出了她的纠结,也不强迫她,只盈盈笑道:“你要是不方便讲的话就算了,回头我问问姑母是否方便见你。你先回去吧。”
“不、我不能再等了。”云兰跪倒在地,磕头求她:“求求你表姑娘,就让我见见夫人。”
“我体谅你的难处,你也该体谅体谅我才是,若谁都跟你一样,往我跟前一跪要见姑母,我便把人带过去了,她整日就算有十三个时辰也见不过来。”孟忍冬理了理衣摆,坐回贵妃榻上,目光柔和地看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秋喜从旁帮腔道:“好妹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兜圈子呢。表姑娘发善心肯帮忙是你的造化,你若不说,改明儿姑娘换主意了,你又能求谁去?”
是啊,她又能求谁?
她父母都是府里的下等奴仆,在主子面前根本说不上话,从前在公子院里伺候的时候,夫人对她倒有几分好脸色。
她现在能倚仗的,也只有这几分好脸色罢了。
可如今她不在宅子里服侍,连永嘉院的门都进不去,除了表姑娘这条路,她还有什么法子。
一咬牙,心一横,再擡起眸子里,眼里就多了几分坚定:“这事儿我跟姑娘说了,姑娘可千万别往外说去,否则奴婢恐怕性命不保。”
孟忍冬微微皱眉:“你当我是那廊下的鹦鹉呢,多嘴多舌。”
云兰深深吸了口气,道:“大人在外头养了外室!”
“什么!”孟忍冬虽然早有察觉,但亲耳听到又是另一番滋味,她的手紧紧扣着小几,指甲深深地攥紧桌子边沿,十指连心,痛觉明显。良久她才缓过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云兰泣不成声:“奴婢不敢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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