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胭脂（2/2）

面对这么有杀伤力的眼睛，她硬着头皮，眼里多了一抹不安，嘴上却不输。“你日日醉心于公事，根本就没有时间陪我。我一个人过日子，着实寂寞了些。宫里虽然有些丫鬟，但我跟她们也玩不到一起。若是被人见着了，也会说我没有分寸。近之则怨，我与她们太过亲近，她们也不会打心里尊重我这个娘娘，总归都是我的不是。你觉得我的心里能好受吗？”

这一番话，算是打她心窝里出来的了。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往岸边拉扯。

来到岸边之后，他蹲了下来，将她的脚用帕子擦干净，然后将罗袜与鞋子都给她穿上。他这么细致，她反而不好意思了。

腿缩了回来，脸上多了一抹羞涩。“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做。你一个皇帝，给我穿鞋子，若是被人传了出去，一定会说你的不是。你向来在乎面子，我往日任性了些，拂了你不少面子。每次想起来的时候，心里都会觉得愧疚和不安。眼下我自己身子骨极好，可以操持自己的事情，皇上就不要委屈自己了。”

他甩袖，秀气的眼眸望着眼前的人儿。

她的头微微偏着，眉眼细腻，脸颊上的红蔓延到耳朵根。不过他知道，这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她的古灵精怪从骨子里出来，那一种桀骜不驯，非一般人所能比拟。

这一点红，肯定是她练习了很多次的结果。

这个女人，表面上什么都不太在意，实际上什么都在意。她想要得到他的爱，于是自己练就了随时都能脸红的本领，以为这样就可以套牢他的心。

可惜了，他也是见惯了风月和人心 ，一眼就能够看出她有多虚伪。

不过，他依旧感激她为他做出的牺牲。

若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自然不必这么委屈自己。肯矫揉造作，不也证明了她的内心深处竟然全是他吗？

将鞋上的带子系了一个小结，他直起身子，嘴唇上挂着一抹温柔的笑，“不打紧，为皇后做这点小事，我心中欢喜。若是群臣见到了，我还会劝告他们，要对自家夫人好一些。修身齐家治国，这顺序可不能乱了。”

他的笑很温柔，身上也涌动着温润的气息。

这一股子不喧不燥的气息，让人沉迷。他的眼神，也多了别样的迷离之色。

她不禁沉醉了。

但她知道，她不能够沉迷。

她俯身看到他的裤腿打湿了，惊慌地道，“不冷吗？快点起来，若是你病了，就会影响你的正事了。到那个时候，你手底下的那些大臣，不写折子将我剥层皮才叫怪事。”

她挺不喜欢面对那些大臣。

他们总是高高在上，批判着她一个小女子。

虽然她是皇后，但他们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以为自己可以评判她。后宫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耳目，一直都在诉说着她的不堪。

哪怕一点小小的瑕疵，也会被不断放大，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若不是需要人伺候，她巴不得遣散宫里所有的人。

这样，她就是安全的了，也有一些自由，犯不着要围着别人的眼光活。在她看来，这样的日子也才会是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