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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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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传来谢景珩的声音,虽然虚弱却依旧清明:“我无事,玉儿你先回去。”

话音未落,紧接着便响起一声闷哼,似乎是在极力压制咳嗽的声音。

盛玉一时没有说话。

谁能想到在现代已不足为惧的天花,在这里却几乎成了一种不治之症。

饶是心中已经想到了应对之法,但未见成效之时,盛玉心中仍不能安定。

两人沉默地隔着房门对视,最终还是谢景珩先败下阵来,他轻叹口气,随即故作欢快道:“玉儿你放心,我定不会有事的。”

盛玉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道:“谢景珩,我已经想到天花的救治方法了,你先出来。”

屋内没有说话。

一旁的谢柳在劝:“少夫人,您先回去吧,少将军他已,已经这样了,您可千万不能再有事啊!”

说着,话中已带上了哭腔。

盛玉深深看了房门一眼,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我稍后再来。”

谢景珩透过窗纸,模糊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屋外下着小雪,她身着一袭白裘,独自撑着伞走在雪中,宽大的外袍将她的身形衬得更加瘦削。

谢景珩看着,恍惚中觉得他的少夫人似乎是长高了些,直到盛玉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他才放纵着自己跌坐回椅中。

门外的谢柳听见声音,自是急匆匆进来,手忙脚乱地赶紧将他扶到了床上。

谢柳幼时感染过天花,便不会再受其影响,这也是谢景珩同意他留在身边照顾的原因。

除了浑身无力之外,谢景珩觉得自己的精神也开始不济,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吩咐谢柳:“你去,跟着少夫人。”

下一刻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另一边,盛玉已经到了北山。

尚未来得及用水泥浇筑的台阶因为近日走的人多,也形成了固定的形状,倒方便了上山的人。

雪还在下,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天与地浑然一色。

盛玉开始走上这用白雪铺就的白色地毯。

第一个发现盛玉的人是田月英。

她揉了揉眼,似乎还有些不相信,待看清那个站在雪中撑着一把油纸伞的小姑娘的确是她们少夫人时,田月英急忙冲了过来:“少夫人,您怎的来了?!”

她这一嗓子,把其他人都喊了过来。

看见盛玉,众人皆是一惊:

“少夫人,快回去,北山是什么地方!您怎么能来。”

“快快快,扶少夫人进屋,怎的还在淋着雪。”

一通手忙脚乱,盛玉好歹是进了屋。

许玉兰正要把手炉递过去,一摸,温度有些降了,赶紧又去换了一个。

手上捧着一杯热茶,怀里放着手炉,听着面前的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盛玉这才找着空闲开口:“吴大夫和李大夫呢?”

气氛凝固了一瞬,片刻后,许玉兰才开了口:“李大夫在房里休息,吴大夫他……”

话未说完,许玉兰已带上了哭腔,实在说不出话来,以手掩面,强压着只发出轻微的啜泣声。

吴大夫是吴记药房的那位老大夫,年纪已过六旬,谁也没想到痴痴傻傻多年的吴大夫会在疫病来临之际吵闹着要上山。

他的儿子吴世林拗不过他,也跟着上了山。

起初许是因着都戴了口罩的缘故,发病率小了许多,本以为还有时间再找找更合适的救治方法,谁也没想到吴大夫会在昨日突然倒了下去,至今都未醒。

他的年纪已经是这么大,身体多年来又一直不好,饶是已经预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但真正发生时,还是让众人不免感到悲伤。

再者,城中只有吴、李两位大夫,吴世林尚未出师,吴大夫这一倒,压力顿时便大了起来。

沉默片刻,盛玉突然站起身:“带我去找李大夫。”

一听这话,众人自是极力劝阻:

“少夫人,此事非同小可,您还是回去吧。”

“是啊少夫人,我们位卑命贱,死不足惜,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一旁的田月英倒像是想到什么,问了一句:“少夫人,可是想到天花的救治之法了?”

盛玉点头:“还得和李大夫商议过后才知是否可行。”

即便盛玉这么说,但出自对少夫人的盲目信任,听到众人耳朵里已经成了——对,已经找到天花的救治方法了!

嚯!

压在众人头上的阴云霎时间消散,甚至不少人面上都带上了笑意,争前恐后带着盛玉走到了李大夫居住的屋子。

李大夫单字一个昀,四十岁的年纪,蓄着长胡须,盛玉敲门进屋时,看到他正坐在桌前翻阅古籍,试图寻找到天花的救治之法。

离得远,众人无法听清盛玉和李昀具体聊了些什么。

只见李昀突然拍桌站起,屋里随即传来一道既惊又怒的声音:“不行,少夫人,这种方法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恕李某实在无法同意。”

谁也没想到,这场谈话堪称不欢而散。

屋外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第一时间还是选择了维护少夫人:

“李大夫,你说话就说话,这么大声干嘛?”

“就是,吓着少夫人了怎么办?”

“商量就商量,李昀你可是要以下犯上?”

……

李昀捋着胡须绷直了嘴角不说话,他要是那种循规蹈矩之人,也不会因为治病救人被流放到边关了。

——没错,他是被流放到边关的。

年轻时候的李昀,执着于救治各种奇难杂症,所用的方法也都是不为一般大夫所接受的特殊方法。他锲而不舍地翻阅古籍,沾沾自喜于自己异于其他大夫的创新精神,不曾想一着不慎,救死了一个人。

那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孩,他永远忘不了那孩子死时眼睛里因苦痛而迸发出的挣扎以及对生的渴望,更忘不了他的家人抱着他瘦小的尸身时响彻云霄的哀嚎。

自那以后李昀便入了狱,到了边关,也从此消磨了探索奇难杂症的热情。

盛玉并未因李昀的冒犯而不喜,她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那依李大夫所言,该如何救治这些身患天花的病人呢?”

李昀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但还是道:“用升麻。”

盛玉看向他:“李大夫不可能不知道这种方法对病人来说疼痛异常。”

李昀扯了下嘴角,但还是坚持道:“用升麻。”

他自然知道用酒精渍升麻汁液涂抹伤口时那些病人会有多么疼痛难忍,可这是前朝已有记载的,唯一能救治病人的法子。

虽说治愈率不高,但总有希望不是吗?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没时间让他们继续拖下去了。

盛玉敛眉,思忖片刻,她道:“若是我说我这种法子治愈率高达十之八九呢?”

李昀一惊,倏然擡头。

他自然不会认为盛玉是无的放矢,可这种听起来便如此匪夷所思的法子,真的能治愈令人闻之色变的天花吗?

他不敢相信,更不敢赌。

盛玉叹了口气:“不如让病人自己选择,如何?”

一种是已有记载,但疼痛难忍,治愈率只有三成的酒精渍升麻;一种是听起来就匪夷所思的,取病母牛□□部位出现的局部溃疡脓液涂抹至病患的伤口处。

——该如何选择?

一号房、二号房的患者已经病得神志不清,极少在清醒状态,当消息传到其他隔离房时,所有尚在清醒的病人皆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眼神中透露出六个字:老兄,你选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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