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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封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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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为立后的事,前朝大臣吵个没完,太皇太后在这时候擡举佟格格身边的宫女,莫非是……”

一时间,好奇的、窥探的、看热闹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淑岚和佟格格所居的春溪阁,各宫嫔妃无不借着恭贺受封之喜的名头,或是亲自登门,或是谴宫女太监上门,为的就是嗅出一丝蛛丝马迹来。

而在风口浪尖、这位新封的贵人乌雅氏,却称病不出。

不光她不出门,连带着佟格格也自称为照顾姐妹而闭门不出了。

无数双眼睛盯着春溪阁,春溪阁却愣是半点风声都没露出来。除了盼夏和倚冬两个宫女去领日常所需的东西以外,其他人都在春溪阁的小院里半步也不出。

所有登门送礼的、庆贺的,都在门口碰了个软钉子。

明摆着八个字:礼物留下,人勿进来。

虽说是装病,但淑岚确实是病了。

那日匆匆忙忙从汤泉处一路跑回春溪阁,天已入秋,白日里虽然还是暑热,但夜晚里的秋风凉意也不是闹着玩的。

再加上穿着湿淋淋的衣服,当晚回房淑岚就觉得嗓子有些嘶哑。

一宿没睡,又惊又惧中,她倒真病了。

见淑岚真病了,佟格格也真的紧张起来,叫盼夏去随侍的太医那讨了各种五花八门的伤寒汤药来,小小的春溪阁偏殿里天天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淑岚虽然因为风寒而去了大半嗅觉味觉,但这汤药的苦味倒是丝毫不减,喝了一口,她觉得舌头都麻了。

“不行了,格格,我实在是不能喝了。”淑岚对坐在床前端着药碗,一脸关切的佟格格摆了摆手。

她怕再喝,就真的吐了。

“不喝药怎么会好呢?”佟格格蛾眉微蹙,“怎么倒学起小孩子不吃药,你这病怎么能么能好呢?既然你吃胡太医的药不见好,那今天便试试李太医的……”

淑岚连忙止了,佟格格的心她领了,但这又不是新菜品鉴会,吃药哪有今日吃这家,明日又试那家的道理。

她听盼夏闲话时说过,太医院派系斗争倾轧激烈,平日互相轻视。你说这病是伤寒,我偏要说是风热。

而自己顶着个“新近得宠”的名头,这一病起来,一时间被太医院各大派系盯上,这时便开始各显神通起来。

而她自己知道自己什么毛病,不过是毛孔张开后骤然吹风,一时感冒了罢了,吃了药一周痊愈,不吃药七天痊愈。

不过见佟格格真的着急起来,她只好叫佟格格附耳过来,用沙哑的嗓子说:“不妨事,叫章嬷嬷煮碗热热的姜汤,我喝了蒙着被子睡一觉就好。”

佟格格听了便去忙活弄姜汤的事了,淑岚还隐隐约约听见大公主的声音。

“淑岚姐姐怎么病倒啦?”因怕过了病气给娇弱的小孩子,淑岚这几日都没见大公主。大公主的声音里还带了哭腔。

“没事,宣琬别哭,你淑岚姐姐说她没事,那就一定没事。”然后便是佟格格安抚大公主的声音,淑岚听着她们的声音渐行渐远,在被子中沉沉陷入了深眠。

玄烨这几日没去任何嫔妃宫里,最近衢州收复,各项杂事的收尾工作也未结束。

本是胶着的一战,叛军身居险要,易守难攻,而朝臣中竟有个不起眼名为戴梓的,自请去只身深入敌营说服叛军自降。

玄烨本看他从戎不过三年,又非世家,父亲不过是前朝的一个监军,并没把他放在眼里,没想到他一去竟凭三寸之舌,说服敌军卸甲来降,止干戈于阵前,不费一兵一卒。

他便大喜,召此有才之人进宫来亲见。

这一来一回便是忙碌的几天过去了,虽身处汤泉行宫,倒也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和衣而睡,两耳不闻窗外事。

直到这日终于闲暇,忙昏头的玄烨才想起前几日新封的贵人淑岚,自己还一次都没登门看过。

“病了?”玄烨从书卷中擡头,看着低头跟自己汇报的梁九功,语气颇为不悦。“怎么不来回禀朕?”

“皇上前几日埋首前朝之事,奴才想报,也插不上嘴呀。”梁九功一脸为难。“况且,春溪阁那边也传了消息来,说受了些风寒,不打紧,不必特意回禀皇上,烦扰圣心。”

“罢了,你去太医院传个太医去春溪阁好好看看,风寒也不是小事呢。”玄烨摆摆手让梁九功去传旨,心中思忖,不会是自己酒后荒唐伤着了她,她又受了惊,才一病不起吧?想及此处,心中突然生了些愧疚,便又开口叫住正要出去的梁九功:“你和太医院说,用药贵些不打紧,从朕的帐上支用便是,别叫乌雅贵人延误了病情。”

梁九功领旨去了太医院,留下一句给春溪阁的乌雅贵人看诊的旨,就回御前去了。

这太医院的派系是各有各跟随的主子的,而佟格格进宫时日不久,倒没和任何一派的太医有联系。

而后宫形式瞬息万变,这新宠乌雅贵人前几日还在风口浪尖,这几日称病闭门谢客,皇上也未曾问过一句,渐渐关于她的讨论也平复下去了,话题都去了最近怀孕的马佳庶妃那里。

太医院前几日一窝蜂巴结春溪阁的众太医,如今也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才新封便丢在一边的贵人,说不定皇上以后根本想不起来。春溪阁近日不再来太医院拿药,太医院众人几乎忘了这个病了的贵人的存在。

不过太医院还有一个例外。

那便是没有任何派系、在大殿上被淑岚顺手救了一命的张怀。

“我去吧。”张怀接了旨,在出入记档上登记着日期。

“这人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混不出头……”

“就是,不去红人主子面前奉承,偏要上赶着去医个不得宠的贵人……”

张怀的耳朵发红,努力对身后嘈杂的议论嘲笑置之不理,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议论。左右也混不出头,不如遵从本心,去报了淑岚的恩。想至此处,他便抱着药箱往春溪阁走去。

淑岚喝了姜汤,又蒙着被子睡了个昏天暗地,风寒已经好了个□□成。

又听每日出门暗自打听风声的盼夏说,外面关于她的议论已平,话题一阵风似的开始议论马佳庶妃这一胎是男是女起来,淑岚心也宽了不少,剩下那一两分病气也说散就散了。

这日,她靠在书案前一边剥核桃吃,一边瞧大公主写大字——这几日宣琬没能见她,好不容易见了,硬拉着她显摆自己这几日又学了什么新字。正看着,忽然见门外隐隐约约又有人声喧哗,似乎是不知谁又上门了。

门外的正是奉旨给淑岚医治的张怀。

别人不知深情底里,章嬷嬷是知道的。这几日佟格格叮嘱了她,只管守在门口,谁也不许放进来,她便照做。只是今日不知怎么来了个太医,声称奉旨给乌雅贵人请脉看病。

“我们贵人吩咐了,并无什么不妥,只是身体一向娇弱,才缠绵病榻,吃了之前的药已经好多了,不必再劳动您请脉了,您请回去吧。”章嬷嬷照着淑岚教的话,一句句说给面前的这个太医听,一边心中好笑:身体娇弱?她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怎么没把牙崩着?

谁知这太医却一板一眼地回答:“微臣是封皇上圣旨前来为主子治病,不敢怠慢,还请嬷嬷行个方便。”

章嬷嬷心中又觉好笑,搬出圣旨?你以为你们太医院的那些事,老婆子我不知道吗?当即从袖子里掏出那个绣福寿纹的赏银袋子,掏出两个银角子往张怀手里塞去,一边笑着说:“太医这一路过来辛苦了,我们主子心领了,不好叫你白跑一趟,这点儿心意,太医拿去喝茶吧。”

一般的太医到了这步,大抵就懂了,回去在医案上记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交差了事。

谁知,那张怀不但不接银角子,还目不斜视,一撩衣袍,当场跪了下来。

这一出,连章嬷嬷都没见过,她拿着银角子的手僵在半空中,表情颇有些尴尬:“太医这是做什么?”

那张怀却开口朗声道:“烦请嬷嬷通传一声,让乌雅贵人放微臣进去为她看病诊脉,臣已领皇命,不敢轻易违抗,请乌雅贵人不要讳疾忌医!”

说罢,在春溪阁的大门外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然后便一言不发地跪在那里,定定地望着春溪阁的大门。

章嬷嬷这下倒没了注意,她还真的没见过如此顽固的太医,见张怀目不斜视的样子,颇有些若不放他进门看病,他就跪死在这里的意思。见此情景,她也只好回屋去问主子们的意思。

“那就让他跪一会儿,没人理他,他说不定就回去了。”佟格格这会儿也来了淑岚这边,看淑岚裁了纸教大公主折一种会跳的青蛙,听了章嬷嬷的禀报,头也没擡。

“这……不好吧。”淑岚有些迟疑。这虽入了秋,但太阳升起来还跪着,终究是受罪。这春溪阁中的冰块没断了供应,佟格格尚且时时喊热;那太医虽穿着夏衣,终究还是宽袍大袖,怎么受得了,若是中暑了昏倒在门前倒不好了。

“哎呀,你还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佟格格开始教育淑岚,“文死谏,武死战。这太医也是一样的套路,除了曲意奉承,还有直言谏上以另辟蹊径这一条……只消晾上一会,他见没人搭理他,自然就回去了。”

淑岚听得连连点头。

过了两刻钟,章嬷嬷又进来了。

“怎么,那个太医走了?”佟格格一边问,一边有些得意地瞟淑岚。

“那个太医倒是没走……是他一直跪在那,怪显眼的,倒是隔壁兰毓馆的宫女出来看了三回了……”章嬷嬷回答得犹犹豫豫。

“这……”佟格格和淑岚面面相觑。这太医莫非还真是万中选一不知变通的榆木疙瘩?

若不把他放进来,留他在那点眼,恐怕六宫的话题又要回到淑岚身上了。

佟格格赶紧拿了个锦盒,一把把桌上的一群纸青蛙全扫了进去,淑岚赶紧随便扯了一件斗篷,就往身上一裹,然后做作地一连声地咳嗽,问章嬷嬷:“像吗?”

“像,像。”章嬷嬷点点头。

不像风寒,像得了痨病。

张怀终于被章嬷嬷放了进来,他掸掸衣袍下摆的尘土,无视身边看热闹宫女的窥探的目光,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春溪阁偏殿。

走进偏殿,他先是规规矩矩地跪下叩了个头,然后就听见卧榻上的淑岚小小的身子裹在披风里,一阵咳嗽后,才对他擡了擡手,叫他平身。

张怀规规矩矩地摆了诊脉用的锦垫,用搭了一块手帕在淑岚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才把手指搭在上面,细细诊脉。

良久,他收回了手指,表情颇有些犹豫。

“咳咳……我这病,如何呀?”淑岚用手帕轻掩着嘴唇,继续尽职尽责地装病。

“微臣详细诊过,贵人身体安康,无病,微臣告退。”张怀把诊脉的东西收拾回医箱,就打算离去。

“哦?”坐在一边的佟格格尾音上调,眯起了眼睛。“我瞧着贵人连日缠绵病榻,咳嗽不止,说不定只是你医术不精,没诊断出来罢了。”

佟格格认出这个太医是那日功德宴上的太医,他当时把呛食当作了中毒,皇上忘了这茬,她可没忘,此刻提及“医术不精”四个字,便是点他。

果然,那张怀听了这话,收拾医药箱的手僵硬在了当场,片刻后,他却放下手中物什,退了几步,跪了下去。

“微臣愚钝,虽苦心修习医术之道多年,上次佛宴却犯了如此大错,是微臣该死。但乌雅贵人无病,臣却可以确信。”他跪伏在地上,声音却掷地有声。

这话倒让佟格格没词儿了,他这是把自己后路堵死了呀,他对自己之前的错诊倒是全不推卸,完全没办法用这个当作把柄让他闭嘴了。

倒是淑岚有了些兴趣:“那你倒说说,是怎么诊治出来的,为何如此言之凿凿?”

她知道诊脉是有一定误差的,书上得来终觉浅,必须是积年的老医生,摸了上千上万的脉后,才能对各种脉像了然于心。像张怀这样年纪轻轻,又没什么了不起的师门传承的小太医,不知他为何如此笃定。

那张怀才擡起脸来回禀:“第一,既然贵人自称风寒,又因怕见风披了披风,为何这偏殿中窗户大开呢。”

淑岚望向大大敞开的窗户,太阳出来了,屋里闷热得紧,她便开了窗户。刚才急急只披了披风在身上,却忘了关窗。

“这……这是我来找乌雅贵人串门,才打开窗户,为的是散散药气。”佟格格赶紧给这个纰漏打了个补丁。

“第二,若说是开窗散了药气,也说得通。但若是乌雅贵人真的身染风寒,咳嗽不止,为何佟格格会来呢?不怕过了病气吗?”张怀继续说道。

“我……我是关怀姐妹,何惧病气?”佟格格不自觉中有些口吃。

张怀这次倒没反驳,只是用目光望向了卧榻上摆着的小几。

佟格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语塞:这小几上摆着几张大公主的字,还摆着一支未干的毛笔。若说自己不惧病气也就罢了,难道还会把娇弱小儿也带到病榻前?

佟格格没辙了,向淑岚投去目光,却见淑岚嘿嘿一笑,并不慌张:“好个伶牙俐齿的太医,放在太医院倒是屈才了,不如去刑部当差吧。不过,你说了这么多,倒没有一句是诊出来的。”

淑岚知道,面对质疑的时候,最好的对策不是解释,而是反击,诘问对方,转守为攻。你既然看破,那我也不跟你解释,只说你是个只知窥探,不言医术的庸医。

谁知那张怀却并不退让,反而语气中更为坚定:“望闻问切,望为首要。除了贵人面色、神态,身周环境也不可不察;微臣所见,不过皮毛。不过贵人要考问微臣医书之理,微臣也可与贵人说上一二。”

“那你说说。”淑岚来了兴趣,也不装咳嗽了,坐正听他还有什么要说。

“咳嗽之症,分为三种。风寒、风热与风燥三种情况。”谈及熟悉的领域,张怀显得神态自在了许多,“而风寒犯肺,咳声音高,痰清白而容易咳出;若是风热犯肺,则痰色重而咳声沉滞;若风燥犯肺,则是痰少而咳声嘶哑。”

轻症咳嗽有这三种,张怀见淑岚神色皆佳,便在心中划去了症瘕积聚等四种内伤咳嗽的情况。

“而贵人无痰,咳声中也无杂音,想来是……装病。”

他这话一出,淑岚和佟格格面面相觑,真是个不怕死的,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居然不懂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不给主子留点面子。

把本该心照不宣之事放在明面上说,在宫中倒是少见。难怪他在太医院受排挤。佟格格也笑了:“你倒直言无讳。”

“微臣家父自小便时时教训微臣:宁从直中取,不可曲中求。”张怀深深一拜,语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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