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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一剑还情 (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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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2-12-30 9:17:37 本章字数:11575

李德全让烈靠在自己腿上,自己便默默地看着仙儿,他现在很害怕她会问起什么,因为他觉得无论怎样,这个真相都不应该他来说。言硎尜残

但仙儿却只是默默地看着烈,那双潋滟的眸子似悲似喜,气象万千。

主子,是个可怜人。李德全叹气,大半辈子都不自由。

谁又自由。仙儿也叹了一口气,人生苦短,自由与否也不是那么重要。只是可惜,难得坦诚。她已料定眼前这人与他有千般纠葛,她只是不明白,为何他不不愿与她说清楚?他是顾忌还是怀疑?抑或是不确定?

山岚阵阵,似是回答。

不要--住手!!!他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大喊。声声泣血。

李德全惨笑:这样的梦,他每天都会有。我给他值夜的时候,每夜都能听到。主子心中的内疚,无人能懂。

仙儿泪眼婆娑,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

二人不再言语,默默相对,快到天明时分,烈才悠悠醒来:你们怎么在这?辰儿找到了没有?

主子,你旧病复发--结果李德全尚未说完,烈便大怒,胡闹,赶紧去找辰儿!他依然惨白的脸上浮现浓烈怒意,挣扎着站起来,便要走:主子,你慢些。

仙儿已是满腹心事,儿子的事虽让她焦灼,但烈的事更让她无比忐忑,整个人像是坠入雾中。烈见她神色有异,只当她还是担心辰儿,便软语道歉:是我拖累了你们,放心我们这就去寻找辰儿!

仙儿忽然问:公子难道没什么话对我说吗?她目光灼灼,满是莫名幽怨与愤恨。烈身形一晃,差点摔倒,稳了一会儿,他才低声说:找到辰儿,我自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现在我们不能在这浪费时间。说罢,他已经蹒跚向前,此时天光明亮,雨早已停注,路面也好走了些。烈毒发元气大伤,此时不能运功,只凭着两条腿行走,没走多远便已累得气喘吁吁沿着崎岖的山道,一路找去,但却依然不见人影。仙儿急得小脸惨白,牙齿已经那苍白的唇咬出几道血痕来。烈也是心急如焚,十几年杀伐征战,他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着急失措过。

主子,这边。李德全脚程快些,早已行至前面。他这样一叫,仙儿吓得魂儿都没了。烈也冲上去,只见半山腰的小竹林里,横躺着一个黄衣女子,不是赵媚姬还能有谁。

还有气!李德全将那赵媚姬扶起来,用力拍了拍她的脸。幸亏这赵媚姬一身武艺 在身,不然这一夜冷雨早冻死了。乍见到熟人,她眼睛一晃,好像迷惑起来。直到看见烈,她才惊喜地说:傲公子,是不是沈傲煊把话带到了?

这一问,仙儿和烈都是一怔。沈傲煊 带话?难道沈傲煊冒雨找他回来,其实是为这个女人带话?仙儿没心思跟她说话,早就厉声问:辰儿呢?

赵媚姬如梦初醒,看着怀中空空如也,才痴痴呆呆地说:我,辰儿被一群人抢走了。

昨日赵媚姬得知烈去意已决,便仗着胆子按照自己之前的计划,想利用辰儿将烈留下来。她既看出烈非常喜欢辰儿,又料定他不会见死不救,所以才铤而走险。这山上本有她一处别院的,谁知两人刚走到半山腰便遇见了一群黑衣人,这群黑衣人各个都蒙着脸,腰中挎着明闪闪的弯刀,着实惊人。她料自己武功不如人,于是也没做挣扎,只说出了自己身份:我是顺风镖局的,各位若是江湖中的朋友就行个方便。要钱要物,请到桃花镇顺风镖局取。

谁知那些人根本不理她,其中一人忽然就看到了辰儿脖子中的玉佩,便冷声问:那个白衣公子现在何处?

他--这赵媚姬既钟情烈,自然也为他安全着想,也到有几分忠勇,便撒谎说不知道。谁知那人便抢走了辰儿,还说要她把那个白衣公子找来,否则这孩子就没命了。她冲上去想去把辰儿抢回来,没想到一掌就被那人打昏了。 醒来之后她便想要下山通知傲公子,谁知到底是个女人,急火攻心又加上淋了些雨水,竟昏倒在这半路。

你是说一群黑衣人,各个都带着弯刀?烈沉声问。

赵媚姬迷迷糊糊地点头,他们说在南山净瓶寺等你。此时她还发着烧,难得记得这么清楚。关于她跟沈傲煊是如何串通将辰儿带到山上,目的又是什么,仙儿现在都不想知道了,她只想马上就去净瓶寺。

你不用去。烈看了她一眼,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李德全也猜到了几分,便沉声问:主子,可是羌狼余部?当初幻梨城一战,辰渊为就颜儿惨死在他剑下,羌狼痛失国主,惨烈异常。国中一夜四分五裂,一部分识时务的归降了大槿,而另一部分则成了彻底的游牧之族,在大槿边境出入,烧杀掠夺,只伺机杀了轩辕烈为国主报仇。如今,烈微服出巡,他们一定是得到了消息。

主子,我去报官。李德全低声念叨,烈点了点头。把仙儿姑娘一并带下去。

仙儿却怒声喝道:去救我的儿子,为什么我不能去?傲公子,你向来都是独断专行的吗?

一席话倒把烈问得哑口无言。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儿子平安带回来。烈自知,此去定是凶多吉少,他怎能再让她涉险?而且辰渊的确是他杀的,到底也该有个了结才是。

主子,我们应该从长计议,那些人想必已经计划好久了,你此番去定是凶多吉少。李德全普通一声跪下了。

烈双眉紧蹙,低声道:我意已决。

主子--

不必再说了。烈一挥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劈在仙儿后颈,仙儿两腿一软便昏倒在他怀中。

颜儿,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他依依不舍地将仙儿教给了李德全,嘱咐道:此番凶险之极,如朕有什么不测,请转告太后她老人家,朕不孝。

李德全低声道:主子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一定要珍惜身体。你小心应付着,奴才这就去搬救兵。说罢,便扶着仙儿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烈便扶了那病恹恹的赵媚姬让她带路。赵媚姬从未想过能与这风姿卓越的翩翩佳公子单独相处,并肩而行,真是兴奋异常。

原来你真的是皇上。她呆呆地看着他的脸,自言自语。之后又是长长叹息,烈便问:赵小姐何故叹息?

我叹的是我自己,这辈子只能看着你,连做你奴婢的福分都没有。想着说着,眼中便有了泪花。

烈也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福分,赵小姐何苦只看着朕,朕已是将死之人,没什么好挂念的。

皇上若是死了,媚姬也跟你去死。她忽然跺脚,红红的小脸竟满是决绝。算起来,他们相识也不过三五日,这女子竟这般用情。烈苦笑,轻轻摇了摇头。但看那赵媚姬,却已是泪如雨下。

子看己子。且不要哭了,这山路地形你熟悉吗?净瓶寺在什么方向?

赵媚姬抹抹泪,哽咽道:还算熟悉。净瓶寺就在我们正前方的山下,那里有一处开阔之地,便有这样一座古刹。平日里香火还算繁盛,只是那伙人去了,想必都已经控制了寺庙。

烈点头,等下朕去救人,你不要出来。那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刀剑无眼当心伤到你。他本无心,但在赵媚姬听来,心里却像是吞了蜜。她脸颊微红,握紧了袖中的短刀,越发生出要为他出生入死的心来。想想自己自幼丧父,一个人撑着门面好些年,虽生得一副柔弱相,但却没人将她看做女儿家,只因为她实在太强悍了。如今眼前这男子,言语里尽是护她周全之意,她早已甘之如饴,哪里还去想什么生死。山风凛冽,她又高烧在身,所以身子竟是一阵冷一阵热,情意激荡,身子竟微微颤抖。

透过浓密的树林,已经能看见那净瓶寺了。斗大的阿弥陀佛,印在黄橙橙的墙上,梵意扑面而来。

公--皇上,小心。赵媚姬低声提醒。

烈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你且在这里,不要再往前了。

说完,他便自顾走完最后一截山道,走上了净瓶寺的石阶。赵媚姬从袖中掏出短刀,悄无声息地从另一侧走了过去。

烈从容行进,冷不丁却听身后有人道:你站住。

他一转身,不禁怒从中来,你为什么不听话?来人竟是仙儿,她鬓发有些凌乱,粉色衣衫上已经沾满了泥点,想必是一路快步追来。

那是我的儿子,若是救他,也该是我。仙儿的态度竟是空前的强硬,你以什么身份这样救他?她咄咄逼人。

烈压低声音:辰儿是因我被抓,我有义务--

够了!仙儿厉声喝止,我们不需要你的同情。说完,她快步上前,漠然擦过烈的身体。烈一把抓住了她:别闹了,辰儿很危险。

我当然知道。她怒转身,已经是泪光盈盈。这倔强而凌厉的眼神多么熟悉,若是换上她那身红衣,烈会以为傲雪铮已经回来了。

你总是这般独断!从来不问我的想法,也不相信我!她泪如雨下。这几句话如同晴空焦雷在烈的头顶炸开,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不想却被她用力推开。

把儿子还给我,我便饶你们不死。她抢先一步登上殿前平台,厉声大吼。这样的她,让烈联想起幻梨城上,那一身红色战衣,手指长剑的瀚海帝姬,巫神族战神。

你真的没死?!两排黑衣人鱼贯而出,蒙着脸挂着银光闪闪的弯刀。为首的那人盯着仙儿,恶狠狠地说:国主为你而死,你竟然好意思独活?!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人说话的语气好像恨不能将仙儿生吞活泼,食肉寝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仙儿不动声色。

烈站了出来:拓跋辰渊是我杀的,与她无关。你们把孩子还给她,要杀要剐找我便是。

那人哈哈大笑,恭喜啊,皇上您终于找到您的皇后娘娘了,不仅如此还找到了你们的宝贝!

听到这话,仙儿意料之内的一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烈,烈也朝她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与傲公子相识不过三天,什么皇上皇后,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仙儿沉声问。

那人哈哈大笑:雪铮帝姬,你总是这样。如今是谁又封印了你?还是你自个又把自个封印了?可怜我辰渊殿下为救你葬身刀下,如今你竟连他都不记得了吗?可笑你这个号称命格无双,号令天下的王者,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可见天道无常!说完,他纵声大笑,十分骇人。

仙儿心中有些名百又有些疑惑,这几日她跟烈相处已经料定自己跟他之间有瓜葛,只是没想到瓜葛如此深!

放了那个孩子,他跟我没有关系。烈非常疲惫。毒发让他元气大伤,这些人都是瀚海踏雪亡魂中的高手,靠武力他一点胜算都没有。只能智取。

那黑衣人冷哼,轩辕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既然这个孩子跟你没关系,那我就先杀了他。话音一落 ,辰儿便被从寺里抱出,他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好像还在昏睡。

你对他做了什么?仙儿厉声问。

那人冷笑:也没什么,就是给他吃了点能睡觉的好东西。

仙儿双拳紧握,眼中噙泪,若是他有不测,我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她恶狠狠地咒骂。

那人不屑一顾地笑道:帝姬,当初便是 此人将你嫁于我羌郎为后,你跟我国主又有婚约在先,你若在此手刃此人,或许我还会网开一面,放你回去。那人一拱手,一脸阴险的微笑,不然,就算你再厉害,即便是救回这个孩子,他身上的毒你也是解不了的。

你好卑鄙,竟对一个孩子下手,不得好死。仙儿又怒又痛。

那人笑得更开心,我这样做,也算是成全了皇上跟帝姬,难道不是吗?当初皇上为拯救天下,亲自带兵讨伐,以至于帝姬入魔。而且差点死在他剑下,他对你心怀愧疚,一直想弥补你,所谓上穷碧落下黄泉,就是为了偿还你。如今你杀了他,既为国主报了仇,又成全了皇上,难道不是一举两得吗?

仙儿脑子里乱哄哄的,此人说的,她一概没有印象,但他说的又不像是假的。

傲公子,此人说的都是真的?她低声问。

烈无言以对,他本想成全她的锦绣人生,可到头来却依然不得不面对如此残酷的抉择。现在他已无路可退。

仙儿,过去是非,如今已成尘世种种。今日为了救孩子,我希望你什么都不要想。他长眉入鬓,忧伤决绝。

你果真要我杀你?仙儿惨笑。就算是死,你也不想再跟我说以前的事吗?

烈垂首,现在你已经想不起,那么,过去种种痛苦就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好了。他给她一个艰难地笑,答应我,救出辰儿,好好生活。说着,他已将腰中的软剑抽出。原来那贵气斐然的赤金腰带,竟是一条银蛇般的软剑。

仙儿轻轻摇头,眸中眼泪更胜。

轩辕烈,想好了没有?那人将辰儿抱进怀里,有意无意地抚摸着他的额,这孩子真的很像你啊,皇上。

先把解药给我。我任你们处置。烈一如既往的从容。

那人哈哈大笑,轩辕烈果然是轩辕烈,死到临头,心思还是这般狡诈。你放心,等帝姬杀了你,我自然会把解药给你。

帝姬,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这孩子的毒可等不了那么久。那人残酷而冷漠地看着仙儿,仙儿浑身直冒冷汗。她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满脸的惊惶。要她杀了眼前这人,怎么可能,她怎么下得了手。他一脸从容,眸光安静和煦,像是冬日下午最后一朵阳光。苍白的唇角微微上扬,丝毫没有任何纠结或是痛苦,他真的像是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与其说这是一场生死较量,倒不如说是他从容赴死的盛大仪式。山岚中,他长衣若雪,墨发如丝,修长而苍白的手指轻轻握着那把银蛇软剑,一身华彩,直叫一川烟草都失了颜色,满山松柏都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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