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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6章,翻云覆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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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过后,京城的空气依旧湿润而清冽。林川坐在轮椅上,由孙儿林昭推着,缓缓穿过行辕后院那条青石小径。老槐树的影子斜斜地铺在地上,斑驳如岁月刻痕。他手中仍握着那柄铁尺,指节因久握而泛白,仿佛这小小一物,是他与过往唯一的牵连。

“爷爷,风大了。”林昭轻声道,欲将披风盖在他肩头。

林川摆了摆手:“别遮住眼睛。让我再看看天。”

他的眼早已浑浊,看不清云卷云舒,却仍执拗地仰望着。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看这片天空了。不是因为死亡临近,而是因为他终于明白??人一生所求,并非功名显赫、权倾朝野,而是能在闭眼前,确认自己守护的一切,仍在呼吸,在生长,在延续。

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急促如鼓点。一名影卫飞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密函,封口火漆未干,印着“薪火急报”四字。

林昭接过,拆开念道:“第一期‘薪火学子’在太行山实习途中遭遇山洪,三名学生为救被困村民,坠崖重伤,一人昏迷至今……但其余九十七人坚持完成桥梁测绘任务,已将图纸送往工部,并附言:‘我们活着,就不能停下。’”

林川听完,久久未语。风吹动他稀疏的白发,露出额上深深的皱纹。良久,他低声问:“那个昏迷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赵小禾,父亲是宝坻抗震新城的建筑工人,三年前死于余震塌方。”

林川闭上眼,喉头微动,似有千言万语哽在胸中。片刻后,他睁开眼,声音虚弱却坚定:“命工部调派最好的医生去太行山。告诉他们,这不是命令,是请求??请救一个替父亲继续修路的孩子。”

他又转向林昭:“你明日就启程,代表我去看看她。带一句话给她:‘你倒下的地方,就是新路的起点。’”

林昭重重点头,眼中含泪。

夜深人静时,林川让侍从取来墨盒与宣纸,强撑坐起,在灯下提笔写下《致薪火诸生书》:

gt; “你们是我最后的希望,也是我最深的牵挂。

gt; 我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会有风雨,有冷眼,有背叛,甚至有牺牲。

gt; 可正是这些痛,才证明你们没有活在虚妄之中。

gt; 不要怕犯错,不要怕质疑权威,更不要怕孤独前行。

gt; 真正的勇气,不是无所畏惧,而是明知前方无光,仍愿点燃自己。

gt; 你们不必完美,不必伟大,只需记得??

gt; 当你选择帮助弱者,当你拒绝同流合污,当你在黑暗中仍说出真相,

gt; 那一刻,你就已经成为了我想成为的人。

gt; 我不能陪你们走完这一生,但我相信,你们会替我看尽山河万里。

gt; 愿你们心中有火,眼里有光,脚下有路。

gt; 林川 绝笔”

写罢,他长叹一声,将信纸仔细折好,放入特制铜匣,加盖私印,命人即刻送往“薪火书院”。

那一夜,他梦到了母亲。

她站在一片麦田里,穿着粗布衣裳,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正在修剪枯枝。她回头对他笑,说:“儿啊,树要剪才长得直,人要磨才站得稳。”

他跪在地上,哭着喊:“娘,我做到了吗?”

她轻轻抚摸他的头:“你做到了。比我梦见的还要好。”

醒来时,窗外晨曦初露,鸟鸣清脆。他唤来林昭,低声交代:“等我走后,把我书房里的那些旧物,全都送给寒星义学的孩子们。那支用过的钢笔,给周芸;那本边疆舆图,留给陈舟的儿子;还有我床头那盏煤油灯……送给赵小禾,告诉她,这是我见过最亮的一盏灯。”

林昭含泪应下。

中午,沈砚再次前来探望。这一次,他带来了全国各地送来的信件与礼物??有西北牧民寄来的羊毛毯,说是“给将军挡风寒”;有南海渔民献上的贝壳风铃,挂在“人心号”桅杆上响了一整夜;更有无数孩童手写的信,字迹歪斜却真挚:

“林爷爷,我考上义学了!”

“您说人人能读书,我就信了,现在我是村里的会计。”

“我要当医生,治好像您一样生病的人。”

沈砚一页页读着,声音颤抖。读到最后,他忽然停住,抬头看着林川:“你知道吗?昨天,阿木尔希望学堂的第一批学生毕业了。他们集体写信给你,说要报名去极北勘测新矿脉,说那是‘爷爷们没走完的路’。”

林川笑了,眼角滑下一滴泪。

他说:“让他们去吧。记住,给他们每人多备一双棉靴,那边的雪,比记忆里还冷。”

午后,天空阴沉下来,雷声隐隐滚动。医官劝他服药安睡,他摇头:“我还有一件事没做。”

他让人抬来一张小桌,摆上笔墨纸砚,又命人取来一面空白军旗??那是尚未启用的“国民守护军”新旗,红底金边,中央绘有书本、铁锤与麦穗交织的图案。

他颤抖着手,蘸墨写下四个大字:**为民而战**。

然后,他签下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如同生命最后的余音。

“这面旗,”他说,“将来要挂在每一座军营门口。士兵进出,都要敬礼。不是敬我,是敬这四个字。”

傍晚时分,雨落了下来。

起初细密无声,后来渐成倾盆之势。雷电划破长空,照亮了行辕屋檐下那盏不灭的灯笼。林川靠在床头,听着雨打窗棂的声音,忽然问林昭:“今天……是几月几号?”

“七月十九日,爷爷。光明日。”

他点点头,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真好。她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夜。”

沉默片刻,他又轻声说:“去把那本《触摸地理志》拿来。”

林昭连忙取来。那是那位盲童所著的书,封面已被摩挲得发亮。林川伸手抚过凸起的文字,指尖缓缓移动,像是在阅读,又像是在告别。

“孩子,”他忽然开口,“你说,我这一生,算不算……也摸到了一点世界的样子?”

林昭扑通跪下,紧紧抱住他的腿:“爷爷,您不只是摸到了,您是亲手把它改成了更好的模样!”

林川笑了,笑得像个得到夸奖的孩子。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孙儿的头,然后缓缓闭上眼,喃喃道:“够了……真的够了……”

雨声渐歇,风止云开。

子时刚过,钟楼传来第一声响。

一下,两下,一百零八下。

全国寒星义学同步敲响校园钟楼,纪念这位从未称王的王者。与此同时,所有“薪火学子”齐聚各地学堂广场,在雨后的星空下齐声朗读《新国民誓词》。声音通过电讯塔网传遍城乡,汇成一股无形的洪流,冲刷着旧日的沉默与麻木。

而在京师行辕内,林川的气息越来越弱。

沈砚守在一旁,紧握着他冰冷的手。忽然,林川微微睁眼,目光竟清明如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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