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罢官，万民伞（2/2）

【次日拂晓，文天祥青衣小帽出现在城郊。】

【农人跪在龟裂田埂上哭诉：“官府要丝绢，要稻米，连门板都要拆去劳军。再过半月，就只能卖儿鬻女……”】

【文天祥走访了许多地方，许多天。】

【半月后，八百裏加急奏疏抵达临安。】

【《乞免宁国府秋税疏》摆在贾似道案头时，这位平章军国重事正在品茶。】

【他拈起蜜饯，轻笑：“文宋瑞还是这般天真。江淮税赋关系边防，岂是说免就能免的？”】

【贾似道对文天祥的才华，还是很看重的，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地拉拢他。但文天祥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对他的招揽，毫不动心。】

【贾似道还是耐心看完了文天祥的奏疏，文天祥在疏中算了一笔账：若强征致民变，损失的何止赋税？更将动摇江淮防线。】

【“民力竭矣，国脉伤矣，若不断腕求存，恐悔之无及。”】

【贾似道沉思半晌，最终决定还是同意这份奏疏。】

【他虽是奸臣，但却不是庸臣，文天祥奏疏中提到的问题，他也知晓。现在整个朝廷的问题，他更是清楚。】

【但是，也不能就这样轻易的同意了文天祥的奏疏……】

【贾似道叫来心腹之人，让他亲自去宁国府宣读这份圣旨，顺便见见文天祥，再做招揽。这份准许奏疏的圣旨，就当是给文天祥的甜头。】

【又半月。】

【雨夜，宣城府衙来了不速之客。】

【临安来的天使湿淋淋立在堂前，宣读了减免税赋的圣旨。】

【文天祥大喜过望，连忙谢恩。】

【宣读圣旨的官吏笑吟吟道：“文大人，相爷对你可是看重的很呐，你的奏疏，相爷看完连忙禀告官家，极力支持你的意见……你有什么话，要带给相爷的吗？”】

【文天祥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沉吟片刻，文天祥郑重道：“确有话要劳烦带给贾相。奸相误国九十，此举兴民不足三。望贾相勤加改之。”】

【官吏勃然大怒：“你，真是不知好歹！”】

【官吏走后，文天祥对自已接下来的遭遇，已有预料。】

【但庆幸的是，圣旨已到，绝不可能轻易更章。】

【仅仅几日之后，临安又来了使者。】

【“……妄改祖制，邀买民心……”这是文天祥的罪名。】

【“……罢免官职，永不续用……”这是他受到的惩罚。】

【文天祥平静接旨。】

【那夜他最后一次巡视城防，在城墙看见令人动容的一幕：百姓悄悄在城隍庙为他供奉长生牌位，香火在雨夜里明明灭灭。】

【“值得了。”文天祥喃喃笑道。】

【离任那日，奇迹发生了。】

【晨光中，宣城百姓扶老携幼，捧着新米、活鸡拦在道中。老农捧着一坛土酒：“大人，这是小民家藏十年的女儿红……”】

【当文天祥的马车驶离宣城时，有孩童追着车驾呼喊：“青天老爷——早日归来——”】

【三个月后，当文天祥已在文山隐居时，宁国府差人送来一幅《万民伞图》，背后是密密麻麻的红指印。信使说，百姓自发在敬亭山下为他建了生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