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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黑衣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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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正十二年◎

任阮颤了颤眼睫毛。

好久不见?

难道说眼前这个黑衣人, 竟然是与自己相识的么?

但这样粗粝低沉的声音……她一时之间,却难以在记忆里与哪位故人准确对上。

“本来不想这样快就对任姑娘动手的。”

“只可惜,我在慈禧宫为谢逐临布下的大好宴席, 却被你指使的那个毛头小子,给毁得一干二净。真是令人生气啊。”

那黑衣人沙哑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遗憾:“任姑娘这样聪慧, 又生得年轻美貌, 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珍惜这具身体, 安安分分地等待我来寻你呢。”

“不询问过主人的意愿,就擅自闯入,可是很不礼貌的哦, 任姑娘。”

任阮呼吸有些急促:“那慈禧宫中的祭坛, 原来是你布下,特意给谢逐临准备的?”

也就是说, 如果不是吾十九的突然闯入,届时回京的谢逐临,在面对局势大变的皇宫,恐怕难逃那处大小祭坛的桎梏。

也难怪吾十九并没有完全被其中的巫蛊之术控制。这个祭坛一开始,就是完全针对谢逐临而设计的!

她捕捉到这人话中的重点:“慈禧宫的主人?你是太后贾氏?”

可是太后贾氏此时不应该还在养干殿么?

若是她已经脱身来到了此处,是不是说明, 楚询已经落败?

这个猜测让任阮浑身发冷。

“贾氏?”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那个愚蠢而浅薄的女人,你竟然一直以为, 她够配在我面前操纵这样一大盘棋?”

“她不过,是我的棋子之一罢了。”

任阮听得黑衣人的笑声,惊愕间忽然又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这人的声音虽然粗粝沙哑, 难听得像是在崎岖的木头上空锯, 但仔细琢磨起来其中细微波动的音色变化, 又仿佛觉出了一点熟悉的意味。

这不是黑衣人原本的声音。

这个人,在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声音。

看来此人,或许真的与自己曾接触颇多,才会有此顾忌。

“贾氏是你的傀儡?她的这些年所作所为,皆是在你的操纵之下?”

任阮见黑衣人对于自己言语间的透露并不在意,便顺着话儿,继续试探起来,“那睿王在宫中发动叛军造反,也是你的指使了?”

黑衣人鄙夷道:“睿王,蠢货手底下的蠢货。”

“也就够拿来热热场子罢了。”

“那点子叛军成功与否,我何曾放在眼里。”黑衣人啧啧两声,“我向来不喜欢这些大开大合的厮杀,太血腥了。”

“将整个大夏真正的命脉和势力都掌控在手中,变成全然合乎自己心意的傀儡,不是更轻松,更优雅么?”

黑衣人口中频频提到的傀儡,让任阮意识到什么。

“你对范答应所施展的巫蛊之法,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傀儡之术?”

就像《南疆异诡录》所记载的那样,将人完全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正常的脉搏和呼吸,更没有思想,完全凭借背后的施展巫术的人操纵。

“怎么是傀儡之术呢?”

被任阮这样一说,黑衣人反而有些不爱听,“我只不过,是将他们献祭给了月神。”

“成为月神的祭品,这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情啊。他们应该感谢我。”黑衣人有点儿生气,“可是每次才献祭到割首这一步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就挣扎得好讨厌,才叫我总是不小心失了轻重,将那场最盛大美妙的献祭,竟拖了这么多年。”

“割首?”

任阮想起那些第一部 卫们那些无头的刺青尸体,牙齿忍不住打起了颤。

“是啊,割首而已嘛,又不是不会帮他们重新缝回去。”

眼见任阮流露出恐惧的神色,黑衣人好像心情很好,竟细细地将那行尸走肉献祭的血腥施法过程,一一揉碎了可怖骇人的细节,讲给她听。

原来那行尸走肉的施法,在将这些精心挑选的祭品人放入典籍上所记载的复杂阵法之前,还要将他们在七月半最好的月光之下,以桑枝活生生地将其脖颈断开。

在阵法的献祭完成后,成功祭品的头颅将会被重新缝上脖颈,真正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任阮听得毛骨悚然。

又糙又钝的桑枝如何能轻易隔开活人的脖颈,这简直是一场残忍到令人发指的凌迟酷刑!

“范答应那个庸碌的东西,空流着南疆的血液,却没能继承半点伟大的巫蛊天赋。”黑衣人冷声道,“她不过是一个失败品。”

“而且这个贱人,居然敢脱离我的操纵。”

黑衣人狠声道,“若不是她不知好歹,要与和我操纵的力量抗争,也不至于连吾十九的刺青也沦落成和她一样的失败品,还毁掉了我为谢逐临精心准备的好局!”

原来范答应脖上的缝补痕迹,竟从此出!

任阮心跳剧烈起来。

果然,吾十九就是在单独进去探查临月轩的时候,被这黑衣人通过范答应下了迷蒙的巫蛊术法,又在后颈刺下了六芒星。

好在范答应似乎也对这黑衣人深痛恶觉,刻意破坏下,才让吾十九的所中巫蛊的影响并不太深,在之后也只是展露出些许的不适,而没有被控制精神。

所以吾十九在即使跌入祭坛后,也还能够有发射信号弹的残余意识。

任阮缓了缓自己的心跳,又故作镇定地继续问:“那当年失踪在西芜的衙察院第一部 卫,是不是也都成了你的祭品?”

“哦?”那人歪了歪漆黑的兜帽,“那一批人啊,虽然也通通只是不成熟的半成品,若不是用到后面渐渐不灵光了,我还是很喜欢他们的。”

“毕竟他们还乖乖藏在京都的暗处,好好地伺候了我这么多年呢。”

黑衣人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桀桀了两声:“想想看,任姑娘。如果谢逐临知道自己悲痛苦寻多年的伙伴,哦不,他已经将他们视为亲人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亲人,这些年来一直藏在自己身边,并且帮助着他一直渴望手刃的仇人,不断破坏着和平安宁的京都,他会怎么想?”

任阮的拳头控制不住地收紧了。

原来当年的吾二、吾三他们,早就已经被眼前这个黑衣人杀害献祭,成为了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并且还在这人的授意下,一直做着阴私的脏事。

难怪之后出现在京都的那些无头尸体,看起来都是近期被杀害的。原来是巫蛊之术,将他们的生理特征诡异地维持了下来。

“那玉芙公主呢?”任阮追问,“你制作了这么多具真真假假的玉芙公主,又是为何?”

“还有去岁的盂兰盆节盛典,是不是也完全成为了你手中施展巫蛊之术的工具!”

黑衣人道:“你的问题可真多啊,任姑娘。”

任阮心中一提,勉强扯了扯唇角:“我现在已经完全落入你手中,何必再顾忌。”

黑衣人又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你方才拳头不还紧紧攥着么,这会儿怎的又松开了?完全落在陷阱里面的猎物太过冷静,实在让猎人感到索然无味。”

“还请……还请阁下赐教。”

任阮意识到,对方想看自己惊恐害怕的恶趣味,立刻故意在声音里泄露出一点仿佛难以抑制的颤抖。

“瞧瞧,原来任姑娘也不过是色厉内荏嘛。”那人果然有些满意,爽快道,“没错,七月半的盂兰盆节,可是南疆巫蛊之力最旺盛的时候,我怎么舍得浪费呢?”

“别说是去岁的盂兰盆节。”黑衣人得意道,“你可知道大夏盂兰盆节的传统,是从何时开始的?”

“嘉正十二年。这个时间是不是很耳熟呢,任姑娘?”

任阮快速地在脑海中搜索这个时间点,身体僵了僵。

先帝的年号,便是嘉正。

嘉正十二年,这是……衙察院初创的那一年!

似乎看出了少女的僵硬,黑衣人嘲讽道:“当年金乌祭司所做过的祈福占卜,可不只是帮我用六芒星的刺青渗透衙察院的中坚力量这一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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