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背叛(1/2)
◎这里比宫中的更好看。◎
任阮猝不及防被他圈在这样一处狭仄之中, 背脊紧紧贴着冰冷墙面,退无可退,而前面就是他灼热压下来的高大身形。
太近了。
近到她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交缠, 清冷和滚烫暧缱绻地碰撞、融化。
“你……”
她屏住呼吸,一时有些失语地侧脸避开了些, 才得以喘息。
谢逐临低沉的轻笑里带了戏谑:“怎么, 巴巴地追着我问了这么些日子, 到了真相近在眼前时,反退却了?”
“有什么好退却的!”
她故作镇定地晃了晃还挂在他脖上的双臂,“你既然要我问, 好, 那就先从那个蓝色眼睛的女子说起吧。”
青年的身形立刻微微一僵。
说起所谓蓝眼睛的女子,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记得那时候她才入大理寺, 正着手于桥头女鬼案调查中。有一日大理寺画像司的洗笔池中忽然被抛入了一具无头,且脖颈后有着六芒星刺青的尸体,立刻引起了衙察院的插手。
她还记得那日在往画像司的巷道里被吾十九逮住,结果正面就撞上了从大理寺出来的谢逐临,还直接把她不由分说地提溜进了画室里。
他说,要她帮她画一个人。
只可惜, 漫长的建模拉扯问讯之后得出的画像, 除了一开始确定的蓝色眼睛之外一无所获。
哦,唯一能得出的结论, 就是谢逐临脑子有问题。
当然,最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还是这人之后在她画室里突然的发病。
鉴于他因此种种的蹊跷表现, 这个女子应该是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极其刻骨铭心的印象, 甚至很可能, 已经对他造成了心理障碍,以至于一回想到此人的脸,就会陷入那般呼吸急促胸腔闷痛的病症中。
他安静了一会儿,垂下眼看她:“我以为你先开口问的,会是那些六芒星的刺青。”
任阮赞同地点头:“那个自然我今日也要好好审讯你的,先不急。”
没错,记忆犹新的,还有那日的发病里,她意外瞧见他后颈那诡异的,忽然泛起浓重血红色的六芒星刺青。
任阮歪着头凑到他脸下,嘲笑道,“谢大人不是说对我束手就擒了吗,怎么这才第一个问题,就把大人藏在身后的盾牌刀剑全部都勾出来了?”
“你不会以为我忘了吧谢逐临。”
她扫视着他冷峻的眉目,故意哼声道,“除了这个蓝眼睛的女子,我可还记得呢,那个时候你对我可凶了,而且还一门心思就想着白嫖我这一手好画术,真是把资本家的丑恶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会儿怎么又一声也不肯吭了?莫不是这个女子曾经和大人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情缘,叫大人再不愿听见旁人提起,恐伤害亵渎了记忆里佳人的倩影?”
他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把拧住她凑过来的小脸:“既然记得这么清楚,还敢在这里故意激我?就不怕我又犯了那时候的病症,一时发狂将你伤到?”
“就你当时犯病的模样,连站都站不稳,哪里还有力气伤到我?”
任阮撇嘴,“你要是现在真给我讲了一段与这蓝眼睛姑娘的深情往事,倒还有让我掉几滴眼泪的可能。”
他本忆起往事而晦暗下来的眼眸中,几不可见划过一抹亮色。
“行了行了,你先别得意。”任阮看出他面无波澜的外壳里面,正为着自己表达的在意暗爽呢,赶紧擡手打断。
“快点,从实招来,这位蓝眼睛的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历,又为何会对你造成这样的伤害?”
“啊对了,你这病症,谢伯怎么说啊,连他都医治不好么?”
她犹豫着问出已经盘旋在心里许久的猜测:“你,还有吾六,素莲祖母案中那个神秘被杀的证人,还有那些穿插在后来案件里出现的莫名尸体……其实你们彼此之前曾经都有过关联吧?所以每次只要一有身负刺青的尸体出现,你的情绪都会变得很不对劲。他们是不是……”
任阮的目光倾向身边墙上挂着的画像:“和他们一样,都对你有着特别的意义?”
谢逐临动了动眼睫,周身的气压瞬间低沉下来。
半响,他才擡起敛下收拾情绪的长眸,和少女一同向着墙上望去。
“你知道吗,阿阮。”他低低道,“如今除了你之外,我在这个世间,已经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这薄薄的前半生,我所拥有过的的亲人,尽数都永远地留在这画像上了。”
任阮心神一震,共情的苦涩顿时蔓延开来。
“对不起。”
她为揭开他伤疤而感到难过。
谢逐临没有说话,只轻轻地摇了摇头,重新将她搂入怀中。
“其实从你最开始知道的素莲祖母案那一个证人之前,衙察院就已经在京都发现了更多无头的、被随即随时抛弃在不同角落里的尸体。”
“他们无一例外,后脖颈上都有着一个六芒星刺青。”
“你猜的不错。”
他说,“无论是那素莲祖母案中的证人,还是画像司洗笔池发现的尸体,福膳斋后院井底的男尸等等。每一个,哪怕他们没有头颅,仅仅是一具身躯,我也能无比清楚地认出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份。”
“因为他们每个人,每一个曾陪我从无数绝望的死境中厮杀出来的人,我都再熟悉不过。”
任阮眼皮发紧:“他们也是金吾卫吗?”
“你难道从来没有好奇过吗,阿阮。”他眼神里带了追忆的飘荡,轻轻地道,“为什么金吾卫如今活跃在衙察院中的第一部 卫的排序,只自十一开始的呢?”
她静静地听着,心脏忽然被什么猛然抓紧。
气势很早之前她就开始疑惑了,衙察院第一部 卫中,除了吾一和吾六,竟似乎都是一片空白。
但每次一直要一涉及此,无论是吾十六还是吾十九,都会避而不谈。
“是。”他淡淡地说出她心中的猜测,“金吾卫最初建立之时的第一部 卫,是从谢家百年来培养的历代死士中精挑细选而出,每一个都能以一当百,由先帝所赐序号,自吾一至吾十。”
“这些年来同我一起长大,伴我出生入死,他们于我而言,已经不是什么下属,而与亲人无异。”
任阮心中酸涩伴着怒火,不由得攥紧拳头:“可是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要以这样残忍惨烈的方式将他们杀害?“
“他们又怎么能够做到的?衙察院如今在京都手眼通天,经历了这么多次的抛尸,难道都没有办法抓到这背后的真凶一丝马脚吗?”
他摇了摇头:“其实他们已经失踪很久了。”
“在那场六子夺嫡混乱又惨烈的浩劫之中,他们为了掩护我在敌军腹地的突围,永远地消失在了西芜的土地之上。”
他冽然嗓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低落,“后来我从衙察院派遣出一批又一批的金吾卫前往西芜探查,都一无所获。”
“甚至楚询也告诉我,御前侍卫已经在当初的西芜战场上找到了他们部分残存的尸骨。他们的的确确已经牺牲在了战场上。更多的,落得的是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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