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双生子·(1/2)
“当她严家是什么神仙窝不成?”
庆脆脆越想越气,喝了茶,盖茶盖时,当啷一声清脆劲儿。
她少有发脾气的时候。
有孩子以后,原本的温柔顺和添了为母的慈爱,成天嘴边都挂着浅笑。
这丁点的响动已经能看出她确实是恼火了。
王二麻子丢了手里的挫子,将人扶到小榻上,小被被暖和着,盖在鼓起来的小肚子上。
哦,还得给背后垫上一个小软枕。
没人接着她的火气,又是这一番小意伺候,庆脆脆自己便消磨了闷火气,“说亲是说和的,那书上也说了,结两家之好。严家那大姐是个什么耐性的主?往镇西边打听,屠夫爹下一虎女,撒泼打滚常上吊...”
王二麻子忙让她呸呸呸,“不能说那两个字。肚子里的孩子都能听到!”
听到个屁!
要真是能听到,让它夜里安生些怎么就不配合?
庆脆脆瘪嘴,从善如流地扭头‘呸呸呸’三下,“这可好了?”
王二麻子含笑点头,“三叶子才几岁,旁人说他们的,你不要搭理就好了。大着肚子,不要轻易动气。虎头听见了,又要折腾你了。”
人家连小名都起好了。
算日子这孩子是开春落生,是个小老虎崽子。
庆脆脆就问,这要是个闺女呢。
闺女更好呀,眼睛像你,鼻子像你,眉毛像你,耳朵也像你。
——还叫虎头?
虎头多好听呀。旁人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厉害人。
争不过,如此便由着他叫。
庆脆脆已经懒得纠正虎头这个小名字,反问丈夫:“那你说,是我重要还是肚子里这个重要?”
“当然是你重要。没有你,哪里来的虎头?再说了,家里上数,你才是最前头的。有了虎头后,它行二。我行三。”
王二麻子自然而然地开口。
庆脆脆便顺心地靠在了软枕上,长舒一口气。
怀了孩子以后,丈夫依旧满心眼都是她,可今日在孔家老夫人那里,心里怪不顺畅的。果然作一作,这心里就妥帖了。
有滑竿不用走外路,但孔家内宅也大。
走了不少路,腿上酸乏。
往常都是谷雨或是立夏来伺候,但有老爷在的时候,揉捏的活计就轮不到她们。
王二麻子将手来回搓热,这才落在媳妇略微浮肿的小腿上,一边试着力道观察脆脆的神情,一边同她说话,“孔二夫人是严家人,她当然觉得自己娘家是好地方。
就像是外边说咱家是暴发户,投机倒把的牟利人家,难不成咱家就是了?”
庆脆脆舒缓了蹙起的眉峰,听懂他言下之意。
无非就是说严家好坏不应由街坊传道来定,不然有失偏颇。
她便觉得有些委屈。
“难不成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听别人嚼舌根就轻信的人?
今儿孔家席面上,老祖宗的大寿诞,严家是二儿媳妇的外家,自然也在。你是不知那严老太太说的话有多难听。”
“人家说了,三叶子没个老子娘,又是长在兄嫂手底下,指不定吃了多少苛待的苦。
旁人说不可能,说咱们两口子仁善,舍得掏钱送三叶子去书院,怎会是那种人?
这是多正的话呀。
偏那老太太没牙的嘴一瘪,说咱们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呢。”
王二麻子便有些不开心,“怎么是假慈悲?三叶子能活这么大,全是你的功劳,且不说银子花费,光延请名医的辛劳就是大恩情。这老太太忒不是人了。”
这才对嘛。
夫妻同心是什么意思,我说谁谁不好,做丈夫的同样也得说那谁谁谁不好。
庆脆脆宽心了,“她当我不知,却未料到那墙面不堵人言。我叫孔老太太声干奶奶,去的席面是上边。不好当中坐着,往角落里靠了,将将好有道间壁。
孔二夫人前脚刚说要将她外甥女说亲给三叶子,后脚她娘就背着她叨咕咱的不是。你是没见着孔二夫人那张脸,难看的都能悬冰碴子。”
王二麻子换了条腿,他并不觉得累,还给说了半天话的小媳妇添了一杯薄荷干片茶,大夫说秋燥,孕妇本身便容易热干,便配了些降火气的花果茶。
“孔二夫人便不再说了?”
“她自然没脸开口了,再说,便是没眼色。还使唤丫头往严老太太跟前递话呢。”
庆脆脆咕嘟喝了半盏,从小几上撚了一小枚杏干嚼着,“三叶子的亲事就是爹娘来托梦,我都不插手。
自小我就没指着长辈的派头,他念书不念书,我由他选。将来媳妇只要不是大恶之人,我也由着他喜欢。我就照管着吃喝穿行,其他,那是他自己的路,自己去选吧。”
王二麻子就喜欢脆脆这份通透。
这些年了,他在外行走,仁义在前,通透藏心间,活得半个逍遥半个富贵。
“你也是。别仗着是三叶子的哥哥,就敢在外边瞎应承,仔细回来我收拾你!”
王二麻子被那美目一嗔,心口都热了,连声保证自己绝对不会。
夫妻两个说了好一会儿,外边了了,又盘算起自家的箩箩筐筐。
从铺子说到工坊,东一件大事,西一件小事,耗子猫儿呀狗的,都要说起。
转开话题又说起了吃。
庆脆脆因为舒服而懒散的精神重新提起不少,眼睛亮晶晶的,“那青玉楼的八珍饭真是好吃呀。小的时候,家里舍不得费铜板买八种粮,我最盼着的日子就是三月三。
那时候有公祠祭,三大姓的人家体面,摆出来的箩筐篾子上就是八宝花饭。哎哟,一里地以外就香得不行。那时候我娘怕我丢人,千叮咛万嘱咐,只允我拿一小团。一小团也行,可我...”
孕妇便是情绪不稳,庆脆脆原本还欢喜着,可一说到小时候,不自然就哽咽了。
“可我只能咬一小口。相公,你知道嘛,就这么点点儿。”
她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在指尖上掐了一寸点的白。
“就只能吃这么一点。我娘耐不住二婶的软刀子,护不住食,我拿到手里没一会儿,就让庆柳抢了。”
她靠不住了,往起坐坐,“抢了她不吃,就偏在我眼跟前现。有一年她没拿住,一团都滚进了黄泥里,把我心疼的。庆柳不愿意要,可我要,我就去捡。”
庆脆脆将自己养得白嫩的左手擡起来,“就这只手捡的。捡了我还没吃,我爹就抽了我一巴掌。说不是家里没饭吃,捡人家丢了的吃,骂我丢脸呢。”
她真的好伤心呀。
泪眼汪汪地看着对首的丈夫,看他怎么安慰自己。
王二麻子比她还难过,同样眼泪汪汪的,“媳妇,那八珍饭真就那么好吃?我小的时候也没吃过,爹娘没了,村里人就把我赶出去了。”
“你闻过那味儿,我连味儿都没闻过。好惨~~~娘子呀,那味儿是啥样的?”
庆脆脆呜咽一声,“忘了,就记得香。要不......”
“我去买。娘子,我这就去买!”
王二麻子一边踢踏鞋子,“东街的炸肉圆子要来一份不?”
肉圆子?
“要!旁边是糖仁铺子,称点杏干回来吧。买最酸最酸的那种。”
“哎,记得了。要不再买两串炙羊肉?”
怀孕以后,她挺能吃的。
两串不够她吃,于是道,“四串吧。少点辣子,我这几天有火气。”
庆脆脆目送他出屋子,想了想,又喊一声,“再来两羊腰子。我爱吃膻味的。”
远远传来一声——“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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