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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四年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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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的黄昏总是来得很快,还没等山野上沾了多少昏黄,阳爷便溜进了西山半边身子,只剩亮锃的一点红边贪看人间烟火。

一溜溜的人从黑漆大木门中绕出,三两个凑在一起嘀咕,说来说去脸上都是欢喜笑意。

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回来了,此时有农人在将干瘪的稻杆捆扎成堆,能装筐的装筐,装不了筐的便人力背着。

农家都是有成算的,一部分搬回家生灶火用,一部分当地烧成草木灰,扬撒在土里养地,为明年的种子做个肥底子。

有个穿灰褐色夹袄的妇人嫌冷,瑟缩着将手揣在袖子兜袋里,路过自家田了,探长脖子喊一嗓,“当家的,下工了,家去喽。”

这一嗓子亮得人精神都灵气了,她当家的还没应声,旁个人已经支应上了。

“壮壮奶,又挣了钱了?瞧这欢喜的,今儿晚上还吃羊汤水?”

壮壮奶就笑:“别取笑我老婆子没吃过好的。说我挣钱,你婆娘不也是今儿领工钱?她可是做满一个月了,还额外多封了二十个铜板呢。想吃肉,叫她去牛二家割上些。”

“哈哈哈,割!割上它二斤好膘肉。受了一年,是得吃一顿好的了。”

附近几个都蹲在陇上的,一人搭一句,说得热热闹闹。

不一会儿从远处过来一老一小,老的佝偻着背,箩筐里挤得满当当的,小的提溜着轻得晃荡的茶壶,小步子撵在他爷后头。

壮壮奶心疼娃娃这时节还跟着受苦,但是没法子,人的命就按在这处了。

她心疼小孙孙没长成,但也不能在家搂着娃娃等死。

她白天在王家工坊上工挣点,孙儿就跟在他爷跟前。

家里一亩半的地,老两口料理得过来,前些天秋收的时候,她也在地里赶收了。这几天就剩下皮杆子,老的一个人就能照理过来。

当家的在前走,她在后边托着箩筐,尽量减轻些负担,另一只手牵着小孙孙,温声问着今儿做了些什么。

这祖孙三口走远了,原地的闲汉媳妇们看了背影,不由感慨。

“赶上好年景了,今年地里收成都不赖。这老两口领着小伢子,不至于饿肚子过冬。”

“哎,两儿都没了,就剩这一小苗苗了。也是可怜人家....”

“要说可怜,还是那半边的人可怜。那堵墙顶着,灌地浇水多么不方便,这才四年吧,老村原本一百亩地,就剩下一半了...”

他还要再说,身跟前一个人冷哼下。

——“你倒是好心肠,那你把家挪到那边了哇。那儿屋舍空出来不少了,你要是过去,没准人还高兴了甩鞭炮呢。”

“这话说的,我家在新村这边都三年了,过那头作甚。就是说一下...”

——“有什么好说的,人王二老爷给新村这边盖了学舍,还请了镇上的秀才来当先生,给咱们稻土汉子家娃娃一条出路。就冲这恩情,你也好意思提起老村的人家?”

“就是,就那头那些糊涂蛋,害了王二娘子头胎,连累得身子受了损。四年过了,再一个娃娃都没怀上,拿刀去那村嚯嚯都是轻的。”

“你这消息迟了。人家家有了,早前不说,硬是等得胎稳住了,够了三月,这才往外张扬开。”

“哎呀,这可是喜事了。我往娘家走了几天,有了这大消息了?怀相怎么样?吃得香不香?哪天上工遇上了,可得说道几句。”

......

被村里妇人议论的王二娘子,庆脆脆,试过第三件宽裤腰的棉软底裤,摆手拒绝了她娘又递上来的新衣,“都能穿,肚子才将将摸着硬了,离显怀还差些时候呢。”

庆母一手一眼地将衣裳收好,又去看大闺女脚上的鞋,“小孩子见天长,眼下你觉得腰还细着,过上七八天再看,就是个小肚包。

哎,你这双鞋是什么时候做的,合脚呀不?怀了娃娃脚底板发肿了,以前的鞋都穿不成。我这几天立马上手,赶冬来,做上几双软牛筋底子的抱洞鞋。”

母女两个正说着话,打外边冲进来一个红扑扑脸蛋的小肉墩子,嗓子一把亮,欢快地叫了一声‘姐’又叫了‘娘’。

“大姐,是三叶子哥哥回来了,牛车刚进村口。”

庆脆脆闻言起身,先是拉着小肉墩子往地上的火篓子跟前凑,“三宝,你是大孩子了,再不能跟前一样瞎跑着闹。看看你,今儿又去后山上坐土飞鸯了?”

这孩子小的时候乖,长大了性子皮实,现今人已经是村里的土霸王。

倒是不欺负人,就是喜欢领着一群小的上山下河,成天介闹腾。

入秋后不能再在地里胡折腾,便打量上了后山的一处缓坡。

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摸一块长木板,人胆子比天高,大屁股墩子往上一坐,就敢叫人从坡上往下推着嚎笑。

看看他屁墩子上的勾勾线线,还有一团大一团小的补丁,就知道平时没少糟蹋衣裳。

三宝憨憨笑笑,大姐说话软得跟小甜嘴一样,没啥威慑力。

只要不犯大错,就不怕。

至于犯了大错....

想想上一次他把二姐家娃娃打得一只眼肿起,最后大姐提溜着他耳朵跪地请罪的吓唬样子,三宝不由缩缩肩膀。

其实他觉得自己有点冤枉,谁让二姐家那个小屁孩说他小娘不好听的。

庆脆脆当他一冷一热的反应,好笑地捏捏他小肉脸蛋。

“在屋里坐着吧,小短腿跑得倒是欢快,知道给家里报信。”

谷雨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一直在门边候着,看夫人视线转向门边,懂规矩地撩起门帘子,“外头冷,夫人,就在门边等着吧。”

庆脆脆知她的好意,“家里没那么多讲究,三叶子不是在意虚礼的。西屋那边收拾妥帖了吗?”

“回夫人话,妥帖了。新换的被子,昨儿也在大日头下晒过。今儿早起就升起了炕火,火盆也送进去了。”

“灶上的吃食呢。书院放假,他们从大早上出发,这一路上净吃冷风了。”

立夏便道:“灶上也预备齐了。出门饺子进门米,蟹粥滚了大半个时辰,三小爷回来正好入口。青口蛤汤、葵口菜,烫生蘑菇,还有老夫人的拿手双生丸子,都妥帖了。”

这一处刚落话音,已经听见外边王丰兴高采烈的说话声,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进了,庆脆脆便看见当中一个俊秀的少年,身着一领明青色袍子,腰间无带,却纤长如竹,面上有温和笑意,偏开头跟王丰一并说笑,偶尔点点头。

这孩子瞧着又窜个子了,脸也瘦了。

上回在家的时候还有些胖意,这才过去一月,那衫子又显得空荡荡的。

不管在外多久,三叶子归家第一件事总是先去嫂子跟前请安。

小的时候要磕头,后来嫂子不让了,说是传出去叫外人笑话他失了男子气概。于是便改做拱手弯腰礼。

照旧是东屋请安。

三叶子瞧着嫂子的外家娘也来了,同样恭敬地问礼。

庆母可不敢受这孩子的礼。

瞧着白面皮的娃娃,人在县里书院很有名气呢,说是读书读得好,山长收了做入门弟子。

就是身子不好,看这小脸青的。

“快喝道热茶暖暖身子,赶了大半天路,饿了吧。立夏,快去灶上端饭来。”

不一会儿正东堂中的榻上就摆了一案食。

三叶子也不做推辞,跟身边的如意说下去吃饭吧,这才提筷子,“二哥接了我的。本该一块回来,路过镇子时候正巧碰上了柳二哥,说是有事情,怕是要晚了。”

就说这人怎么还不进门,原是让事情绊住脚了。

庆脆脆将丸子汤往他那处送,“双生丸子是刚才出锅的,你喝了驱驱寒。”

这丸子大,一个有婴儿拳头一般,她怕三叶子吃得过多,其他用得不香,便只吩咐捞装了两个。

三叶子先是舀了一小口,破开内馅的一层皮,嘬光里边的浓香汤水,这才慢吞吞地小口吃着。

吃过了,一扭头,顿时笑了。

屋子里连两个王,伺候的丫头,嫂子外家的娘还有三宝,都一眼眼地盯着他看。

“婶子的丸子还是这么好吃,同窗每天早上若是不吃一碗丸子汤,一整天上课都没精神呢。”

庆母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瞎琢磨出来的吃食。是你们这些孩子读书辛苦,年岁小,嘴又壮!旬假回去了,就跟你同窗说,以后凡是你书院的来,摊子上都少收两个铜板。”

三叶子便笑眯眯眼,“那就谢谢婶子了。”

说是这般说,至于少给钱,那还是别了吧。

做生意不容易,庆家婶子最开始做丸子汤就在镇上卖,生意做了两年攒齐了本钱才敢开在县里。

这么大又舍得本钱的丸子,一颗才三个铜板,若是白饶钱,小本生意还做不做了。

和同窗打交道不在于这些小利润,若是他真有心,便该花自己的钱请同窗。借人家的利,给自己赚名气,那像话嘛?

众人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一眼眼紧溜他快吃快喝。

如此,上灯时候,鼓着肚皮爬进了木桶中眯着眼睛消食。

现今他泡水不光为沐浴,热水中放了县里有名医馆大夫调配的药材包,据说是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对他生来就有的心疾是有好处的。

具体有没好处说不上来,反正三叶子觉得自己就跟地里成精的老人参一般,泡在水里吸灵气似的。

正眯盹间,脸颊上有清凉感触碰。

他懒懒地撩起眼皮,“如意,你晚上吃的什么呀?”

四年匆匆岁月,小光头早已不复。

如意束发,墨黑色发带同乌发混成一色,比三叶子高半头,眼睛却和小时候一样,圆且大,乌溜溜得跟紫葡萄般。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肌肤。

他说了几样菜式。

三叶子听和自己吃的差不多,便安心了。

眼睛眯上了又重新扭头,再次确认,“那你吃饱了吗?”

如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探过水温的手指再次落在他面颊上,“饱了。三小爷放心,夫人和老爷不会亏待我的。”

“水凉了,三小爷起身吧,我帮你换衣裳。”

三叶子不喜欢他这样称呼自己,可如意非说自己是下人,不能僭越,死守称呼绝对不改。

他心里无奈叹气,换了暖和温热的里衣,上榻往被子里缩。

耳房一阵动静,过一会儿,如意进到寝居,看着榻上刻意空出来的位置,眼神闪烁。

“还不睡觉吗?”

如意便像往常一般,上榻揭被,躺下盖被子。

过一会儿,右侧人呼吸渐渐平缓。

如意却再难入睡,他想起今日在谷雨送到他手上的衣裳时,说得那番话。

——夫人心慈,瞧着你跟在三小爷跟前伺候辛劳,特意裁了两身新衣裳赏给你。

又想起自己来这院子的那天。

这世上人的善恶真是难说。

当初家里被查抄,爷爷和爹收押在牢里,家中资产被抄封,

一大家子没出路,他奶便将三个儿媳妇都卖了换银子,说是要归旧乡。

他娘是正妻,但是他爹却是庶出,早就被他奶当成了眼中钉子。

他觉得自己也是个被卖的命,却不想竟能被他奶扯上马车,一起上路。

姐姐搂着他悄悄抹泪,说是奶仁义,至少没舍了他爹的血脉。

他也是这般想的,心说以后大了必然要孝顺他奶。

然而姐弟两个眼中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背地里却是另一副心肠。

马车晃呀晃,这一路姐弟两个生怕哪里遭嫌弃,牟着劲儿讨好老人家,可临到了地方,他却不被允许进院子。

他姐跪下来求,说自己不吃喝,全让给弟弟。

他奶就说了,谁不吃都行,偏闺女不能不吃。闺女养大了,养得好了,能卖钱。男丁养大了,得掏钱。

一路上没将他姐弟卖了,她们是罪家子,再加上因为生地,卖不了好价钱。只等在老家安生了,和人们处好了,才能多卖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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