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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你自由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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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你跟那伪君子背着我又达成了什么协议,是吗?”

“没有这种事。”

岁杳挣动着肩膀,想要将他重得要死的手臂甩下去,“你们现在的记忆不都共通了吗?我跟陆师兄说的所有话你都恨不得要在边上点评两句,我们要是真的背着你商量了什么事,你能不知道?”

“那是为什么?”

陆枢行脸上的神情比先前面对一众魔将时还要狰狞,“为什么突然要解除血契!”

“……”

一众魔将们面面相觑,颇有种在现实中看话本演绎的错觉,尤其是主人公之一还是他们多年的死对头。

血煞夫人愣了片刻,随后愉悦地笑出声来。

“这姓陆的小畜生还有这一天,早知道就带块记录灵石出来,卖给黑市在三界到处传播,乐死我了。”

岁杳擡手扶额。

“别嚷嚷。”她将几乎快要贴到身上来的魔头推开一些,“要解除的。不然之后真正乱起来的时候,你要是因为身上的限制死掉了怎么办?现在是特殊时期。”

然而陆枢行看起来并不像是买账的样子,一字一句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他那双染血的眼瞳死死地盯着眼前人,“你知道解除血契之后会发生什么吧?你再也别想管我了,我想杀人就杀,想放火就放,哪怕我把你杀了,你也只能自认倒霉。”

“哦,”岁杳应了一声,“你也可以试试啊。”

她朝着后方的位置擡起手,紧接着,在众人掩不住的惊异神情中,南域魔主大步走来,面无表情地站定在他们的身边。

【你来做见证人。】

岁杳这样说道。

下一秒,她看见魔头的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止也止不住的阴鸷视线钉死在南域魔主的身上。

“好、好。”

陆枢行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压着发出来,“同一个游戏玩腻了,现在说换人就换人了是吧?好,你真是,好得很……立马解除血契,来,就在这!”

他伸手抓握住岁杳的手指,力道有些不受控制,几乎能够听见骨节间挤压着的声音。

岁杳深吸一口气,也没阻止对方,只是任由他握着,口中默念起曾经契约刻下的符文。

血契的生成只需要双方同意,再加之一个见证人,便可在二者间种下联系。

但是想要完全去除血契,却是件难事。

要不是想要趁着最后的机会利用完南域魔主的价值,岁杳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要解除契约。

她垂着眼,感受到体内翻涌而起的血液沸腾着,一股并不属于她的愤怒之情油然而生。

魔头在生气。

岁杳望了对面一眼,后者几乎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珠子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她暗自叹息一声,心道这人真的好难搞,平时闹着说受够了管控要夺回自己的力量,现在真的放他自由了,又是一副这种表情。

可血契是一定要解除的。

无论是第一道,还是第二道,在最终决战来临之前都必须要解开。

不然就会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或许拼一拼是有可能赢的,但是因为陆枢行身体里有太多限制能力的约束了,导致他在兽场中央耽误了许久都未能脱身。

“……”

岁杳缓缓眨了一下眼睑,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自体内翻涌而起的无边怒意之中,隐隐夹杂着一点悲哀。

或许是魔头此刻诞生的情感,或许是她自己在惋惜也说不定,两人的血液交织相融在一起太久,岁杳已经分辨得没有这么真切了。

【破。】

她突然反手抓住陆枢行的手,比起他之前用的力道还要沉重。

岁杳清晰地感受到那两道联系破碎在两人中间,它是透明无形的,但坠落之时又是如此震耳欲聋,强烈的被剥离感,连陆枢行那双被人砍断过无数次的手都颤抖起来。

岁杳用尽全力握着他的手。

直到边上同样受到些许反噬的见证者领主剧烈地咳嗽起来,岁杳喉头滚动咽下一口腥甜的血水,指尖力道松懈开来。

“现在你真正自由了。”

她轻声说道。

交握的指节一点点松开,岁杳注视着那人战栗的眼睛,放开了自己的手。

陆枢行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姿态一动不动,宛如风化伫立的雕塑,于是岁杳又重复了一遍。

“自由……”

他终于有所反应般,低头看着掌心上掐握出来的红痕,喃喃道。

“对。”

“嗬嗬……”

漫长的沉默过后,魔头嗓音沙哑着笑了几声。

跟他平日恨不得把嗓子吼干的那种笑不同,就像是自己也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好了,下意识使用最惯常的那种方式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好使得看起来不至于这么狼狈。

“呵……我可,太高兴了。”

陆枢行喃喃道,下一秒,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息,暴涨的黑色火焰席卷铺满了整片兽场!将场地淹没于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

陆枢行的身形消失在原地,于刹那间突进至南域魔主的面前,右手攥拳打入了瘦削魔修的腹腔!

“哈哈,我可,太高兴了!!”

狂暴的黑火从他身上蔓延,舔舐至伤口表面在噼啪爆破声中持续燃烧。

痛苦到不可思议的惨叫溢出,南域魔主瞪大眼睛看向陆枢行手中的火,“这、这是什么……怪物!”

“猜对啦!”

扭曲的面孔凑近至眼前,陆枢行不顾身边魔将的攻击,扯着衣领将魔主生生从地面上提起来,“那你就去死吧。”

——“回来。”

满目烧灼起来的火焰之中,岁杳沉默注视着南域魔主腹部破开的那个血洞,直到下一击即将落下,她才开口道:“陆枢行,回来。”

“哈?你怕不是糊涂了!”

魔头猛地转过头,瞳孔极端地紧缩着,“起码得用上你那耍嘴皮子的能力吧!就这样不痛不痒地喊一声,你指望我还会像以前那样乖乖回到你身边吗?!”

“是你要解除血契的!!”

魔头突然厉吼出声,喉腔间破碎的怒音如野兽般可怖,“我问过你,我问过你了!是你亲口说出来的,是你解开了我们之间的契约!!!哈哈……反悔也没有用了,我问过你,我问过你的……”

“是的。”

岁杳此刻平静的面目将他的疯狂衬托得愈发讽刺,而就在那人扭曲至极的目光中,她突然向前伸出了手。

——“那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

周边爆裂着的火焰攒动仿佛都集体凝滞了一秒。

陆枢行瞳孔放大,南域魔主腹部渗出的血一滴滴落在他手上,满目狂舞的黑火,久违了的力量。

“这算什么?”

他轻嗤了一声,“这算什么,你在耍我吗?”

“不是。”

岁杳摇了摇头,“我只是在问你,愿意回来吗?”

陆枢行咬紧牙关,“你管不了我,你再也管不了我!如果你真想让我不要杀他,起码用上你的能力!”

可是岁杳没有。

从解开契约之后直到现在,岁杳一次也没有运用过言灵的力量。

“你知道,我并不在乎他。”

岁杳说道:“我也不会再命令你了。只是陆枢行,我希望,你能够回到我身边。”

“……”

风声渐起。

岁杳偏过头去看向衰败一片的苍穹。

那个时候,千旭对她说,“就算你再如何否认,岁杳,骨子里,我们还是‘同类’。而你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残忍。”

残忍……吗?

身边炙热的温度持续升高,直到垂下的手腕被轻轻碰了碰,随后猛地握紧。

力道大得吓人,双手之间甚至传来骨缝摩擦的咯吱声响。

“你别想抛下我。”

那道声音恨恨地在耳边说道,“永远都别想。”

“……”

岁杳握住那只手,缓缓闭了闭眼睛。

她早知道会是这样。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条“牵绳”永远都存在,只不过从有形的变成了无形的。

岁杳想起来,想起书中描写的上封都那座冰冷的宅邸,想起高塔上的栏杆,与一双同样疯魔的眼睛。

那个从陆府高塔之上跳落的女子说,我亲爱的儿子,从此往后,你若是敢碰世间感情,无论是否出自情爱,必不得善终,永生抱恨。

“……”

岁杳拉着眼珠赤红的恶鬼,在一地黑火燃烧之中回过头去。

南域魔主嘶嗬着站在原地喘气,胸口破开的血洞露出森然白骨,不过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然而紧接着,他瞪大眼睛,看见岁杳的目光略过自己,径直朝着身后的魔将们开口:

——【现在,他是你们的了。】

“等、等等!”

“反了!你们全都反了!我是王,我才是南疆的王!”

“……”

岁杳朝着兽场边缘行走,将身后纷繁的混乱动静远远抛下。

她感受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掌温度炙热得惊人,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滚烫地刻印在皮肤之中。

陆枢行哑声问她,“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回来?”

岁杳道:“我就是知道。”

“这是什么鬼回答?”

陆枢行果然不满起来,“今天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那伪君子出来的!”

岁杳丝毫没有被威胁到。

兽场中央,权力交替的完成只在转瞬之间。

而另一头,两人的身影交织着渐行渐远,消失在看不见尽头的另一边。

……

血契解开了,牵绳却永远都存在,只不过从有形的变成了无形的。

——因为【爱】也是一种诅咒。

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另一座精美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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