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县学(1/2)
对于谢良臣辜负“美人恩”的行为, 祝明源与唐于成纷纷表示谴责,并叹他实在太过木讷。
而对于这种说法,谢良臣只一句话就堵上了他们的嘴, 但见他眼一斜,质问道:“我今年才12岁,还是个孩子好不好?”
听他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两人一时都哑口无言。
要说他是在装傻吧,谢良臣的年纪确实又在这,可要说他是小孩子, 别说他们不信了,满大街谁见了会信?
毕竟有谁见过长得又高,身板比普通文人还强些的“孩子”?更别说他说话处事了, 那是连他们几个年纪还大几岁的人都比不上他,怎么看也不可能把他当小孩子。
两人嘴张了闭, 闭了张,还没找到反驳他的话,那边谢明文却突然起来了,一下挡道谢良臣面前, 义正言辞对唐、祝二人正色道:“就是, 我家六弟今年才12岁, 你们可别带坏了他。”
!!!到底谁带坏谁?!他们几个里,最是蔫坏的人就是他六弟好吧!
最后还是唐于成无奈的摇了摇头, 叹道:“算了,等有一天你遇到欢喜的女子了, 我看你还是不是木头。”
谢良臣无所谓的耸耸肩, “到时候再看呗。”
不过他突然想起, 祝明源定了亲, 唐于成似乎还没有,而古代人定亲都较早,难得八卦问了他一句,“唐师兄今年过了府试,你家中可也会让你定亲?”
要是有,他觉得自己还是劝两个好友收收心的好,别老想着在外头拈花惹草,这实在是有些不太道德。
哪知闻言,唐于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笑道:“良臣你不会过几年也打算随着家里人随便给你定亲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良臣想了想,自己虽然暂时都没这个打算,可听他话中之意,显然还有另有说法,便又问:“有何不可呢?”
见他竟真这么老实,唐于成弯了弯嘴角,摇扇道:“咱们如今还未及弱冠,正是追求功名的好时候,怎么能现在就把亲事定下?殊不知以后妻子岳家如何,也是咱们需重点考虑的地方。”
“唐师兄的意思是?”谢良臣皱眉。
看他还不明白,唐于成干脆直接点破了,道:“咱们如今年纪还不大,功名亦不过童生而已,要是现在就定亲,对方家世必定寻常,不若等到考中举人亦或是考中进士,那时方才是真正的春风得意。”
见他打的是这个算盘,谢良臣了然了,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那要是考中时年纪太大了怎么办?”
听他这话,别说是唐于成了,就是祝明源都听不下去了,直接插话道:“每年别说考中进士了,就是考中举人的,全县都难得见一个,要你真中了,便是四五十也有人抢着要你做女婿,而要是考中进士,就是胡子花白也落不了空,至少也能取个小官的女儿。”
听完两人惊世骇俗的言论,谢良臣默了。
因为古代做官只有进士这一条路,所以要想确保自己的家族以后能更加的显赫,至少不至于逐渐沦落,那么作为准官员特权阶级的进士,就是一个很好的拉拢对象。
再加上每年考中的人实在不多,而还有部分是已婚,所以那些未婚的就格外抢手,外貌年龄什么的也不甚重要。
甚至更有甚者,要是家中有妻却被大官看中,很多人甚至会隐瞒自己已婚,然后一封休书回去,休了自己的糟糠之妻也是寻常事。
正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谢良臣看向祝明源,难得正色道:“那祝师兄以后要是高中了,也会休了你如今的未婚妻吗?”
听他语气严肃,祝明源就知他想多了,叹口气道:“我是没办法了,我未婚妻就是我表妹,要是我以后真休了我表妹,我舅舅肯定提着棍子来找我算账。”
嗯?见谢良臣面现疑惑,了解详情的唐于成便补充道:“他舅舅是开武馆的,一手就能举起几十斤的石锁,那拳头看着可吓人,明源肯定不敢,再说他跟他表妹也算青梅竹马,感情不错,再如何也不会休了她。”
知道自己朋友不是这样的混账人,谢良臣放心了些,他还以为自己识人不明遇到陈世美,差点就要断交。
因着这插曲,几人也不再游湖了,上岸去吃过晚饭,逛完夜市便回了客栈,准备收拾东西回乡。
刚踏进房门,谢良臣便见他爹兴高采烈的过来,冲他道:“刚刚掌柜来找过我了,说咱们的房钱他全免了,刚才就把咱们这段时间给的银子全还了回来!”说着,谢石头还把其中谢明文的部分也塞到了他手上。
“还回来了?为什么?”
谢良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掌柜是不是要让自己帮他做什么,可自己不过考了个童生,好像也帮不了他什么呀。
“掌柜说你中了府案首,他这客栈就出了名,明年肯定会有更多的学子来这里,他也能把房费再提提,为了感谢你,这才把房费还了回来。”
这是谢石头同样困惑时,掌柜给他的解释,他便原封不动的又叙述给儿子听。
“真就这样?”谢良臣不信。
因为就算因为这里出了个府案首,客栈有了点名气,但只要碰到考试,他这客栈根本就不愁没人来住,不见当初他连自己的房间都牺牲出来了吗?
所以,掌柜这样做,肯定还另有原因。
最后,谢良臣思考半天,结合这个世界的阶级现状,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对于以后很有可能会掌握权力的人,掌柜都尽量的巴结讨好,不说对方能记住他,给他什么好处,但至少不要让对方不满,以后再来打压他,结个善缘。
想清楚了这一点,谢良臣也不再想着让他爹把银子退回去了,左右他就是说了自己没那个心对方也不会信。
他想通了,那边的谢明文却想把银子塞回给谢石头,毕竟这是掌柜给他六弟的,跟自己可没关系。
只不过谢石头肯定是不会收的,而他又占着长辈这层身份,说的话谢明文只能听,最后也好如此。
再次到府城码头乘船,因为这次他们是顺水而下,航程比来时快了不少,所以还不到两天半便到了洛河镇。
出发时还是3月,归来却已经是5月,谢石头看着这熟悉的镇街,竟难得有点眼热。
谢良臣心中也有些触动,怪不得人都说故土难离。
只不过他还不想两父子在街上抱头痛哭,便开玩笑道:“爹不是说还要去京城住吗?怎么现在就舍不得这里了?”
被他这一调侃,谢石头有点拉不下来脸了,逞强道:“谁说我舍不得这里了?我只是舍不得家里人,要是他们都跟我一起,我才不怕呢。”
“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谢良臣好脾气的附和,反正现在他说是就是呗。
经儿子这一提醒,谢石头也着急起来,赶紧在镇上雇了辆车,而这边谢良臣也与祝、唐二人告别,三方各自回家。
回到平顶村的时候时辰还尚早,将将过了午饭时辰,因此各家各户都在家中休息,谢正的私塾也放了假,村子里安安静静的。
不过等他们三人踏进村子,有人开口打起招呼,探头出来的人一下就多了起来。
此刻府试的结果才刚从府衙传到县里,洛河镇还没得到消息,所以见他们回来,村民们便直接开口问道:“石头兄弟,怎么样,你家二小子可是考过了?”
谢石头早快憋不住了,只是碍于不好主动炫耀,再加上自己大侄子没过,因此没开口,此时既然别人问了,他也就顺势笑道:“过了过了,我看榜上写的是府案首呢。”
谢良臣看他爹隐忍克制的欢喜,也跟着笑笑,总归他这几年也算没白费,这个成绩他还是很满意的。
再就是他爹太可乐了,竟然还学会了最牛/逼的炫耀就是低调,上次他考中县试的时候他还说是考的第一名,现在就换成“府案首”了。
“哎呀!这是又考了第一名?!”问他的那个村民闻言,惊呼道。
原本他们对什么县案首、府案首的说法也不清楚,不过上次县试,谢正科普了一下称呼,他们就懂案首就是第一名的意思了。
“那你家二小子就是也跟村长一样,是童生了?”另一个村民也追问道。
“听官府那边说,确实是童生了。”谢石头呵呵笑。
得了肯定答案,平顶村的人都沸腾了。
当初谢正考中童生的时候可是三十都过了,如今谢良臣才不过12岁竟然就中了童生,那等他考中秀才,不是也用不了多少年?
若谢家这二小子真的成了秀才,不说别的,至少他家便不算纯粹的农户了,勉强能跟诗书之家沾点边,而要是中了举人,那就是乡绅阶级,可以跟官府攀上关系了。
隐隐察觉到谢家以后可能不同凡响,平顶村的村民们比以前还要热情,毕竟要是跟谢家处好了关系,等哪天谢良材真考中举人,自己田地就可挂到他名下,只要谢家收租比官府少一点就行。
谢家两父子被簇拥着往家那边走,时不时停下来答几句别人的话,走得实在不快。
这边谢明文看着自家三叔和六弟,再想到自己,刚才别人听说他没中,就只随便客气两句,道他别着急下次还有机会,就觉得失落。
不过这失落也只持续了一会,因为一路上他早就想通了,左右自己现在对过县试已有了把握,至于府试,他便是失败上几次又如何早晚他会过的!给自己打完气,谢明文也回家报信去了。
贺喜的村民络绎不绝,谢家两房听到动静,此刻也全都过来了,谢平和谢安两个老人更是喜极而泣,只道要放鞭炮庆祝。
刚想吩咐儿子赶紧去买,赵荷花直接道不用,因为她早就买好了。
她对自家儿子还是很有信心的,只不过结果没出来前,鞭炮她是偷偷藏着的,此刻既然真过了府试,赵荷花也就不遮掩了,脸上全是喜意,声音也洪亮不少,让大儿子挑着鞭炮到院子去放。
“噼噼啪啪”的鞭炮在谢家院子里炸响,热闹喜庆的氛围一下就起来了。
谢明文刚才回家去了一趟,此刻也跟着他爹谢正一起到了这里,刚才府试的情况他已经跟他爹做了交代,他爹虽也遗憾倒没怪他,只道他能找到学习方法就行,所以他见这场景心情倒也还算轻松。
现在他见谢良臣被围在人群里笑得脸都快僵了,还想着去解围,找了自家弟弟谢明章一并过去,以探讨学问的缘由将他拉了出来。
“六弟,你现在可真成名人了,要是明年院试你也得了院首,那就是连中‘小三元’了!”谢明文笑道。
“大/三/元”指的是乡试、会试、殿试都得了头名,这样的人叫“三元及第”,而小三元就是县试、府试、院试都是第一。
其中前者几百年也不定能出一个,后者虽容易一点,但真正等得这名头却也不多。
谢良臣虽然府试也得了案首,但还没这么猖狂,闻言只平静道:“明年就要参加院试了,这时间实在有些仓促,再加上主考官是朝廷派过来的学政,我摸不清对方喜好,到时能不能过都还说不定呢。”
听他这么说,谢明文轻视院试的心又冷静了一点,是了,虽再是基础,可这么多人考,大家学得也都差不多,考中还是考不中,有时真的很难说,自己不就是连府试都没过吗?
三人都赞同的点头,谢良臣却看向自己三弟谢良材道:“我听大伯说如今你也已经把四书五经都背得差不多了,既是这样,等我去镇上,你便随我一起去,咱们去拜访夫子,看他愿不愿收你。”
孙夫子收学生很严格,要么是对方资质不错,要么必然要刻苦,否则就算是熟人家的孩子,他也是说拒就拒。
就如他三堂哥,也就是谢明文的亲弟弟谢明章,他大伯父亲自领着去,最后还是被孙秀才拒绝了。
只不过孙秀才虽是拒绝,却拒绝得委婉,没有伤两家的面子。可私下里谢良臣却知道,孙秀才曾与谢正交过心,道既然谢明章心思不在读书上,不如让他另学点其他的东西,免得以后年纪大了没出路。
谢明章的确实心思不在读书上,因为他大哥谢明文虽是记诵慢些,但好歹还能读得进去,而谢明章却是个坐不住的,经常来找他哥谢良富看些农书技书,两人还在这两年真鼓捣出了点东西,那就是木耳。
只是因着产量还不稳定,菌丝培育也还需改进,所以只谢家人在实验种植,还没推广开。
也因着此,如今他已经14岁,可却还没把五经读完,之前读的书也是读了忘,忘了读,谢正拿着戒尺都快把他手心打肿了,可就是没用,他还就对赚钱感兴趣,非要跟谢栓子一起鼓捣东西。
见二儿子屡教不改,谢正后来回去做了半天思想斗争,终于还是放弃了,打算一心供着大儿子,毕竟他爹谢平就是过来人,所以也明白有的事真不能强求。
听说要去拜师,谢良材有点紧张,问他道:“二哥,你说夫子他会收下我吗?”
谢良臣也没把握,只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好好表现就是了。”
他说得轻飘飘,谢良材却是真的慌了,要是夫子不收下他,那他多丢脸?而且他还想跟他二哥一块上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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