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给公主送礼(2/2)
要怎么办才好?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定蓉。
得让她一直留在身边才好。
姜定蓉发现了叶小戌的黏人。明明是个一直不见光的,这两天强撑着,在白日里缩在栏杆阴影处,也要在她视线范围内。
她有时候甚至想直接将他叫过来说明白,想了想,到底还得等一等。
姜召禄抵达了王都,根据底下人传来的消息,他入住客栈之后人就消失了,目前还不确定是被哪一方人给带走了。
姜定蓉直接让手下去盯着二皇子的宫外府邸。
事情还挺巧,手下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还真看见了姜召禄。
回来禀报给姜定蓉时,姜定蓉都笑了,果真如此。
姜弘光这个人,和姜召禄全然有着一丘之貉的气息。他们两个人蛇鼠一窝,若是走在一起她是半点也不惊讶的。
但是这么一来也有些问题存在其中。姜召禄知道她在王都,这个消息若是给姜弘光知道了,怕是要生出不少事端来。
只要北楚少主人在王都的消息传出去,她再如何都会变得很被动,所以她在王都留不得太久,得尽早解决才是。
只是她跟着派出去东境的手下还没有回来,米粮的事情尚未解决这也是个麻烦事。
姜定蓉也不能去直接问宁楚珩他查的如何,思来想去,还是得从源头入手。
米粮之事,若是姜定蓉要挑一个最有可能参与其中的人,不能怪她恶意揣测人心,实在是姜弘光这个人,的确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她索性又多安置了几个人在二殿下府,随时反馈消息。
至于她自己,则将压在小册中的一页纸翻了出来。
这是廖先生整理给她的,关于淑平长公主的。
她倒是不知,从父亲承爵楚王抵达北楚,至今也有二三十年,淑平长公主算得上是父亲的堂妹,怎么能在这么远的王都,伸出手来,恶意以莫须有的罪名,害死了楚王府当年的老嬷嬷。
那老嬷嬷也是从王庭出来的,自楚王府一脉搬迁北楚,王都的楚王府就一直空置,她是老人了,留在楚王府看个门,过些年回王庭一次,请皇后做主修缮楚王府。
而这位老嬷嬷,却在这一两年的时间去世了。
知道消息时,北楚王府一大家子都很消沉,很是不好受。
只是嬷嬷年纪大了,老人家受了风寒故去,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此件事当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而廖先生给姜定蓉递上来的小册中,则写到一条。
老嬷嬷乃是在回王庭时,很偶尔撞上淑平长公主,长公主非说老嬷嬷行窃,罚老嬷嬷寒风中跪了半个时辰。
年纪大的老人了,受不住,回来就病倒,之后就故去了。
姜定蓉手指划过这张纸上的字迹。
若不是廖先生常年在王都,有心去打探,老嬷嬷的事恐怕他们在北楚的人,很难知道。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那这笔账,楚王府肯定是要算在淑平长公主头上的。
哪怕她就是那把刀,是为了替皇后也好,陛下也好,除去一个楚王府的老人。
但这行事的确惹到她了。
还有三天,就是淑平长公主的生辰宴。
这笔账她得还回去。
天近黄昏,姜定蓉让石兰去找来了叶小戌。
这是这么多天,她头一次叫叶小戌来。
叶小戌一听,高兴地脚下轻快,没一会儿就从窗口翻了进来。
“姐姐,你找我!”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他好高兴,好高兴。她终于主动叫他了!
姜定蓉合上手中的小册。
招了招手,叶小戌温顺地在她案几前跪坐下来。
“有一件事我得问问你的意见。”
姜定蓉用淡然的口吻说道:“你知道淑平长公主吧。”
叶小戌浑身僵硬。
他开始紧张地扣着手,目光直勾勾落在地上,整个人的状态瞬间陷入一种紧绷之中。
叶小戌过了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娘,应该是叫娘……的吧。
那个女人。
从小记事起,是她精致妆容的那张脸,扭曲地笑,长长的指甲勾着他的下巴,而后撕着他的耳朵。
一声一声在他耳根前咬牙切齿地:“贱人的儿子,你的娘是个贱人,懂吗?”
起初他不懂,后来发现有人喊她贱人,而之后他大一点,她让他喊娘。他大概懂了。她是贱人,她是娘。
她是淑平长公主。
姜定蓉看了眼他的状态,的确不太好。看来淑平长公主留给他的,都是痛苦的回忆。
“我与淑平长公主之间有点矛盾,可能需要一些过激手法,我问问你,你们的关系。”
姜定蓉见他尚能接受,继续推进。
叶小戌这次沉默地更久了。
关系,他们是母子吗?是的吧,也许?
他眼底是迷茫,挣扎过后,勉强吐出两个字。
“……母……母子。”
是的,她亲口说的,他是贱人的儿子,她就是那个贱人。
他们是母子。
姜定蓉挑眉:“还真意外。”这句话说的格外平静。
就算知道了他们的关系,还是得口头表示一下。然而也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姜定蓉紧接着就问:“恕我直言,你长得和淑平长公主半点都不像,你有没有考虑过,你不是她的孩子?”
叶小戌呆滞了。
他手指塞到口中,用力咬下。
还好姜定蓉早有准备,一看他要咬手,立刻给他拽了回来。
叶小戌任由她动作,浑身像是没有力气,迷茫地眨着眼盯着地面的勾垫。
她说什么?他和淑平长公主不是母子,他不是她的孩子吗?
可是每一次,那个女人都会一边掐着他一边说:“儿,为娘只有你了,只有你了!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了,活下去,多痛苦都不能死,知道吗?!”
后来他在王庭做影卫,听见过梨美人抱着自己的孩子这么哭过。
“儿,阿娘只有你了,求求你,撑下去,你要是撑不住,阿娘也不活了。”
他当时站在草丛后,想,啊,原来这就是母子啊,一样的。
别人的娘也会这样,也会用烫红的烙铁烫掉他的疤,也会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濒临窒息。
都是这样的,那他的娘,就是他的娘。
历来如此啊。叶小戌呼吸大口大口地喘。
怎么会不是母子呢?怎么会不是呢?
姜定蓉察觉到不妙,赶紧拍了拍他。
“叶小戌,小戌?”
叶小戌猛地擡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犹如搁浅的鱼,急切地抓住水浪,一双眼一眨不眨盯着她。
“姐姐,骗我。”
姜定蓉擡起的手犹豫半天,还是落在了他的背上。
他的反应有些强烈,姜定蓉微微蹙眉,总觉着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在刺激他。
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还有三天,她可以不着急。
“算了,你当我没说。”姜定蓉退让了。
然而她退让了,叶小戌却不退让,他抓着她的手腕不松,声音很小,却一次一次追问。
“是真的吗?”
“假的吧?”
“我是谁?”
“那她又是谁?”
“为什么不是……娘?”
姜定蓉挣扎不开,再对上叶小戌视线时,顿了顿。
他眼底是清澈的,很理智。
他已经从刚刚的状态中把自己拽了出来。
起码现在的叶小戌,是听得懂的。
姜定蓉犹豫了下,还是告诉了他。
“你不是公主的孩子,你是驸马的孩子。”
怕叶小戌不能理解这个关系,还特意解释了一句。
“驸马和别的女人的孩子,你的生母不是长公主。”
长公主如果非要说,是他的嫡母。
叶小戌懂这个关系。
就像是皇后是所有皇子的嫡母,但是皇子们的生母都各有其人。
皇后的儿子是太子,太子没了。
“我的生母呢?”
叶小戌追问了句。
姜定蓉静静看着他片刻,见他是想要一个答案的,才简短回答了一句:“已经去了。”
“被杀死的吗?”
叶小戌小声问。
姜定蓉颔首。
是的,被淑平长公主亲手杀死的。杀死了常家姑娘,留下了刚出生的孩子。而后折磨了他长达十七年。
叶小戌垂眸哦了一声。
原来他没有母亲了。
没有了啊。
那个女人说她是娘,骗子。
叶小戌忽然压抑不住,急促呼吸了几下。
“小戌?”
姜定蓉有些担忧。
他的状态着实不好,有种心里已经病入膏肓的感觉。
这都是淑平长公主做的。
叶小戌摇了摇头。
“姐姐想做什么。”
问她?
姜定蓉犹豫了一下,只提到了一点。
“我会送给她一份大礼。”
“姐姐。”
叶小戌仰起头,忽然露出了一个笑脸。
“我也想给她送礼,好不好?”
姜定蓉心知,叶小戌的礼,淑平长公主怕是不敢收。
还有一天,姜定蓉布置的已经差不多,大清早的,阿庄送进来一份请柬。
姜定蓉拆开一看,笑了。
却是淑平长公主邀请颜二夫人的侄女,陶念念,前往她明日生辰宴赏花。
姜定蓉倒是不知道,淑平长公主的请柬居然会送到她这里来。本来她准备好了一切,根本不需要自己去的,但是现在,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既然能进去看她自己布置的一切,为何不呢?
这也许,是淑平长公主最后一个公开举办的生辰宴了。
一天后的清晨,姜定蓉早早打扮妥当。
叶小戌熟门熟路换上粉色衣裙,跑来找姜定蓉梳头。
姜定蓉给他梳了个双环髻,又簪了两朵杏花。
可爱的少女在铜镜里露出了一个天真的微笑。
姜定蓉有些不确定地想,淑平长公主也许认不出来了吧,这个乖巧漂亮的少女,就是她折磨着长大的叶小戌。
“姐姐,走吧。”
叶小戌主动牵着姜定蓉的袖子,兴奋地眨了眨眼。
“要去给她,亲自送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