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少女想要学习（完）（2/2）
“这是我的命！”顾丞云擡头直视着池清清：“我难道还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吗？”
“你当然能。但是顾丞云，你想过周扬吗？你想过你妈吗？她——只剩你了啊？”
“对，你想过我吗，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渣男！”周扬赶紧帮腔。
“……”
顾丞云垂下眼眸，其实他现在已经在后悔了，也知道池清清说的是对的。
很多时候，想要拥抱死亡喜只是很多人一时冲动下的选择，就像池清清说的那样，冰冷的河水已经将他冻清醒了。
他现在只不过是在发泄着自己压抑多年的迷惘与无力感——以愤怒的形式。
“明天不是高考吗，”良久，顾丞云垂下脑袋，他似乎变回了之前那个顾丞云：“…你们还来找我？”
“是啊，”池清清看出来他的变化，讥道：“这要是你死了，我跟周扬明天哪能安心考试呀？这不背上了一条人命了？”
“实不相瞒，”周扬环住了顾丞云的腰：“其实我已经准备复读了，丞云，你得等我。”
“……哪有这么夸张。”顾丞云无语道，经过刚才的一番发泄，他似乎比原来要活泼了一点儿，有了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靠，周扬，”池清清转向周扬：“你放弃这次高考了？你小子坑我？”
“不是，我开玩笑的。”
周扬还想再说，可刺目的手电筒的光却突然照着他，让他睁不开眼睛。他努力眯着眼，只能看见河堤上走下来几个模糊的影子。
“我们是警察！那几个河边的学生，跟我们走一趟！”
同样被手电筒晃了眼的顾丞云不敢置信地看向池清清跟周扬：“你们还报警了？失踪案不是得48小时受理吗？”
“我们没报警。报警了的话，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周扬也是一头雾水。
“那是谁报的警，”池清清有些紧张，因为一旦进了局子便意味着要叫家长来接，她不安道：“难道是路过的热情场的鬼怪吗？”
等三个人坐着警车，“乌拉乌拉”地被一车拖到了公安局后才知道，原来是载周扬跟池清清的那个司机不放心两个孩子，报了警。
“来，把头发擦了，这是刚接的热水，”值班的一个女民警细心地给周扬跟顾丞云各递了条毛巾和一杯热水：“别感冒了。”
“你们几个都把家长联系方式写一下，叫家长过来接一下人。”另一个男民警说。
“可以不写吗？”池清清不抱希望地问：“我自己回去。”
“那可不行。”男民警瞥了一眼周扬跟顾丞云两个落汤鸡，说：“大晚上的都跳河里了，怎么放心让你们自己回去。出事了怎么办？”
行吧。池池清清只得写了，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来的早，还能回去睡个饱觉。
在她之后，周扬也乖乖写了，毕竟事情闹到了警察局，不服软不行，他不打没有准备之仗。
而轮到顾丞云时，顾丞云却愣了一会儿，迟迟没有动笔。
“写吧，”周扬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顾丞云：“你妈她找你找的可急了，还上我家问了。”
“怎么？还是离家出走？”旁边的民警耳尖问道。
顾丞云写下顾妈妈的手机号，淡淡笑了笑说：“不是的，我只是手机丢了，我妈她联系不到我。”
民警没有拆穿顾丞云，他一一给三个人的家长打了电话，并说明了情况。
最先到的是田女士跟老慕同志，他们一个像踩着怒火而来，另一个则愁容满面，眼中全是担心。
“慕清清，我还说你安分了这么久，原来是攒着劲儿要给我来个‘大惊喜’哇，”田女士难得发了这么大的火：“明天就要高考了，你什么时候溜出去的？你还想不想考了——”
“别生气别生气，孩子她妈，你也说了明天都高考了，有什么事情后天考完了再说也不迟，先接孩子回去休息。”老慕同志在后面劝道。
田女士说什么池清清都受着，毕竟换她有孩子高考这么重要的时刻，前一天的晚上却夜里偷跑出去，还进了警察局，她也得疯。
“秋后算账是秋后算账，那是另一码事。”田女士气头未消，突然看到蹲在一边的顾丞云：“丞云怎么也在这儿，怎么身上还湿漉漉的……你们三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先回去吧，”池清清赶紧说：“我困了。”
“你还好意思说困？！”田女士虽是这么说，却说：“老慕，你快去把车开进来……丞云，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不用了，田阿姨，”顾丞云戴上了他好好学生的假面，笑着说：“我妈等下就来接我了。”
那我呢？周扬喝了一口热水，没敢真的问出来。
“慕清清，”车上，田女士一脸严肃地问：“究竟是什么事儿比高考都要重要？”
“欸，你这人真是的，不是说好了不问的吗。”开着车的老慕同志说。
“你别说话。”
“行行行，我嘴巴多行了吧？你也少说两句。”
“一条人命。”眼看着这对父母因为自己要吵起来了，池清清坐在后座上淡淡道。
如果真因为今晚的事情影响到了她明天的高考，导致了她的任务失败，那她也不后悔。
“人命？”听到这个答案，田女士有些愕然，但最终她什么也没有问。
*
第二天，终于有惊无险地迎来了高考。
在老慕同志的护送下，池清清来到了自己的考场，而田女士早早地就开车去了寺庙，准备为她女儿的高考插当天的第一只香火。
两天考完，池清清正准备回学校集合，迎面却有人拍了一张海报在她身上。
她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醒目的大字写着“星华教育——复读的最佳选择。”
池清清：“……”
池清清：真他妈晦气。
回到学校，“干部张”站在讲台上，给他们上了最后一课。
最后，这个年轻的任课老师诚恳地道：“虽然我是半道上车，成了你们的班主任。但跟你们度过的这段时间，我很充实，也收获了很多感动。”
“你们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老师希望，你们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好——下课！”
“老师再见！”三班不少人都红了眼眶，有眼窝子浅的直接掉下了眼泪：“老师您辛苦了！”
“干部张”笑着挥挥手，提前开溜，也不知是去躲哪个角落里哭去了。
上完这“最后一课”，池清清抱着自己没清完剩下的卷子、书往楼下走，突然，走廊外飘来了几张零星的卷子。
接着，卷子越来越多，里面还夹杂着一些课本。
“解放喽——”池清清他们班这一层，不知是谁先喊了这么一嗓子。
有一个人带头，几乎是所有人都抱着书跑到了走廊边上，把手里的书跟卷子抛到了外边儿，抛向了空中。
“解放喽——”
写满了墨字的试卷在空中纷纷扬扬，就像是六月末突然下了一场大雪。
池清清握着手里的卷子，也跟着抛到了空中。她看着漫天的试卷，一身轻松。
别了，华桐。
别了，这个世界。
·
半个月后，一个少女坐在电脑前，身后是两个比她还要紧张的中年人。
“我查了啊。”慕清清说。
“等等，给我个心理准备——”
慕清清不等老慕同志做好准备，按下了查询的按钮。
“语文127，英语136，数学110，文综235，总分，”老慕同志揉揉眼睛，不敢置信地喊了出来：“总分608！！！”
“太棒了，清清你太棒了！！！”田女士抱着慕清谁，开心道：“你想要什么奖励，妈妈都给你买！”
“不用的，”慕清清还有些不习惯自己母亲对自己的热情：“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健健康康。”
“你、你……”田女士眼中噙泪：“你真的长大了。”
慕清清腼腆地笑了笑。等她回到房里，突然望见桌上那本放的周正的，花里胡哨的粉皮日记本。
慕清清想了想，翻开一张一张，认真地看着。
这是她的青春，稚嫩、不成熟，但却又美好、温暖。
上面出现了不少陌生而熟悉的名字。比如顾丞云，又比如周扬。
顾丞云不愧是顾丞云，听说他成了今年的省高考状元，跟名校的一个女生并列全省理科第一；而周扬发挥一般，决定复读一年……
慕清清翻到最后一页，突然怔了一下。
“清清，有同学找你。”楼下传来田女士的呼唤声。
“好，就来。”慕清清应道，把日记本随意合上。
风从窗台灌进来，将桌上的日记本推开，停留在刚刚慕清清看的那一页。
只见日记的最后，有人用清秀的字迹写着：“慕清清，希望你可以好好享受你的二次人生。”
“祝你前程似锦，万事胜意。”
署名“池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