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2）
幸好有沈以微提前预告，许晏禾并没有太意外。
“明星的晚礼服定制，公司之前也接过，但效果并不如预期。”乔瑜说。
许晏禾点点头。
“过程也比较麻烦，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首先你要出三到五款样稿，带上面料样品，去艺人那里，让她挑选两款做白胚样衣，做成之后还要去艺人那里，让她试穿，现场修改，经双方确认，最后选定其中一套样衣做成衣，而且就算做出成衣了，还是要根据艺人的具体情况进行调整，来来回回加起来起码两个月的时间。”
许晏禾问：“但是如果她穿着我们公司的汉服参加红毯，达到了预期效果，大放异彩，是不是对我们公司也能起到宣传作用？”
“那是当然，不光对我们公司，对整个汉服圈子都是。”
许晏禾思考良久，然后告诉乔瑜：“阿姨，我想试一试。”
“明星可不好搞哦。”乔瑜提醒她。
许晏禾疑惑：“可是是她邀请我的呀，我是设计师。”
乔瑜笑了笑：“你接触之后就知道了，让小杨把对方经纪人的联系方式发给你，再让法务拟一下合同，注明路费由对方承担。”
许晏禾察觉到乔瑜似乎并不看好这单生意，她试探着问：“阿姨，您是不是觉得我搞不定？”
乔瑜摸了摸许晏禾的头发：“我相信你，但我舍不得你在别人那里受气。”
许晏禾此刻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脸阳光地说：“没关系，我总要走出舒适圈的。”
乔瑜无奈地笑了笑。
离开办公室之后，许晏禾先去找小杨。
当天中午她就联系上了宁霏的经纪人，她礼貌询问什么时候能上门为宁小姐量一下三围，经纪人大概在忙，语气有些不耐烦：“不用上门量的，三围的数据我发给你。”
“可是我还是想见宁小姐一面，不然我无法判断出宁小姐适合什么样的风格。”
“一定要上门吗？”
“是的。”
“诶呦你这真是……我把宁霏剧里戏服的尺码报给你呢？免得麻烦。”
“我不会耽误宁小姐太多时间的。”
许晏禾语气认真且不容拒绝，倒是把经纪人难住了。
宁霏是当红的新晋小花，粉丝众多，但在红毯造型这一块始终没有太出彩的表现，团队本来打算向别家艺人取经，结果正好撞上新剧路透图翻车和许晏禾作品被抄袭两件事，粉丝给宁霏的团队提供了一个新想法——穿汉服。
宁霏有过非常经典的古装造型，每逢古装美女盘点，必有她的一席之地，
经纪人当下就拍板，另辟蹊径，顺应时下的国风热潮，让粉丝呼声很高的年轻设计师许晏禾来为宁霏定制一套国风礼服。
经纪人前一天联系了乔瑜，第二天许晏禾就接下了这份工作。
经纪人本想着这小设计师也不出名，应该好沟通，结果许晏禾像是听不懂话一样，执拗道：“我一定要见宁小姐一面的，时间您定。”
经纪人压着火，“行吧行吧，她现在人在上海，后天上午有时间，到时候我给你发定位。”
语气差得好像许晏禾欠了她几百万。
许晏禾已经预感到宁霏会有多难相处。
难怪乔瑜说明星不好搞，还没见到本人，只是和经纪人沟通这一关，就给许晏禾来了个下马威。
好在许晏禾的心态愈发稳健，她想：这和连打带骂的孔夫人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把合同一系列事情配合处理完，许晏禾去面料区逛了逛，把适合晚礼服的布料挑出来。
晚上六点二十还有两节课，她忙完公司的事情，就收拾东西准备去培训班上课，结果一下楼就看到闻浔站在大厅里等她。
闻浔实在太惹人注目。
他穿着熨帖平整的烟灰色落肩衬衫，配上修长的黑色西裤，宽肩窄腰，仪态端正。
以前他很少把自己收拾得这样惹眼。
是因为恋爱了么？
闻浔的气质好像一夜之间从冷漠变成了清冷，因为添了几分温和。
他一看到许晏禾就露出笑容。
许晏禾忽然想起昨晚的尴尬时刻，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强忍住害羞，迈开步伐，迅速朝他跑过去。她踉跄着在闻浔面前站定，明知故问道：“你怎么来啦？”
“晚上有课吗？”
许晏禾很是遗憾：“有的，两节。”
闻浔看起来并不意外，“那我先带你去吃饭，然后陪你一起去上课，好不好？”
和昨天相比，他表现得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不再犹疑退缩，自信又有分寸，眼神里的宠溺多到快要溢出来。
许晏禾一受宠就故态复萌，一个劲往他怀里黏，“真的吗？你怎么这么好啊？”
闻浔刚搂住她，后面就传来一声轻咳。
许晏禾循声望去，是乔瑜和小杨。
小杨正刻意仰头望着天，摸摸耳朵又摸摸鼻子，用刻意的动作表示：我什么都没看到。
许晏禾立即从闻浔怀里逃出来。
脸颊微微发烫。
乔瑜故作无事地低头看了眼手机，问：“周末回家吃饭吗？”
这个问句没有明确的主语，许晏禾却听懂了乔瑜的意思，她转头看了眼闻浔，闻浔大概也听懂了，但没有任何反应。
许晏禾在心里吐槽：这母子俩怎么都是锯嘴葫芦啊？
她替闻浔回答：“他当然要回去的，阿姨，我可以跟着阿浔去蹭一顿饭吗？”
“当然可以，阿姨亲自下厨。”
乔瑜看向闻浔，许晏禾也偷偷用余光瞧闻浔，闻浔没有表现出抵触。
许晏禾松了口气。
“那你们就周六回家吃午饭。”
许晏禾笑着说：“好。”
目送乔瑜和小杨离开后，许晏禾试探着揪了揪闻浔的袖子，问：“你生气了吗？”
闻浔带着她往外走，“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因为我擅自替你做主……”
“你可以替我做主。”
许晏禾怔然，坐进车里之后才慢慢回过味。
闻浔关上车门，还没拉安全带，许晏禾就先抓住他的手，坦白道：“我怕你觉得我自私。”
她眼神诚恳地说：“我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因为乔瑜阿姨真的帮我很多，带着我入行，带我认识很多前辈，但我经常感到为难，如果我和乔瑜阿姨走得很近，就好像没把你放在心上，可是你对我来说更重要，我唔——”
许晏禾话说到一半，唇就被封住了。
她呆呆地眨了眨眼。
这次只是简单的厮磨，分开时闻浔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许晏禾一被亲就变得很乖，连话都少了。
“你不用在我和我妈之间为难，你和她志同道合，我能理解，也不会多想。”
许晏禾第二次作出承诺：“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因为忙于工作而冷落你。”
闻浔原本还在宽慰许晏禾，可听到许晏禾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他冷不防心头一震，看着许晏禾沉默很久，许晏禾的灼热目光将闻浔最后一道心防烧毁殆尽。
他想：他再也不放手了，哪怕某天许晏禾后悔，他也不放手。
初见时她穿着满是污渍的袄裙，怯生生地说“少爷，我叫许晏禾”，闻浔半点不信，却还是把她领回了家。
其实初遇那天起，冥冥之中已经生出注定纠缠一生的羁绊，只是闻浔和许晏禾那时太年轻，皆不自知。
他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轻轻的吻，说：“好。”
“过几天我要出差。”许晏禾说。
“去哪里？”
“上海，给一个女明星量身围，我要给她定制一件礼服，应该当天就能回来。”
“机票订了吗？”
“还没，要等对方经纪人消息，乔阿姨说这不是一个好差事，但我想试一试。”
“你会一直留在汉艺吗？”
闻浔突然问了一个许晏禾自己也没想出答案的问题，许晏禾支吾道：“我没有想好，我很喜欢设计汉服，又放不下刺绣，我始终觉得手工绣的价值是机绣无法取代的。可能等以后更厉害一点，我会走高端私人订制那样的路线，但我现在的功力还达不到，我目前还是会留在汉艺的。”
闻浔静静地听她讲。
“今天小杨给我看了一些女明星穿汉服走红毯的视频，她说每次一有女明星穿汉服出席活动，同款汉服的销量就会猛增。我在想，如果我能让这位女演员在红毯上大放异彩，说不定能带动汉艺的生意，也能让更多人了解汉服，何乐而不为呢？”
闻浔点头：“是。”
“我现在好像在闯关，隔一段时间就给自己一个突破舒适区的小挑战。”
“很棒。”
“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厉害，基本功不够扎实，大多数时候都靠运气，但我会努力的。”
她笑起来两颊有深深的酒窝，看起来很可爱。
闻浔以前最讨厌别人这样说话，他觉得给自己加油打气这种行为看起来特别傻，高中的时候他连誓师大会都没参加，打心底里排斥这种幼稚的行为。
奇怪的是，许晏禾这样做，就很可爱。
他忍不住又要靠近，许晏禾像是有了应激综合症，立即收敛笑容，两只手抵在闻浔胸口，抗议道：“不许亲了，一天亲好多遍。”
亲得许晏禾嘴巴都麻了。
闻浔并不强求，握住她的手，“忘了件事。”
“嗯？”
闻浔从后座拿出一束花，十九朵玫瑰，用黑色玻璃纸包成一束。
“你怎么又当真了？”许晏禾无奈地说。
昨天她送闻浔曼塔玫瑰的时候，随口说了句自己还没收到过花，她就知道闻浔会当真。
“为什么不能当真？只要你喜欢。”
他把一捧红玫瑰放在许晏禾怀里，“给女朋友送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他第一次提“女朋友”这个称呼，许晏禾心里酥酥麻麻，她嘟囔着：“只要我喜欢……如果我喜欢天上的星星呢？”
她总是故意说反话。
“我摘不了星星，”闻浔趁许晏禾放松警惕，又亲了她一下，然后在许晏禾羞恼之前说：“我只能在我能力范围内，给你最好的。”
“……”
许晏禾觉得闻浔变了。
一夕之间，他突然变得很会谈恋爱。
他擡手碰了碰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又在许晏禾低头凑近时，用刚碰过玫瑰的手摸了摸她的脸。
指尖带着凉意，动作却温柔。
完了，许晏禾想：她毫无招架之力，以后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