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2/2)
啧,这个小丫头,刚夸她几句,她就不好意思了,也太不禁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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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墨的房间外。
缕缕药香从药罐里溢出,白色的轻烟丝丝逸散于空中。窗户与屋门皆紧闭着,只瞧见时不时有御医愁容满面地从屋内出来,一边叹气,一边擦拭额角的汗珠。
宁辰安面色严肃地站在屋外,静静听完侍卫长的回话,浓眉紧蹙,沉声道:“那个小贼被你们审了一天一夜,竟然什么也没问出来?”
侍卫长又愧又愁,脸色铁青,埋着脑袋低声道:“三殿下,这小贼别看年纪不大,嘴倒是严得很,怎么上家伙都不肯吱声,兄弟们实在是没法子,只能来问问您的意思。”
宁辰安目光闪过一丝冷厉,语气微凉:“那小毛贼在乘月斋附近被人发现时,是晕着的?”
“正是,”侍卫长点头,迟疑道,“观月山庄的弟子们在附近救火,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小贼,将他五花大绑后送来的。不过,我们怎么审问也问不出他为何会晕在地上不省人事。”
宁辰安不虞地呵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头看去,只见谢汐岚领着华俸正朝他走来。
看到宁辰安,谢汐岚和华俸纷纷一愣,行礼道:“三殿下千安。”
“免礼,”宁辰安微微擡手,揉了揉眉心,问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谢汐岚挤眉弄眼地看了看华俸,轻声道,“有人想看看时公子,急不可耐咯。”
华俸脸上发热,暗暗手下使劲,狠狠掐了谢汐岚一下。
谢汐岚哎呦一声,拍开她的手,调侃道:“羞什么啊,敢做不敢当啊?”
宁辰安看了看大门紧闭的房间,为难道:“恐怕此时不太方便。”
谢汐岚和华俸异口同声道:“为何不便?”
宁辰安轻轻呼出一口气,艰涩道:“半个时辰前,御医出来,说时公子情况加重,不是很稳妥的样子,现下御医和药师都在屋里紧盯着,怕是不得空让你们进去瞧了。”
华俸脸色一变,心倏地提到喉口,双手惴惴不安地绞在一起。
谢汐岚也没想到时墨病情反复,甚至略有加剧,忍不住在心底埋怨自己几句。她余光一扫身旁的侍卫长,赶忙转移话题问道:“侍卫长,你怎么在这里?”
侍卫长臊眉耷脸地将方才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谢汐岚倒吸一口冷气,摇头道:“这种情况确实棘手。他作为人证是不能杀了的,但你们也不能下重手去拷问。他若不开口,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华俸脑袋里被时墨的病况占满,一旁的讨论只听到了一星半点。但她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什么似的,美目一凝。
华俸骤然擡头,擡声道:“谢汐岚,我午时的药还没吃,快跟我回去准备汤药。”
谢汐岚纳闷地看向她,奇怪道:“诶,你说什么呢,出门前不是才……”
“你记岔了!”华俸赶忙将她的话截住,二话不说便拽着她往回走。
谢汐岚怔愣之间来不及反应,只能向宁辰安抱歉挥挥手,扬声道:“三殿下,我们去去就来啊——”
眉心紧拧的宁辰安和不明所以的侍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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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俸没有回到昨夜暂居的偏房,而是径直往百果园后身的宅院走去。
谢汐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步跟在她身后,嘀咕道:“这是做什么啊,一惊一乍的!”
话语间,华俸走进宅院直奔正房,用力推开屋门,冲进屋里翻箱倒柜地找起东西来。
谢汐岚见她热火朝天地扒拉行囊,忍不住试探道:“华俸,你找什么呢?”
华俸专心致志地翻了半天,终于在时墨的包裹中翻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白瓷瓶。
她长舒一口气,满头大汗地伏在案几上,边喘边说道:“可算找到了。”
谢汐岚探头探脑的凑过来,细细打量了几眼华俸手中的瓷瓶,问道:“找这个有何用?”
华俸抚了抚胸口,待气息平稳后,才举起瓷瓶解释道:“此物是我与时墨的友人所赠。里面的丹丸,吃了后半炷香内有问必答,必说真话,半点的假话也说不出。”
谢汐岚诧异地瞪圆双眸,震惊道:“如此神奇?”
华俸点点头,认真道:“我可以作证。时墨当时吃了此丸的原料,对我和友人是无所不答,句句属真,想说的不想说的全说了。”
谢汐岚一听,两眼放光,惊喜道:“那快把它给三殿下啊,他正好能用上了!”
华俸却一把按住蠢蠢欲动的谢汐岚,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紧紧盯着对方,庄重道:“此物,不方便由我来交予,还需委托你交给三殿下。另外,瓷瓶里的丹丸无法尽数给他,最多只能给两粒。因此,他们要抓紧时间问掉该问的东西。”
谢汐岚颇为意外,不解地问道:“给两粒我能理解,如此珍贵的东西你们也不好全给了别人。但为何是要我去交给宁辰安呢?”
华俸垂下眼帘,神色不明地看了看掌心的瓷瓶,缓缓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种东西若以我和时墨的身份交予宁辰安,难保未来不会惹祸上身。但你不同。你是武林世家、江湖儿女,偶然得到奇珍异宝并不会引起宁辰安的猜忌,也不会被渝都的各派党羽所忌惮。说到底,还是我的身份使然,不得不谨慎一点。”
谢汐岚怔愣许久,终于明白华俸话语中的利弊得失。
她了然地点了点头,温声道:“你放心交给我吧,我会告诉宁辰安,这丹丸是师兄师姐送给我的生辰贺礼。”
华俸感激地看了谢汐岚一眼,打开瓷瓶倒出两枚豆子大小的药丸,小心翼翼放在谢汐岚的手上。
谢汐岚将丹丸仔细收好,正欲离开时,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道:“哎,对了,这丸子可有什么称呼?”
华俸微微一愣,脑海里闪过神梦机说的那一串莫名其妙的名字,不确定道:“好像是叫,叫什么来者?云,云……云豆丸?”
千里之外,渝都附近的小庄子里。
摆着一张苦瓜脸,正在跟师父大眼瞪小眼的神梦机,突然觉得鼻子一痒,“嗷呜”一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猝不及防被他喷了一脸口水的师父:“………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