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2/2）

张医生冷不丁，解释也是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趋利避害是所有人的本能，但是不能以伤害别人做为代价。

连旁观者张医生，都不耻张姐的所作所为。

张姐慌了神：“我不知道的，他们跟我说很安全的……我真的不知道的……”

“不知道，难道就能成为你犯罪的理由吗？”

曲宁远根本不想看这个伪装成慈眉善目的女人一眼。

要是在菲菲告诉他张姐有问题的那一天，他强硬地开除她，根本就不会有后续。

曲宁远也深深自责。

曲睿祥最后一丝疑惑得到了解答。

原来人性，并不会因为被善待而自然而然善良。

一个人善良还是险恶，和她曾经被宽容对待没有太大关系。

一个人想要作恶，怎么都会作恶。因，她的世界观即是扭曲。

警察同志被引进来。

“就是她吗？我们要固定下证据，哦？你们有视频？真是太好了，我们需要把存储卡带回去，还有牛奶杯……放心，这点余量足够我们做司法鉴定……”

似乎尘埃落定。

曲家两位男主人再不看这个恶毒的女人一眼。

仿佛看一眼都是污秽。

张菊兰只觉得两眼一黑，正气凌然的公安民警请她前去派出所协助办案，态度其实很礼貌。

但是张菊兰知道，一旦进去她的所有罪名都会落实。

毕竟，都是她曾经做过的事情。

张菊兰忽然崩溃，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恨恨地看着曲家这三个男人。

“什么金孙？不过就是一个克死爹妈的扫把星！”

她口出恶言，简直用尽了全天下最恶毒的诅咒。

“你活该爹不疼娘不爱，你就是个小怪物，以后变成大怪物。你有什么？不过是有点钱，有钱这么了？三岁没妈，一辈子没妈……”

曲宁远从来不打女人，但这时他青筋暴起，想要揍死这个恶毒的老巫婆。

张医生眼疾手快，把曲静佑抱起来塞进王姐的怀里：“带静佑回房间。”

边说，边去照顾边上曲睿祥的身体状况：“老爷子您别生气，她就是要激怒你们。生气就着了道了……”

张菊兰被曲宁远捂住嘴唇都还在大放厥词，直到被塞进警车，这才回过神，瘫软在座位上，仿佛被抽空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警察同志，我什么都没做……我，我吃药吃糊涂了……你们不能对我怎么样……我是无辜的……”

小民警只觉得这个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那样，现在这样。

好在－－

老民警不搭腔，只说：“放心吧，我们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群众，也不会放过一个作奸犯科的罪犯。执法记录仪全程记录的，放心，我们是公平公正的人民警察……”

张菊兰一口闷的药这时候上头，她全身瘫软，这才后知后觉，全完了。

＊

曲家。

总要有人收拾残局。

曲宁远和曲静佑睡在一起，就像在《虚拟人生》里他们一起度过的每一天。

现在回忆起来，那真是最好的一段时光。

曲静佑楞楞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曲宁远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没关系，这是那个阿姨的错误，不关你的事，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你自己。”

曲静佑翻身，他看着小叔真诚的脸，脸上满是哀伤。

“我还以为。”他终于开口了。

曲宁远静静聆听，他谨记菲菲的话——爱，自由和倾听。

当你不知道怎么做，就让情绪在空中飞一会。

果然，夜深人静，曲静佑开口了。

他其实不需要很多的开解，只需要有人倾听他的诉说。

“我还以为是我妈妈回来看过我。”

他终于说出口。

“床上有花瓣，我最讨厌的摆件碎了，又有幽灵偶尔会出现……”

他难过极了：“我问菲菲，要是我告诉别人会不会她就不来了？菲菲说：那就拍下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看，或者，我可以拥有和妈妈的合影……”

“没想到，竟然……”

曲静佑叹一口气。

曲宁远在黑暗中沉默。

“所以，你不害怕吗？”曲宁远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并不。”曲静佑头埋进被子里，仿佛，那就是妈妈温暖的怀抱。

“我只是，很可惜。”

他说：“我已经快忘记我妈妈的样子了。”

－－所以，即使是鬼魂，也一点都不可怕。

－－甚至，期待见到她；哪怕那是鬼魂。

－－只可惜，不过一场作恶的装神弄鬼。

与其说害怕，不如说是难过。

他难过，不是因为被人捉弄；而是因为心心念念的愿景，如泡沫被戳破。

曲静佑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曲宁远只能拥抱着他小小的身体，一时间，沉默肆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