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取代(2/2)
她敏锐地察觉到,关于并蒂鸳鸯红的事情,师尊讳莫如深,他应该猜到了她会问,却逃避了。
为什么?
而另一边,北荒女皇已经抽出一把弯刀,冲向了璇玑蘅,看上去像是打算鱼死网破。
璇玑蘅擡手召出一把长弓,几道箭矢转瞬离弦射去,与她的刀撞出轰鸣之声。
她们缠斗在一起,心照不宣地避开了虞岁岁周边的位置。
这处宫殿已经被她们的打斗波及,虞岁岁还没看清楚,已经倾塌得不成样子,她像条咸鱼一样躺在浴桶里,就是说,美女打架,她在旁边泡澡。
等她喝的迷药药效过去,那边的打斗已经分出了胜负,璇玑蘅到底是神女,凡胎之躯难以比肩神明。
虞岁岁跨出浴桶,用灵力蒸干了身上的水汽,走过去就看到一片断壁残垣,璇玑蘅负手而立,衣袍微乱,而北荒女皇持刀半跪,背脊挺得笔直,她伸手擦去唇边的血丝,淡然道:“成王败寇,璇玑蘅,你打算如何处置孤?”
“你这一步是险棋,功败垂成,虞姑娘入宫的消息传出去不过半天,能做到这种程度,还算不错。孤问你一个问题,”璇玑蘅盯着她与自己相似的眉眼,轻笑一声问,“小女皇,你想取代孤,是真的想成为神王的胞妹?”
“谁想做笼中玩物?”北荒女皇嗤笑一声,“刚刚只差一点,孤就会是南雍之主。只待联合仙门肃清玉京殿,神王一死,再没有什么能肆意挥霍孤的疆土和百姓。”
璇玑蘅逼近她,伸手揭下她的面纱,掐着她的下巴往上擡,轻声道:“孤喜欢你的野心。
“很多人都说女子一生最漂亮的时候就是及笄出嫁之时,孤却认为,女子最美的应该是她们有野心有决意,夺取一切胜利和荣光,得偿所愿意气风发。”
璇玑蘅说:“这世道如此,女子要站在高处,就要付出比男子艰苦十倍百倍的努力,也理所当然会比他们优秀十倍百倍。你比孤培养的所有继承者都要优秀,小女皇。”
是共鸣,是惜才,是见卿如见我。
“璇玑蘅,你动不了孤,而且你还要把孤安然无恙地送回北荒,否则就会惊动他。”北荒女皇伸手拂去了璇玑蘅掐着她下巴的手,眯眼笑道,“不是么?”
她们对视,一样美艳绝伦的面容,眼中是恨是欣赏,像是两匹都在蛰伏的猛兽,等待着时机扑上去死死咬住对方的命门。
“小女皇,难道没有人教过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璇玑蘅双手抱臂,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只还没有被驯服的野猫,“孤大办夜宴把消息传出去,就是为了引你上钩。来都来了,不如与孤打一个赌——孤要借用你的身份去北荒,最好能用最小的牺牲肃清玉京殿那些魔神,如果孤赢了,孤会是下一任神王,孤可以把女帝的位置送给你。”
“话不要说得太满,”北荒女皇说,“璇玑蘅,要是你输了呢?”
“孤不会输,要么胜,要么死。”璇玑蘅冷笑道,“就算是死,魂魄也是自由的。”
许久后,北荒女皇说:“好,孤陪你赌这一局。”
她们彻夜商谈,烛火燃彻四殿。
某处偏殿,虞岁岁和归海落英一起休息,听她讲孟逢春是一块不解风情的木头。
虞岁岁很认真地说:“师姐,有时候不解风情也是好事。”
别像师尊一样,一天天的,醋都吃不完,她一走他就开始阴暗扭曲。
她缓缓转了转腕间的手镯,上面的朝颜花常开不败。
其实关于并蒂鸳鸯红的事情,虞岁岁可以自己去问、自己去找,但她有些赌气,她不喜欢师尊对她有隐瞒,所以她要等师尊亲口告诉她。
归海落英说:“怎会是好事?我想跟他谈情说爱,他让我和她一起练剑。”
“那师姐是不知道,有些人最开始答应练剑,练着练着就开始亲亲抱抱。”
虞岁岁:在这里我要点名批评一个恋爱脑。
于是归海落英说:“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她本来已经打算睡下了,又瞥见虞岁岁的手镯闪了一下,就说:“岁岁,你的手镯好像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停过,是有什么人找你吗?”
“别管他。”虞岁岁打算先晾师尊一会,谁让他有所隐瞒。
没想到这一晾,她直接睡了过去,再睁开眼已经是隔天了。
归海落英把她摇醒了,说:“岁岁,璇玑女帝已经跟我们知会过,对外宣称北荒女皇南下西北烟州,我们混进宫女当中,一起去北荒。”
“好。”虞岁岁很快下了床榻。
她们在宫门与孟逢春汇合,御剑去了烟州。
以前柔兰的莲花川就在烟州,所以虞岁岁忍不住心生感慨,熟悉的沙海驼铃,黄沙尽头是荒野,荒野之间盛开了雪白的莲花,莲花开到尽头,就是连绵雪山,这里的天好像一直都是这么蓝。
“岁岁?岁岁?”归海落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一直走神。”
“没事。”虞岁岁回过神来,他们已经站在了浮空的云阁上。
高处的玉座上,璇玑蘅用障眼法掩盖了瞳色,换上了北荒女皇的衣饰,那些侍者和随臣没有一个认得出来,除了贺楼琼,不过他一听说这是北荒女皇的旨意,就默默配合了。
他们要在烟州停留一天,好歹装装样子,毕竟打着的旗号是南下视察。
“岁岁,今天恰好是烟州的节日,要不要一起去玩?”归海落英挽了她的手臂,亲昵地晃了晃。
“什么节日?”虞岁岁有些好奇。
“好像是烟州男女定情的节日,男子如果有心悦之人,就会为她吹笛奏曲,女子若有意,就解下发带系在他的笛子上。反过来,女子也可以向男子弹月琴。”归海落英说。
虞岁岁眨眨眼,问道:“那如果男子对给他弹月琴的姑娘有意,要拿什么系在月琴上?”
她知道了,归海落英一定是要趁机去给孟逢春弹月琴。
归海落英看了一眼身旁坐得端正的孟逢春,道:“可以是发带,也可以是剑穗。”
虞岁岁就说:“那师姐和孟师兄快去玩吧。”
她就不去做电灯泡了。
孟逢春本来还想婉拒,归海落英就擡起折扇轻挡,措不及防地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大有他不答应就一直亲的势头,孟逢春只好陪她一起出去了。
虞岁岁自己御剑回了莲花川。
这里还是种了大片大片的金丝雪种,碧叶琼花无边无际,只是莲池旁的民居已经换了样子,几乎看不出之前的痕迹。
她顺着斑驳的青石长街往前走,在一座熟悉的庭院前停了下来,朱璃碧宇已经半褪色,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虞岁岁有些期待,但推开门的是一位陌生的青年,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用夹杂着口音的话问她:“客人从哪里来?”
虞岁岁怔了一下,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走了。
莲花池里有很多年轻的男男女女坐在木舟上,悠扬的竹笛声和婉转的月琴声时不时响起。
她随手摘了几枝莲花,顺着脚下的青石长街往前走,偶尔会有男子对她吹起竹笛,她都婉拒说已有家室。
忽然,周围月琴声陆续而起,盖过了竹笛的声音,虞岁岁有些好奇地回头看去,红衣高马尾的少年缓缓向她走来,眉眼如画,姿容冠世。
玄九解了头上的发带,墨缎一样的长发气势万千地散落下来,见他解了发带,姑娘们的月琴弹得更大声了。
而玄九目不斜视地向虞岁岁走来,将手里的红绫发带系在她手腕上。
“我可不会弹月琴。”虞岁岁说。
少年冷戾的眉眼融开些许笑意,“无妨,我就当岁岁已经弹了。”
虞岁岁牵了他的手,把怀里几枝莲花塞给他,然后就带他上了一只木舟。
玄九把那些莲花放好,拿出一支竹笛,看上去是新削的,他将薄唇抵上去,悠扬动听的笛声就回荡在虞岁岁耳边。
虞岁岁伸手往头上摸了摸,她的发髻上都是玉钗步摇,也不知道今天恰好是烟州的节日,所以没有准备发带。
因为平日里都是应纵歌给她绾发,所以她的发带都放在他那里了。
她很流氓地问:“腰带你要不要?”
竹笛声一顿,玄九用手中竹笛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别胡说,哪有姑娘家把腰带系在别人的笛子上。”
虞岁岁瞥他一眼,“可是你的耳朵红了耶。”
明明就很想要嘛。
“……”玄九继续吹竹笛了。
虞岁岁虽然口嗨了一下,但没有厚脸皮到当着众人的面从锦囊里摸出一条腰带系上去。
她躺下去,枕在玄九的腿上,拿起一支莲花,用只开了两三瓣的莲花苞去戳少年的脸颊,“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当初那么见不惯绯衣了。”
玉绯衣也喜欢吹笛,在她生辰的时候送过她笛曲。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原来在烟州的习俗里,男子向女子吹笛子是表明心意。
玄九却说:“不止是这个。”
“还有什么?”虞岁岁眨眨眼,她抱着那一束莲花,半张脸都藏在雪白花瓣里,露出的眼睛眨呀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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