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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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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层单薄的心衣,顾让将手覆在赵开手背上,合上眼,“睡吧。”

她眉间闪过一丝疲惫,很快沉沉睡去。

赵开盯着她,很久才缓慢眨了下眼,他小心翼翼地偏了下头,将侧脸贴上顾让的头顶,感受着她平稳清浅的呼吸,才慢慢阖上眼。

……

顾让这一觉没有睡得很久,醒来时精力已经完全恢复。她还是睡前平躺的姿势,腰上横着一条手臂。

她转头,就看到赵开睡得正沉,呼吸绵长,眉头舒展。她看了一会儿,拿开腰间的手臂,起身穿衣走了出去。

外头天已经黑了,不见人影。

顾让走到假山旁,在湖边游廊看到了凭栏喂鱼的赵拓。

赵拓看见她,微微笑了笑,指着旁边的长椅道:“坐。”

他递来一把鱼食,见顾让不接又泰然自若地收了回去,继续往湖里撒。

顾让开口道:“你有什么条件。”

赵拓一愣,随即失笑道:“我只是想救我的弟弟,能有什么条件。”

顾让道:“你想救他和帮我们是两码事。”

赵拓的笑意变深,他一扬手,将剩余的鱼食都丢了下去,“果然我还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过在谈条件之前,你就没有别的问题想问我吗,比如,那个珍妃是什么人,又比如,小九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顾让意识到他嘴里的小九是指赵开,顺势问道:“从一开始,你们向齐国开战,就是在算计赵开,是吗?”

“可以这么说。开战的事是王后一手推动的,她是绥国上下最希望赵开回来的人。”赵拓说到这里面露讥讽,“不过真要追究,恐怕要从小九小时候开始说起。小九有没有跟你提过?”

顾让在那本册子上看到过赵开的幼年,是从顾澂嘴里所知,但与实际是否有出入,她不得而知,就道:“没有。”

赵拓闻言面上浮现出一丝诧异,随即了然:“也是,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他顿了顿,望向湖面的目光变得悠远,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这么说吧,小九和我们的出生都不一样,他是在我父王和王后的期许下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王后怀他那年,适逢大旱,他出生时便天有异象,出生后不久天降甘霖,国师便断言他是绥国的祥瑞,能够保佑绥国。”赵拓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但是你知道,这种查无实据的话,可以是确有其事,也可以是空xue来风,反正据我所知,那段时日王后和国师暗中没少往来。”

他前面说的和顾澂的对上了,但要更加详细,事情在赵开八岁那年发生了变化。

“小九八岁之后,绥国的天灾人难莫名多了起来,被你们齐国打得节节败退,城池接连失守,朝堂上也很乱,那段时间父王沉迷女色,底下的官员就把手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最后的结果就是,百姓的日子不太好过。”

“不知何时起,王都里就有了一个传言,说是绥国的国运都汇集在小九一个人身上,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会不停吸走国运,甚至身边人的气运。他早逝的姐姐,就是这样被他害死的。”

“父王原本不信,直到小九九岁生辰的时候,你们齐国打到了翼城关外,国师肯定了这个传言,并说只要把小九交出去当质子,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后来小九就去了齐国,齐国也按照约定停止攻打我们。”

那个时候赵拓已经快及冠了,很多事情都看得分明。

齐国接受停战的条件,并不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质子,而是因为翼城那种荒凉得连水都成问题的地方,他们不屑于攻占。

其实赵开很无辜,他只是朝堂与后宫争斗的牺牲品。怪只怪他年纪太小,又太过出色,不懂得收敛锋芒,被父王的宠爱、母后的鞭策、国师的恭维、老师的夸赞、官员的奉承、百姓空无的爱戴高高捧上了高塔,最后又被妃嫔的忌妒、官员的推诿、国师的见风使舵、百姓的愚昧、父王的昏庸、母后的无能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分明是帝王昏庸无道,官员尸位素餐,却把一国的兴衰胜败系于一个稚儿身上。把稚儿推出去做挡箭牌,就觉得能够粉饰太平,掩盖自己的无能与失败,堵住书生的口诛笔伐和百姓的悠悠之口。

“说来可笑,如果没有小九,被推出去当质子的人应该是我,毕竟几个王子里我最不受宠。”赵拓笑了笑,“所以,我始终觉得亏欠小九。”

幼时的风光让赵开养成了非常天真的性子,又出乎意料的谦恭和良善,几个王子里,小九最亲近他,追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大王兄地叫,听得人心软。

顾让没有被他此刻表现出来的愧疚与怀念所欺骗,而是道:“即便如此,你也没有阻止他回王都,没有告诉他真相。”

而是任由赵开一无所知地回到王都,毫无防备地落入早就设好的圈套。

因为这与他的利益相悖。

赵拓沉默片刻,没有回应顾让,而是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小九走了之后,王后急于争宠,又怀了一胎,这一胎顺利出生,叫赵珞。”

“赵珞没有小九出色,但他非常乖巧,很懂得讨父王的欢心,所以父王越来越宠他,所有子女里,他最宠的就是他。直到去年初,我父王新纳了一个妃子,就是现在的珍妃,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任由她干涉朝政。”

赵开顿了顿,“后来,她鼓吹父王开战,她说她有一个绝妙的法子能够保证绥国大捷。但是代价是,要赵珞牺牲一些东西。”

“她要赵珞死?”顾让问道。

“还不如死了呢。”赵拓嗤笑一声,“她说,父王贵为一国之君,身上流淌着真龙之血,只要借血于将士,就能让将士们变得勇猛无比。但是,父王身子尊贵,用至亲之子的血也是一样的。”

“所有子嗣里,我父王最亲的就是赵珞。一开始我父王不同意,王后更是竭力反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王后一改往常,也开始劝说父王开战。”

顾让知道为什么王后的态度忽然变了,因为莟娘传给她的消息,那个消息让她想起了被遗忘在异国的孩子。

那个孩子曾深受绥王宠爱,百姓拥戴,被国师断言说身系国运。

那个孩子自幼远离故土,在绥国没有根基,没有护佑。

他是赵珞完美的替死鬼。

王后已经没有精力再生一个孩子,再培养一个王嗣来争夺帝王的宠爱,稳固自己的地位,一个被帝王抛弃的孩子和一个能让帝王在征伐敌国与子嗣康健之间摇摆不定的孩子,她很清楚要选哪个。

仅余的母性促使她写了一封信,让赵开自己选择,但是,赵开没有收到。

“我也是等小九回到王宫之后,才明白她打的是这个主意。”赵拓叹了一声,“但是,太晚了。”

“我很想救他,但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王子。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赵拓道,“我们从小九嘴里知道了你,又恰好抓回了试图逃出王宫的戚风。”

在赵开的寝宫没有彻底封锁之前,他时常去看望赵开。那些事情他没有参与,但也时刻关注。

珍妃的人抓回戚风往死里打的时候,正好被他碰见了。

他注意到,戚风的手里死死抓着一把奇怪的木质钥匙,他当时就想,戚风逃出去干嘛呢,他是受不了猪狗一般被折磨的日子所以想逃吗?

可他不觉得这个一开始为了保护赵开疯起来连王后都想杀的人会抛下赵开,于是在那些人走后,他问了一个问题。

他问戚风,你想出去找谁救赵开?

又是顾让。

从戚风嘴里,他不再对顾让一无所知。

“我可以帮你离开王宫,但这件事最后的结果不一定会如你所愿,”赵拓把所有可能的后果都说给他听,“你可以考虑一天,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再来。”

但是戚风没有考虑一天,仅仅思索了几瞬,便答应下来。

赵拓第一次参与到这件事里面,他去找了绥王,告诉他如今齐军的监军是齐国的六公主,告诉他齐国的六公主与赵开有过婚约,告诉他戚风逃出宫就是想去找齐国六公主。

当时珍妃也在,珍妃立马就建议绥王利用赵开和戚风引诱齐国六公主来。

但他低估了珍妃这个女人的恶劣程度,她命人割了戚风的舌头,打断了戚风的一条腿,才把戚风放出宫去。

赵拓说到这里眼里满是厌恨,看得出来他对珍妃深恶痛绝。

“我告诉父王这些,也是想戚风能够顺利出宫,找到你来救小九。”

顾让看着他,他的眼神和语气都很真诚,但是,“这只是其一。”

赵拓敛了表情,眼底意味不明,半响笑了一声:“不错。其二,我需要一个帮手。”他看着顾让,再难掩饰自己的野心,“我听戚风说,你很厉害。而你能带着小九安然无恙地逃出王宫,证明了这一点。”

顾让不置可否,淡淡道:“条件。”

赵拓的笑意变深:“我敢保证,我的王府现在是全王都最安全的地方,我可以提供你们养伤需要的一切东西,作为交换,你要帮我做一些事情。”

“珍妃和她底下那些来路不明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笼络官员,把整个朝堂搞得乌烟瘴气。父王终日沉迷女色与占卜问卦,只听国师谗言,而王后褊狭善妒,只顾自己的位子是否稳当,他们已经不适合在那两个位子上坐下去了。”

他定定瞧着顾让,似乎笃定顾让会同意。

顾让微眯了下眼,手指下意识要摩挲某个物件,搭到衣摆上却落了个空,她也不在意,手指轻敲了几下腿侧,道:“珍妃用来控制人的手段是巫蛊。”

赵拓闻言有些错愕:“巫蛊?”

顾让继续道:“她用赵开的血做成药丸送到边关,你们的士兵服用后变得力大无穷,实际上起作用的却是蛊虫以及用来控制蛊虫的笛声。”

“在笛声消失之后,你们的士兵会变得很虚弱,在我来绥国之前,我们已经利用这点打了不少胜仗。”

赵拓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我可以帮你解决掉珍妃和巫蛊,也可以命齐军不再利用绥军的薄弱点取你们士兵的性命,但条件是,除了为我们提供庇护之所,你当上绥王后还要立马下令收兵,并与我齐国签订百年盟约。”

赵拓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这个监军当得还真是合格。”

顾让面不改色,淡淡道:“过奖,各取所需罢了。”

赵拓闻言却朗声笑起来,半响道:“和你合作,一定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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