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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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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让低下头,继续解决自己碗里的元宵。

一碗热乎乎的元宵下肚,赵开浑身都暖和起来,人也彻底放松下来,他摸了摸腰间,动作一僵。

“怎么了?”

赵开有些尴尬道:“我出来的急,忘带钱了。”

顾让拿出自己的钱袋子,从里面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

赵开更尴尬了:“啊……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付钱。”

顾让:“没关系,我有钱。”

崇文帝给了他们一百两黄金。

赵开:“……”

他忍俊不禁:“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二人沿着长街闲逛,街道两旁摆了不少摊子,有卖猎奇面具的,有卖木梳玉簪的,也有猜灯谜的,各式商品琳琅满目。

赵开一见卖天灯的便走不动道了,有些愣神。

顾让问:“买一只?”

赵开却摇了摇头。

河畔支着摆放笔墨的桌子,专门提供人们在天灯上写字。人们会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愿望,企盼愿望随着天灯升高,上达天听。

两人走到河边,仰头看着写满各色愿望的天灯被放飞,缓缓上升到高处。

路旁有小贩拿着插满冰糖葫芦的草靶在叫卖。

顾让去买了一串,递给赵开。

赵开接过来,转了转手里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笑弯了眼:“你把我当小孩子哄啊。”

顾让不置可否,只道:“尝尝看。”

赵开低头咬了一颗。对岸有戏文声传来,悠悠入耳,河上不知是哪家的富商包了游船,请来歌姬,咿咿呀呀的唱曲声和着悠扬婉转的乐戏,在朦胧的河景上飘荡着。

河上放了许多花灯,承着众生祈愿,盏盏相连成线,顺着河流缓慢地荡向远方。

顾让从河岸尽头收回视线,重新握住赵开的手腕,拉着他去了开在河边上的茶楼,找了二楼临河的座儿坐下。

她点了茶水和许多点心,赵开看着,心口涨了一下。

所谓人间繁景,大抵如此。

夜风轻柔,两人听着耳畔袅袅曲声,不约而同都安静下来,天上、河中、地上人们手中的各色灯盏相映成辉,就像天上银河铺展开来,落满了整个人世间。

过了一会儿,顾让问道:“消气了吗?”

“唔……”赵开说,“还差一点点。”

再多一点点时间,让他被这么哄着。

顾让就问:“还有什么想玩的吗?”

“你平常出宫都干什么?”赵开道,“这样吧,你带我去常去的地方逛一逛,我就彻底消气了。”

顾让:“……”

她要将人带去乱葬岗玩吗?

赵开却好似误会了她的沉默:“你不愿意?”

“……不是,我出宫也没干什么。”

不是挖坟,就是偷人家果子,实在是——

难以启齿。

她想了想,总算想起一个地方比较合适:“你真要去?”

赵开郑重其事地点头:“嗯!”

顾让就带人去了一家成衣店买了两件锦缎绒芯大氅,付钱的时候余光瞥见一旁挂着的一套宝蓝金丝流云纹滚边长袍,视线停了几瞬。

店小二注意到,忙道:“姑娘好眼光,您看的这件衣裳可是由顶级的裁缝绣娘用上好的织金锦制成,历时三个月,冬可保暖夏可凉,而且保管全京城就只有这么一件。”

他目光一转,看向旁边的赵开:“您是给您的小相公看的吧?小相公天人之姿,穿这件衣裳再合适不过,小的给您二位拿下来试试?”

赵开一愣,还来得及反驳他话中纰漏,就听顾让问道:“试试?”

她也没反驳……

赵开心想着,晕晕乎乎地就拿着衣服去换了。

他不多时便换好出来了,店小二确实没说错,这衣裳的确衬他。他长得昳丽,在宫里为了不惹人注意,都是挑着素色的衣裳穿,少有这般张扬的颜色。

靓蓝的布料与领口金丝更衬得他冰肌玉骨,他看着顾让,眼角艳意没再被外物刻意压着,眉梢轻挑,勾人得紧。

店小二看呆了,半响才闭上微微长大的嘴,迎上前连声夸好看。

赵开走到顾让面前,语气中含着不确定:“怎么样?”

顾让低眼看着他腰间,伸手碰了一下略显宽松的衣袍,道:“这里有些宽了。”

店小二闻言忙道:“能改能改,咱们店里就有裁缝和绣娘,小的去叫来给这位公子量一下腰身,现在就给您改合身。”

他刚才将这衣服吹得天花乱坠,实际这衣服不知道在他们店里放了多久,一直无人买。一来它工艺上等,又以黄金为织线,十分昂贵,二来这衣服挑人的紧,穿着好看的人买不起,买得起的人穿着不好看。

他们东家正苦恼着这衣服怎么处理,这下好了,难得碰上又有钱又好看的买家,他可得抓住机会卖出去,这个月月钱铁定能高上不少。

顾让不置可否,目光在店内睃巡一圈,最后拿了一根白玉带,递到赵开面前。

赵开接过扣上,白玉带长度正好,收拢长袍,贴着他的腰身。顾让一直看着,手指摩挲了几下,少顷伸出手,将赵开背后不小心被玉带扣在里头的发尾轻轻抽了出来。

她转身走到柜台,将长袍和玉带一并买下了。小二收好那一锭金子,笑得合不拢嘴,将赵开换下的外袍和两件大氅一并打包好递给顾让,“二位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二人走出成衣店,赵开才回过神来似的,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崭新的衣服,伸手小心摸了一下,嘴角无意识翘了起来。

他一直沉浸在这种无端的喜悦之中,直到他跟着顾让,越走越昏暗,才恍然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回宫的路吗?”

顾让没否认,回道:“顺路。”

她带着赵开一路走到接壤皇宫的那座山脚下。这里距离闹市有一定距离,没有灯火,顾让取出一个火折子吹燃,将装着大氅的包袱背到肩上,空出另一手拉住赵开的手腕。

“跟紧我,小心脚下。”

顾让早将整座山都摸透了,选了一条较为平坦的路,拉着赵开爬上山顶。山顶的月光未被遮挡,寒风亦是,顾让便将火折子熄了放好,解开包袱取了大氅出来,一件递给赵开让他披上,一件自己系上。

她将人拉到一棵高树上,让他坐在靠树干的一侧,自己在外侧坐下。

双脚悬在半空,赵开晃了几下,四处张望了下,问道:“然后呢?”

顾让一愣:“什么然后?”

赵开茫然:“爬上来后呢?我们做什么?”

顾让瞰着远处,轻声道:“看。”

赵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呼吸一轻,眼睛里不可避免地浮起惊艳。

这里的视野实在很好,可以俯瞰整个皇城。清月与疏星交相辉映,冬虫咛咛,风吹云烟,远处群山朦胧,影影绰绰,半掩在夜色中。万千盏天灯徐徐升在半空中,烛火混着月光撒落在河面上,护城河水清澈舒缓,似一条飘扬的银锻缭绕着皇城,城内万家灯火,人影幢幢,仿若一幅绝美的画卷。

赵开半响失语,他坐在这里,心里的那些愁绪、筹谋一下变得很轻。

他转头看顾让,不由怔愣了一下。

顾让和他不一样,她依旧平静,淡淡的看着一切,黑沉沉的眼眸中映不出分毫繁华的色彩,也未见丝毫惊叹欣赏之意。

有一瞬间,赵开觉得她同外界的一切都是割裂开来的,包括自己。

她就坐在自己身侧,却好像离自己很远。

他还未反应过来,手已经不受控制地伸出去扣住了顾让搭在树枝上的手。

顾让侧头,略有疑惑地看着他,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

赵开收紧手,指腹在粗糙的树皮上摩擦而过,喉头动了动,“你……你……”他说不上来,余光瞥到远处星点般的天灯,半天才接上:“你怎么也不放天灯,不许愿吗?”

顾让摇了摇头。

她之前想找回自己的记忆,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经常失忆,可是花了几天适应后,又觉无谓了。

她垂眸看向赵开搭在她手背上的手,他捏得很用力,指骨泛白,指尖蹭在枝干上,有几道红痕。

赵开注意到她的视线,慢半拍收回手,欲盖弥彰道:“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你怎么找到的?”

顾让:“偶然发现的。”

“你经常来这里吗?”

“嗯。”

“那你坐在这里的时候,都会想些什么?”

“不想什么。”

“你带其他人来过吗?”

顾让摇头。

一来一回间,赵开心里的不自在消失了,他斜倚在一旁的主干上,微眯着眼感受扑面而来的夜风,神情惬意。

夜色渐浓,他打了个哈欠。

顾让观他神色,而后道:“回去吧。”

她率先跳下树,转而向上伸出手,赵开将手搭上来,也跳了下来。

两人原路下了山,趁着禁卫军轮值换班的时候溜回宫里。

赵开重新扣上了脚镣,顾让将人送到北隶府门口,将装着换下外袍的包袱递给他,“进去吧。”

赵开走了几步,倏忽停下转身:“六公主。”

顾让还在原地,闻言看了看他:“你可以叫我名字。”

赵开怔了下,然后慢慢笑了起来,他认真望着顾让,轻声道:“让让,谢谢你,我今晚很开心。”

他犹豫片刻,这时才敢问出一直压在心里的问题:“你为什么不用我送你的药?”

他回想着宫宴上远远瞧见的殷红后背,眉头不自觉蹙了起来,算算时间,如若顾让用了他的伤药,早在宫宴前便好了。

或许是顾让今晚的纵容让他的胆子大了起来,他继续问:“为什么让福吉躲着戚风?我……我很担心你。”

顾让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而是道:“你如果想找我,可以不通过其他人。”

她随手指了指北隶府中最高的一棵树,“在那里挂一颗铃铛,我看见了会来找你。”

“这是约定吗?”

“嗯。”

顾让目送着人走进北隶府,才转身离去。

赵开阖上门,戚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走到赵开身边:“主子——”

他看见赵开的新衣裳,卡壳了一瞬,心想完了,六公主的糖衣炮弹又来了。

再过一段时间,主子又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偷偷伤心了。

前半夜顾让带赵开出宫时,他左思右想不放心,偷偷跟了上去,期间顾让往他这个方向瞥了好几眼,但始终没戳穿他。

他也是头一回见到顾让翻宫墙,心里不免惊讶,他们当初花了很久时间才找到法子将消息递出宫,顾让却如出入无人之境,这说明她对皇城禁卫军的分布与轮值制度非常熟悉,才能每次都顺利避开,想着就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属下观六公主身手,似不在属下之下。”

他半响没得到赵开的回应,有些疑惑:“主子?”

“咳。你说什么?”

戚风重复了一遍。

赵开瞥他一眼:“要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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