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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三合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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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道:“今日我拿食笼时,便瞧见是质子殿下为二皇子取走的。”

“二皇子以折辱质子为乐,或是为了借机辱他......”

可她心里却不这样想。

那日她听见,沈清远要杀路无殊,可盛京眼目众多,或是不好下手,而且圣上也不会想要质子死,质子一死恐两国开战,今国库空虚,哪有余银供打仗用呢?

所以,他会不会是想在京郊杀了路无殊?

***

山中甚爱落雨,烟柳窈窕之色隐隐。

不知何时,天空莹白一片,细雨蒙蒙,一片淅沥。

江遇宛欲去另一道院子里寻宋烟琼,挥退了白术,独自撑了把油纸伞行在路上。

绕过角门,走到了宋烟琼的禅房,她伸出手敲了敲门。

下一瞬,里面传来女子冷清的声音:“请进。”

江遇宛这才发现那门是虚掩着的,她折了伞,方打开了屋门,却见里面有些黑,只看见了宋烟琼面容平静的坐在桌旁。

“宋姐姐,我的药何时能停啊,那药也太苦了。”

她径自坐到宋烟琼身侧,耷拉下眼扯了扯宋烟琼的长袍袖子。

相处了好几日,她已经把宋烟琼当作了一位温柔的知心大姐姐。

撒娇卖萌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宛宛,坐正,尚有客人在呢!”宋烟琼略微凛了眉色去看她。

“汀白娘子何必如此见外,这位便是朝阳郡主吧,当真生了一副好颜色啊——”一道低沉的声音适时响起。

江遇宛这才发觉屋中角落处还坐了个人。

那男子一身紫色长袍,容貌可称的上英俊,只是面色暗郁,眼眸阴鸷,颇有几分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她,还故意拉长了语调。

是二皇子沈清远。

她忍下厌恶,神色冷淡的对他行了个礼:“二皇子安。”

沈清远只见那女子虽脸色苍白却面容精致,身形柔弱,一身素衣绝色。一双翦水秋曈里盈着水光望过来一眼,让人心生怜惜。

沈清远痴痴的看着她的脸,只觉得自己曾历过的所有美人都加起来,也不及眼前少女艳色。

江遇宛侧头避开他令人作呕的目光。

忽听一道冷淡的笑声响在这安静的屋中。

这声音似曾相识,江遇宛掀了眼皮看去,却见更暗的角落站了道挺直的身影。

路无殊笑容有些发冷,带了三分提醒:“殿下莫不是忘了来意。”

“放肆!本王的事何须你来提醒!”沈清远面上带了几分阴鸷,森冷斥道。

路无殊一副怯懦状,沉默着不再出声。

她却看见了他眼中的不屑。

......

这时,宋烟琼倒了杯茶递过来,直视着沈清远,声线凉凉:“殿下有事不妨直言。”

沈清远眸光微闪:“听闻殊音师太近日居于兰若寺,本殿下特来拜见,未料师太却不愿见我......”

他叹息:“望汀白娘子相助。”

宋烟琼扯了扯唇角,浮起笑意:“原是这事,请回吧,我自会劝劝师父。”

她始终语调平稳,浅浅笑着:“只是,我也不知劝不劝的动......”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想是不会有岔子。沈清远笑意加深,故作大度:“无妨,娘子肯相助,本殿下已是万分感激。”

宋烟琼冲他颔首:“那便请殿下先回。”

待那两人出了门,江遇宛想问问宋姐姐,她为何要助二皇子?

宋烟琼看了看门外寒雨,又侧过头来看江遇宛,率先截了江遇宛的话,若有所思道:“这雨隐隐有滂沱之势,快些回罢。”

江遇宛突兀发现——

她虽然脸上挂笑,但眼里却凉凉,泛着冷光。

***

待江遇宛撑着伞行在广玉兰树林中,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此行的目的尚未了结。

她蹙眉想着,那药,是喝还是不喝了?

正在苦苦思虑,一道身影撞入了她的视线。

圆门后,另一个院子中,因着尚未及冠,且还梳着高马尾的路无殊,低垂着头,浑身湿透的跪在小径上。

应是今日又碍到了沈清远的眼,在这大雨中罚他。

江遇宛不由想,怎么他每次被罚都能被她瞧见是么?

这是个什么道理?

因着没有系统的任务,江遇宛屏息噤声,默默从另一边走开了。

她没有看到的是,在她收回视线,迈出步伐之时,路无殊侧过头深深的望过来一眼。

......

入夜时分,天色茫茫。

江遇宛站在窗子后,望着窗外滂沱的大雨。

猛地,她对上一双黑岑岑的眼睛。

她吓了一跳,脸色“唰”地一下变的苍白,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窗外的人却正好从大开的窗子跳了进来,还颇自觉地关上了窗户。

江遇宛不由继续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她慌乱地擡起眼睫望住了来人,霎时一惊,怔怔道:“路......无殊?”

路无殊擦了

她松了口气,却仍然戒备的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路无殊微擡眉眼,走近三分,坐到了她房中的木椅上,径自从壶中倒了些茶,一口气灌到了喉间。

他的眉眼生的极好,清秀雅致,若隐下眉眼戾气,可称得上美如冠玉。此时脸上沾着水珠,一双清冷的眼睛干干净净,透出月光一般的卓绝。

江遇宛见这个不速之客视她的话为无物,惊的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不可思议的重复了一遍:“你来做什么?”

他修长清瘦的手指搭在白色的杯盖上,擡眼打量她一阵,忽然叹了口气:“他要杀我,刺客现下便在外面的林子中寻我的踪影。”

江遇宛擡头望去,只看到被他关紧的窗户。

她觉得,应是真的。

竟被她猜对了,沈清远此行带着路无殊,果真是为了杀他。

可他也实在愚蠢,质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杀害,他以为,圣上不会疑心他吗?

......

江遇宛没再说什么,坐到了桌案旁的红木椅子上,两人之间不过隔了三四步的距离。

这就放下戒备了?

路无殊觉得有些好笑,微微一挑眉:“郡主,你便不疑心我说的话么?”

他的脸陷在半明半暗之中,声线如同雨滴倾泻,委实清冷动听。

她被蛊惑了一瞬,竟脱口而出:“你不会骗我的。”

路无殊长眉微扬,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接着,她蓦地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话多有不妥,江遇宛轻轻眨了眨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说罢她便垂下眸子,掩下目中狡黠。

这鬼话只是随口一说,更因为他是她破局的关键呀,若他死了,那她的任务毫无疑问也会失败。

路无殊顿了顿,嘴角翘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救命之恩,定当......”他故意把话说了一半,想瞧瞧她的反应。

江遇宛却说:“不要你报,本郡主大人大量,怎会计较这小小恩德。”

她是第一次自称“本郡主”,却无骄纵,只有几分可爱。

路无殊眼底愈发起了些笑意,望着她清澈的眸,心脏蓦然开始跳动。

咚、咚、咚......

一下一下砸在他耳侧。

“殿下,你是否快要及冠了?”在他愣怔之际,便听见眼前人稚软的声线。

路无殊再度擡眸,看见一张笑脸弯弯的脸,认认真真看着他。

她还是乖乖巧巧的模样,谈笑间,却掩不住浑身的苦药味。

——可真是心大啊。

路无殊“嗯”了声,掩饰般的垂下眼,声音故意冷淡了几分:“我生于二月二。”

她在口中念叨:“二月二......是花朝节!”

江遇宛托着腮,转了转眼珠:“那便是快了。”

他应是及冠之后回的北襄,亦是那年冬天攻的南昭。

“......”

路无殊显然不能理解她的脑回路,他低低道:“今日才七月十六,尚还有半年有余,如何快了?”

江遇宛一愣,她是在算自己剩下的时日,自然觉着快。

而眼前人待在敌国,被日复一日的折磨,怎会觉得快?

她忽而觉得有些伤感,笑靥淡了下去,低下头不再说话。

路无殊摩挲茶杯的手顿了下,他心中被那股陌生的情绪充盈,面上也静了下来。

咚、咚、咚......

它又跳动起来。

路无殊拿手复上胸口,使劲按住。

他的眸中罕见的露出些不解。

为何、为何会如此?

......

夜色渐渐深浓了,外头的雨声渐渐缓下。

眼前人撑着头,已然阖上了眼,只露出一张纯洁无害的脸颊,呼吸浅浅,毫不设防。

旋即,他缓缓走近,伏下身,黑色的影子将少女纤弱的身子罩住。

清瘦的手复上她的眼睫,那鸦羽般的睫毛便颤动了几下,他眸色幽暗几分,手缓缓往下移,复上她的鼻尖,再然后,是粉红的唇瓣。

郎君纤长的手指摩挲在少女微微嘟起的唇瓣,须臾,他过电般收了回来。

“笃!笃!笃!”一下比一下急的敲门声突兀响起。

混着白术不甚清晰地声音:“郡主,郡主!你在里面吗?”

江遇宛猛然醒来,白生生的小脸往下坠了坠,本隔着两三步的人如今站在她面前,她却无心顾及,一边高声道:“在......我在,怎么了?”

她一边站起来,一双白净的手攀在他身上,将他往后窗那边推,她焦急的快声道:“你不是会跳窗吗?现下已快亥时,那些杀你的人必定走了,你从这里跳出去,回房歇息罢。若被白术瞧见你我二人同在一屋,必定会多想,你快些走!”

路无殊看了眼她泛着绯红的脸颊,微微垂首,敛去幽深眸中情绪,顺从的跳了出去。

门外的细雨顺着打开的窗户斜了进来,扫在了江遇宛的脸上。

她眉心一跳,猛地反应过来,外面尚还下着雨,她就该递把伞给他的。

不若,淋两番雨,会生病的吧?

隔着一道门,白术又开始喊:“郡主怎么反锁了门?”

江遇宛连忙理了理衣服,拍了两下脸颊,上前为她开了门。

门外,白术青丝披散在颈侧,单单披着件外衫,见门被打开,她往里走了半步,伸出手将伞合上,方才进了屋。

白术问她:“郡主怎么亥时还点着灯?”

她夜间起身,看见郡主房中还盈着光,心中不放心,披了件衣裳便想来看一眼。

江遇宛避开她的视线,作势打了个哈欠,水光泛出,映的眼圈红红:“我方才忘记了,趴在桌案上便睡着了。”

白术狐疑的看着她,触及她水光潋滟的双眸,终是叹了一息:“我就该看着郡主睡着再走。”

江遇宛有点儿不好意思,心虚地垂下了头。

白术却以为是她困极了,上前为她宽衣,又拿帕子沾了水为她细细擦脸,待她躺到床上,白术坐在边上,轻声道:

“睡罢。”

***

翌日晨起。

细雨也歇了,天边渐渐放晴,被雨洗的发白。

江遇宛坐在妆台前,由着白术为她挽发。

铜镜里的姑娘生了张好颜色,往日的温柔眉眼因病了一阵,瘦削几分,而显得有些冷清。

白术觑了眼她面色,郡主身子弱,一连养了好些时日,才算有了几分生气。

“郡主,夫人传了信来,问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六七日了,可要回府去?”

江遇宛看着镜中人消瘦的脸庞,心情郁郁,更是不想回府:“不要。”

白术便不再问了,江遇宛拧着眉头,镜中人也跟着她拧眉头,她弯起唇角,镜中人亦浅浅一笑。

她终于露出真正的笑靥,心情好了几分,这时白术也为她挽好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她想起昨夜那双清冷的眸,侧头看向窗外:

“我出去走走,你不必跟着。”

......

广玉兰树林子里,风吹林叶,满目翠色,携着不起眼的白色。

她踱步至那石台边,却见已有人先她一步坐在那里。

那人一袭白衣,落花飘在他身上,身后是青翠的绿色,衬的他如青松般挺拔,一派冷峻矜然,天人之姿。

江遇宛忿忿上前,不满他一来便抢了她的宝地。

待走到他身侧,却不知要说些什么,脚步硬生生一顿,一时愣怔在原地。

路无殊手中端着一盏淡青色的茶杯,擡眼打量她一阵,嗓音淡淡:“郡主?”

他一身月白,倒衬的那好看的眉眼愈加秾丽。

江遇宛强压住心中的异样,干脆坐到他对面。

他见她动作,弯了弯唇角,伸手为她酌了盏般若酒,推到她面前:“郡主可要一品?”

江遇宛存心噎他:“殿下好雅兴,大清早坐在这里品茶。”

未料路无殊懒洋洋的瞟了她一眼,唇边勾起几不可觉的笑意:“这可不是茶。”

她十分惊异的看向那淡青色杯盏,白腻手指落在上面,随即奉到唇边,迟疑着抿了一口。

路无殊顺着她的动作,目光停留在那水盈盈的唇瓣。

她清脆的声音响起:“这是......酒?”

路无殊笑了声,显出几分清透张扬的少年气来,他痛快又饮了一杯,眉梢挑起:“是般若酒。”

江遇宛觉出一丝甜味,又呷了口,须臾,便见了底。

她歪了歪头,黑漆的眼珠望向路无殊:“再倒一杯。”

“......”

眼前人顿了一下,随后为她斟了半杯,她咕嘟下肚,又眼巴巴看着他。

她脸颊纯软,双唇被酒渍浸染,水润润的,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这个想法一出来,路无殊的脸色便变得有些不对劲,他声音飘忽着:“......多饮伤身。”

作者有话说:

傻儿子,这就不懂了吧,不仅好摸,还好亲呢~

入v第一天,很感谢各位小天使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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