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2/2）

叶清然抿嘴没说话，拨弄棋盘上的棋子：“葛老，今天下什么棋？”

葛老见他没说的意思，叹了口气，任他去了，不过跟一个病号下棋，这不折腾人吗？

葛老干脆收拾了棋盘，领着叶清然坐到公园门口，一老一小看着星星谈天说地。

等到了叶清然该回家的时候，葛老抓住了他的手：“小子，不如今晚到爷爷家里过一夜？”

叶清然心中一暖，他今天是没打算来公园的，可是想到葛老会等他，便还是来了。说实在的他没有把葛老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他家里都那样了，遇到的下棋老人说的还能是真心话？

如今倒是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看着葛老眼底深处都是担忧，叶清然莫名的想哭，但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能麻烦葛老，葛老也是有子女的，跟葛老回家不好，更何况今晚不回去，他的计划就歪了。

葛老见叶清然实在不愿意，他也没坚持，只是让叶清然有事一定要找他，见叶清然点头了，他才松手。

等叶清然走后，公园对面的巷弄里开出一辆车，静静地等葛老。

葛老任由司机帮他打开车门，神情坐到了车里都没舒展开。

坐在车里的少年人沉默着，他今天没戴帽子，身上穿着白衬衫，一双凤眸微垂，看着叶清然离开的方向，手指摩挲着挂在胸前的玉坠。

叶清然这会不可能直接回家，在他看来时间还太早了，按他的计算，九点半了回家才是最好。那会邻居还没全部休息，而叶父估计也平静下来，他回家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于是叶清然在街边找了个长椅坐着发呆，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了。

夏妙，他的母亲，这个人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都让他心情很复杂。

前世，他还很小的时候，跟很多相同情况的孩子一样，他对母亲是有期盼的，当父亲说出妈妈不要你之类的话，他总是能理直气壮地反驳，摔门而出。

在他心里，会给他买衣服，会给他买吃的，会带他玩，总是对他笑的母亲，是最好的，是不容许任何人玷污的。

后来，他发现，也就仅仅是那样。

有一个故事，一个百万富翁给了一个乞丐一万，乞丐很高兴对富翁感恩戴德，愿意拿命还给富翁，到后来，乞丐发现，富翁给他的对他来说是一切，对富翁来说却是九牛一毛，甚至连赠与乞丐一万，都不过是一个不经意的举动。

或许有人觉得乞丐应该继续感恩戴德……

叶清然闭上眼睛，掩盖满目悲伤。

当初被朱珍设计，他绝望想死遇到宋垣又开始振作起来，其实那时候他并没有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宋垣身上，他当时对他的母亲夏妙还带着期盼。

可惜，夏妙从来就不爱他，从来就只有利用。

叶清然不想提那些伤心事，他脑中只重复着两个画面。

第一个，那时候他初中，那天他穿着夏妙新给他买的衣服，高高兴兴地去看夏妙，但是夏妙不在家。

他小姨刚在从公司回来，问他要不要去公司看夏妙，他当时兴奋的答应了，他还记得小时候夏妙带他去过公司，让他从心底里喜悦的记忆翻涌上来，他坐上了小姨的车。

到了公司，夏妙不在办公室里，边上的夏妙的同事说夏妙去处理事情了，小姨便让他乖乖地坐在夏妙的位置上，他很乖，很乖地听话了。

后来夏妙回来了，进门的时候，夏妙是带着笑的，看到他的时候，笑容突然沉了下去，很勉强地跟边上的同事打招呼。

那会他还看不懂什么叫做勉强，他扑过去拉住夏妙的手，高兴地喊妈妈，然后将身上的新衣服给夏妙看，嘴里也向夏妙小声的抱怨衣服有点长，但是他很喜欢。

夏妙的脸色不是很好，有些敷衍地回应他，他当时没有察觉，也可能是潜意识的忽略了。在妈妈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后，小姨回来了，夏妙就准备和小姨回家。

离开公司，坐上小姨的车……夏妙歇斯底里地吼声，句句戳心的指责，她说，她问：“你为什么要来，你折磨了我这么多年，你还不满意了吗？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还要丢到公司来！”

那时候的他被吓懵了，甚至可以说吓哭了，一句句地重复：“妈妈，我错了，妈妈，我错了，妈妈，是我不对，妈妈，我再也不这样了，妈妈，你不要哭，妈妈……”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后来他才知道，他对夏妙来说是污点，是错误，是不能见人的东西，他的存在不仅仅是叶父说的多余，更是对夏妙的折磨。

都说父母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这句话是错的，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只会是你自己，可惜当时的他不爱自己。

在回忆中挣扎，叶清然抓着长椅的手在长椅上抠出一道道长痕，他本就白皙的脸蛋，在路灯下平白的添上几分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