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险(2/2)
徐奕清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递到王县令手里,王县令展信一看,信上的话不多,只有三句:
只要确保文震不开口,缓些时日,黄金送上。
王县令看得云里雾里,文震是谁,他毫无印象。但这信中措辞,倒有几分威胁之意。他将疑惑的视线投向徐奕清,又听徐奕清说道:“信已送到,大人,就此别过。”
“等等。”王县令皱眉,“信从哪里来?”
徐奕清仰头,勾着一抹无害的微笑,“大人不认得玉澜书院李山长的笔迹了?”
清湘和玉澜两个书院都在王县令治下,他倒是熟悉。仔细再看了一遍,的确是李偲的笔迹。连李偲惯用的“上”字侧面的横仿佛重墨的点的习惯都是一模一样。
王县令脑子更糊了。
什么意思,只要他确保文震不乱说话,李偲就给他黄金?难道京中李家的人要收买他?
他想问个明白,却见街头一辆商行马车急速驶过,他避让到一旁,再擡眼,已经不见徐奕清的踪影了。
王县令站在原地想不出个所以然,突然见自家小厮小跑着过来寻他。
“老爷,你在这儿啊!徐府来人请你过去。”
“这么快?”王县令对于女儿的作妖速度也是震惊,按照脚程,这母女俩应该刚到徐府吧,怎么才去就要被赶出来?
不会真惹什么麻烦了吧?
王县令按下心中对徐奕清的疑惑,赶紧跟在徐府来的下人身后,一路小跑去了徐府。
等到了徐府,他才知道,不是女儿作妖,是徐家老太爷本来就找他。
徐老太爷很清楚王县令是京中皇后安插过来的人,他也一直让王氏和邢氏来往,为的就是让王皇后记得,还有个为了三皇子顶罪的徐家在边境。这次万卷楼的案子,牵扯到了宫中曹公公的人,偏偏徐二老爷没有搞清楚事情,就把学子告发了,徐老太爷一直在找机会给徐家开脱。
正好,邢氏带着女儿上门,徐老太爷得知王县令也到了灵州,立刻就派人去请了。
徐老太爷如往常一样不动如山,沉默品茶,徐二老爷则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对客座上的王县令说:“那玉澜书院的学子攀咬王大人舞弊,知州是不信的,所以也没派人去信辽阳县。但就怕京中有的人无中生有,得到消息后,把这罪名给大人坐实了,牵连了宫中的贵人,我们正想去信通知大人,没料到大人你已经到灵州了。”
王县令听完案子就背后一身冷汗。
科考可是国之大事,否则圣上也不会把科考巡查的权力交给最受宠的四皇子庆王。庆王可是巴不得他们王家派系出差错——出卖考题舞弊,要是坐实了罪名,搞不好要王县令掉脑袋的!
他当即怒道:“荒谬!到底是何人构陷于我!”
徐二老爷报出了名字,“玉澜书院,文震。”
王县令愣了,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袖子。
就这么巧,那封信要封口的人,也是文震?
徐二老爷瞧出王县令表情不对劲,关切地问:“大人可是有什么眉目?”
王县令一把拿捏住徐二老爷的手腕,眼底颇有惊恐之色,“这事你们得帮我!一定要帮我!”
徐老太爷终于睁开了半阖的眼睛,“王大人莫慌,你这是碰见什么事了?”
王县令赶紧把遇到徐奕清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拿出了那封信。
徐二老爷一看那信,与父亲对视一眼,收到了暗示,当即一拍桌子,佯怒道:“岂有此理,他们竟敢杀人灭口!”
徐老太爷这才悠悠地说道:“这是构陷的证据,大人可将此事禀报娘娘,这样娘娘在宫中也有所准备。”
“对,对!”王县令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幸好他得了这封信,不然自保的能力都没了。
徐老太爷又说道:“还有个问题,那顾玉桥的族弟如何得到这封信的。这信没有写明对象,有可能是给知州的,也有可能是给狱卒的,如今世子接管了牢狱,甚至有可能给世子。不管是给谁,都不该是没有功名的布衣百姓能拿到的东西。”
王县令眼睛一转,“侯爷的意思,是有人借了那顾公子的手给我的?”
写信的李偲不会把这种把柄给王县令,王县令在灵州牢狱也没有狱卒的人脉,值得别人来给他报信。思来想去,这信不是张知州给的,就是安王世子给的。
张知州没有在文震举报的时候,就派人来辽阳县问责,已经算是对王县令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这信是安王世子给的?
“难道……”王县令突然灵光一闪,心里明白了。
徐老太爷也早就想明白了,微微点了点头。
王县令不禁又在心中把那小祖宗骂了一顿。世子太大胆了,明知道李山长在贿赂自己,还把信送到王县令手里。这意思不就明摆着嘛,别人给钱买命,你呢?
就算王县令可以拿这封信去状告李家的人,前提也得是世子没有遵照李偲的意思,提前把文震给“封口”了,到时候死无对证,他小小一个县令,去哪里说理去?所以王县令就算散尽家财,也得跟着李偲掏钱!
至于世子敲诈他会不会被圣上责怪,王县令当然跟李偲一个想法。怎么可能!
王县令心中悲愤,世子堕落了啊!
好好的一个世子,怎么就突然变成阴险小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