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2)
孟循在朝祝苡苡的方向靠近时, 便设想好了该开口与她说些什么。
他该问她,怎么会有闲情雅致,来这江宁府中?又或者问她,在徽州府这两月来, 过得如何?
孟循甚至想过, 祝苡苡那样性子要强不服输的人, 无论过得好与不好,面对他的诘问, 那都应该是强装满不在乎的模样。
而他,只会从那强装出来满不在乎的脸上, 看出她的难处,品查出她这两个月以来,离了他,所遇的艰辛。
孟循明白,他对祝苡苡, 向来没有太强苛责的欲望。即便他再如何厌恶尖滑的商贾, 他也难以对她生出几分牵连的意思。
以往他觉得, 他不该是这样。
他不该被一个女子这般牵动,即便她是他的妻。
但他于他而言是一种折磨, 反反复复, 克制压抑, 比他做任何事情,都要更难上一筹。
既然这般困难, 他便不做了。
他应是对她存着几分喜欢的。
在他眼里,她和旁的女子, 总归是不同的。
他可以不去计较祝佑当初的手段, 做她的支撑, 护着她祝家,一路安宁。
可在看到她眼底的漠然那刻,孟循原本的笃定,原本的猜想,全部被打乱。
尤其是在听到她的那句话。
她说什么?
无关紧要,不必在意。
他是她的夫君,他们相伴相知的七年,尽管曾经的那些他都不再记得。但记不记得,那又何妨,那也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事情,他不记得,她总会记得的。
她分明记得他们的过往。
可她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孟循心底莫名郁猝,失察之际,那三个字已经脱口而出。
“祝苡苡。”
祝苡苡脚步微顿。
她以为在这儿见着孟循,应该是偶然遇见。毕竟依照孟循那样自傲的性子,她几次三番不顾他颜面,将放妻书递到他面前,他必然是厌极了她,哪里还会,特意跑来她面前。
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的孟循,骨子里都有着文人士大夫的那股骄矜。
祝苡苡又怎么会不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明白,他叫住她做什么?
难不成,还真是有什么事吗?
思虑片刻,祝苡苡松开了拉着穆延的手,扭头看向孟循。
祝苡苡看着面前沉着一张脸的孟循,心中起了几分计较。
尽管现在她不清楚这位孟大人,为什么要刻意喊住她,但至少,人家叫了他,她总不能失了礼数。
她还只是和陈知曲见过几面,还并没有寻到适合祝家的靠山,不能轻易得罪面前这个五品官员。
想到这里,祝苡苡笑了笑,“孟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祝苡苡自诩她这样应对的态度,应是温和有礼,断然不会惹得孟循不快,可她却不知,她平静和顺的态度,生生刺痛了孟循的眼。
他没有从她的面上看出分毫的强撑。
也就意味着,在离开他的这段时日,她过得很开心。
孟循想起那日,离开时,她那明媚宛如杜鹃般的笑。不由得心底气血翻涌。
缓了片刻,孟循面上恢复清明,他掐着手,朝她回以一笑,“两个月而已,谈不上许久,你来江宁府做什么,有事么?”
祝苡苡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孟循,看他那和煦的模样,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敬佩之情。
她都还记得,她那几次向他甩出放妻书的时候,他脸上的气恼不悦。
没想到再次见面,他居然能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的和她攀谈着,好像两人只不过是两个月没见的好友一般。
好像他们中间,没有隔着那些纠葛纷扰。
这就是宦海浮沉的人的肚量么?
祝苡苡想起自己的过往,突然觉得自己待孟循有些斤斤计较了。
既然他都不在意,那她也没必要顾虑那么多了,反正两人都已经和离。瞅着他这模样,也不见得是要来兴师问罪,又或者是寻衅滋事。
也是了,孟循也做不出来那样的事。
“确实是有事,孟大人您知道的,我出生徽州府,爹爹是有名的徽商,生意广及江南,我这趟来江宁,也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
这是意料中的事情,孟循淡淡恩了声。
在他还欲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察觉到了站在她身侧的人的目光。
警惕、提防,似乎担心,他会对祝苡苡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一般。
孟循轻嗤一声,只觉得可笑。
一个黄口孺子罢了,至多不过二十。孟循自觉还不至于要将他放在眼里。
见孟循没什么反应,祝苡苡也不打算接着陪聊。
“孟大人可还有什么事情,若是无事的话,我便先走了?”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她也该回客栈歇着了,毕竟明日就要见那江宁的绸缎商人了,少不得又得耗费不少精力,今日当然得早些休息,养精蓄锐才是。
她面上克制着的不耐尽数落入孟循眼中。
什么时候,她连应付他的功夫都不稀得做了。
孟循心口微窒,下意识拧紧眉心。
近日来他总会有这样的时候,方才在席间也是这样,这会儿又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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